我終究沒能逃出升天,甚至是連累了他。但這也成了我們的緣起,從那以后,我便成了他的囚徒。
他依舊每天吟詩賦詞,偶爾也會吹簫,只是那件事后這一切的地點(diǎn)便移到了我的身邊。他知道我是妖,卻沒有殺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一點(diǎn)感恩慢慢在我心里發(fā)酵成了愛情,總之那以后我就徹底淪陷了。
那一日,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過來,我心里也隨著時間推移變得愈發(fā)不安了起來。壯著膽子,我化成人形來到了他的屋前,卻是心頭猛得一驚。
屋子里,他側(cè)身躺在地上,我看見了他的臉色白得駭人,在他的身下是一灘越來越大的血跡。他緊緊蜷著身子,手死死攥著頸口的衣服,唇一動一動地似乎在說著什么,那樣子真真是慘不忍睹。
我當(dāng)時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得一動不敢動,但很快我便意識到了他是在呼救。我不能喊,因為他的家人會殺了我,但是我若不喊,他就會有生命危險。我記不得自己當(dāng)時是想到了什么,也許是早已深種心中的愛意忽然控制了我的理智,反正在那一刻我決定了必須要做些什么了。
輕輕靠近他,我將自己的靈力輸入了他的體內(nèi),但是他卻忽吐了血,我這才猛地意識到,他與我的靈力不融,我的舉動只會害了他。他的身子冷得怕人,口中喃喃不清得說著什么,體內(nèi)似有一股灼熱的氣息在游走,破壞著途徑的每一寸土地,我知道,如果在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我不能找到辦法讓他的身子暖和起來,他就會死。
我當(dāng)時也是魔怔了,看著他袒露的胸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我忽下了一個可怕的決定。我將他扶到了床上,褪去輕衫,看著他的身子,我心里沒有半分雜念,但臉還是不自覺地紅了起來。當(dāng)時我沒有顧忌太多,只想著用自己的溫?zé)釒退蛇^難關(guān),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在這種時候竟不知從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氣來,就這樣將我生生撲倒,看著他湊上來的唇,我知道自己是無可救藥了。
我隨我娘,體內(nèi)沉睡著冰龍的魂魄,而這股力量也正是他現(xiàn)在需要的,所以我明明感覺到他在吸取我的靈丹,但我沒有反抗。直到我的靈力耗盡昏了過去,他的體溫卻依舊沒有回轉(zhuǎn)的跡象。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是那種淡淡的香氣,我說不上來,但是我很愿意和他在一起?,F(xiàn)在,那種香味就縈繞在我的鼻間。我掙扎著睜開眼,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馭心……”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叫出他的名字,我甚至都有些分不清方才的那些是回憶還是真實了。
“別怕,我在?!?p> 那一刻我忽然有了哭的沖動,眼角干得厲害,嘴里卻不愿承認(rèn)軟弱:“你這個騙子,你從來就只會叫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他忽吻了上來,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我竟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來推開他。應(yīng)是我內(nèi)心本就不愿推開他吧。
許久后,他終于松開了我,我聽見他俯在我耳邊說道:“當(dāng)初就是這一吻救了我的命,現(xiàn)在我把它還給你?!?p> 他這是對我徹底失望了嗎?我不知道,但莫名覺得很無力。
“啪!”
我給了他一巴掌,將他趕出了房間。
他的婚禮是我精心布置的,所有的喜帳也都是我親自挑選懸掛的,甚至連新娘都是我親自送到他手上的。我看著他那天紅衣飄飄,像極了我曾經(jīng)不知在哪見過的少年,心里忽煩躁起來,就在兩人交拜的時候,我忽站起了身,走近他,不由分手地給了他一巴掌。
全場靜極了,顯然誰也沒有想到我會這樣掃他的面子。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那樣做,只是覺得他身旁新娘的紅衣刺痛了我的眼,但可恨的是和他站在一起卻又是那樣的和諧。
明明這個新娘是我親自選的!
我要?dú)Я诉@份和諧。
我沒有對誰解釋什么,只是死死盯著他,寄希望于在他眼中看到哪怕一點(diǎn)的情感波動,可是沒有,他什么表情也沒有,只是靜靜地回望著我。
我忽生出了些許不屑來,轉(zhuǎn)身叫他們?nèi)砹宋揖臏?zhǔn)備的賀禮。
那是一張垂?jié)M紅帳的喜床,我要讓他在我的眼前完成圓房。
顯然我的決定是很可怕的,甚至妹妹都勸我不要如此,可我哪里肯改變自己的心意,我只想知道他會如何對待我的無理取鬧。
令我失望的是,他沒有任何怨言,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眼底流露出了濃濃的悲哀。
我知道那悲哀是對我的,他覺得我很悲哀,他憑什么覺得我悲哀!
我越想越生氣,一巴掌將他的新娘甩到了床上,甚至于直接用繩子將她束了起來,隨后才挑釁地看向了他。他沒有與我對視,我知道他是有意與我錯開了目光。我忽有了勝利者的歡欣,但下一秒我便覺得自己真的是很悲哀。
他沒有絲毫反抗,甚至當(dāng)眾褪去了身上的紅衣,緩緩走入了紅帳中。我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忽涌起一股無名怒火,一掌甩出去就想毀了那頂紅帳。所幸妹妹眼疾手快擋下了我的攻擊,而我也沒了觀看的興致,一撫袖子便回了自己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