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初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滿眼看見的是滿世界的血紅,如同他的怨念一樣的執(zhí)著怨念。
接到命令的人,按照指令把已經(jīng)死的透透的男人分尸,分別埋在這座空蕩可怖的爛尾樓指定的位置。
“恭喜你,蘇少爺終于成了蘇家有用的人了,成為蘇家企業(yè)的鎮(zhèn)財神柱才是你這個私生子的最好的下場。您可千萬別怨我啊,這可是你最尊重的老爺子下的命令,嘿嘿。”踩在少爺?shù)哪樕?,比劃著手里的沾著粘稠血的長刀,
“老大,辦完事咱們快走吧,陰森森的,平日里看這個蘇少爺長的挺好的,怎么人一死,看上去就可怕極了。”爛尾樓被風(fēng)吹的呼呼之響,讓人聯(lián)想起剛才虐殺蘇易初的慘叫畫面
“嘖,你tm死了也不好看,誰死了會好看的。怕啥,怕他回來報復(fù)啊,放心吧,不會的。這蘇易初可是蘇家最忠心的一條狗,他活著的時候受到的委屈還不如今天一死來的痛快。走走走,瞧把你嚇的,也配跟著老子混?!卑训渡系难Φ?,帶著小弟離開了
爛尾樓里,安靜的粉塵灑落都能聽到。
蘇易初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但是他還是能聽到了,聽的清清楚楚的,可惜什么也聽不到,風(fēng)停了,自己的呼吸也停了
從十歲回到蘇家直至斷氣的四十歲,沒有一分一秒不為蘇家做考慮的。自己的妻子被大哥侵占,自己替家人背鍋?zhàn)?,這一樁樁一件件,老爺子不是說都記在心里了嗎?。窟@就是老爺子的記在心里?還有自己那可憐的兒子,至今尸首還未知在何處
恨??!恨透了這虛偽的蘇家人!如同帶著惡鬼面具的慈眉善目菩薩!
怨?。槭裁纯匆娏?,聽見了!自己卻依舊瘋魔的為蘇家做一切事!?。?p> 如有重新!如能重來!
自己定將這群惡鬼,拖入萬劫不復(fù)的地獄!溺死在忘川之水!飲下十八層地獄的惡泥川之水!
蘇易初不明白為何,只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日夜不停的游蕩在這個爛尾樓,看著這個破爛不堪的樓房推倒重建,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
跟在進(jìn)進(jìn)出出的蘇家人身后惡毒的詛咒著,看著春風(fēng)得意的蘇家人,只能咒罵做不了任何事的他幾乎顛魔,他想撲上去咬掉他們身上的血肉,直至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的絕望,蜷縮在掩埋自己頭顱的地方,日日夜夜
直到某日,青天白日的世界像關(guān)了燈,伴著日食的出現(xiàn)還有一股莫名帶著煞氣的力量,直擊自己而來!十幾年不曾合眼的他,失去了意識
這是誰的記憶?蘇易初?這個人也叫蘇易初?也…………
蘇易初在自己的心臟和腦袋爆裂之前,猛的睜開了眼睛!
瞪著天花板,耳朵再次有風(fēng)吹過的聲音,潮濕腥臭的味道
被撕碎的記憶碎片如同脫弓的利箭,穿過蘇易初的全身,頭快要裂開,抱著頭打滾,干渴難耐的喉嚨不自覺開始嘶吼“?。?!馬娘!頭好疼!救我!”
馬娘???為什么自己要喊這個名字,什么情況?
被抱在懷里,許久沒有過的溫暖,女人的聲音,“小初不怕,不怕,馬娘在這里,不怕不怕。”
頭疼持續(xù)了好幾分鐘,蘇易初呆愣的盯著被子一動不動。
這可急壞了馬氏,不停的呼喚著小初,這孩子是怎么了?一醒來就這般模樣爆頭慘叫喊頭疼,這會兒又失了魂的發(fā)呆,幾乎昏暗的房間里,嘴角像玩偶人一樣夸張的上揚(yáng)的嘴角蠟黃干枯的臉仿若剛爬出地獄惡鬼的表情的模樣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碧K易初抬起瘦骨嶙峋的手,不是虛無的游蕩的怨魂,是真實(shí)的肉體,是能把蘇家人一口一口撕咬啃食干凈的身體。
有些瘋魔的蘇易初讓馬氏背后發(fā)冷,只能看著他嘶吼著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一動也不敢動
“砰!”粗魯?shù)拈_門聲,打斷了蘇易初的癲狂。
馬氏的婆婆踹的門,插著腰潑婦罵街的架勢,屋里幽暗瞧不清角落里的蘇易初,潑婦上前準(zhǔn)確的擰住了媳婦的耳朵,恨不得一把撕下來的狠勁開口“吃飽了是嗎???吃飽了是嗎?喊什么喊,活都干完了嗎?你這個生不出雞蛋的母雞,給我躲在這里偷懶!還有你!你這個沒用的小浪……蹄子?!?p> 馬蘭的聲音漸弱,因?yàn)樗徘魄鍙年幇到锹淅锬莻€瘦弱小孩投射過來的眼神,陰狠冰涼像死人的目光。
馬氏不敢躲任由婆婆擰著,還是吃疼的求情“娘,娘,小初才剛醒。他昨日落了水,還發(fā)了熱,今日剛睜眼就著了魔嘶吼亂叫,實(shí)在是砍不了柴火做不了活了,您就先放著,等我干完活,我在把柴火給砍了?!?p> 馬氏的求情沒起作用,得到的是馬蘭狠狠的耳刮子。
蘇易初已經(jīng)把目光收回去了,盯著自己的破爛的被子,無視耳旁女人的怒罵和哭喊。
認(rèn)為剛剛定是自己晃了眼,這個只會躲著哭的廢物怎么可能會有那種眼神呢,抓著馬氏的發(fā)髻往外拖去,“你干!你的活不夠多是吧?。磕氵@個掃把星,把你娶進(jìn)門都多久了,一個屁都沒給生一個!現(xiàn)在還想護(hù)著那個賠錢的,你是知道的,那蘇家已有多久沒送那銀兩來!哼!我馬家可不養(yǎng)吃白飯的,你最好祈禱蘇家早日送些銀兩來,許老娘能看在這銀兩的份子上對你好些,否則就洗干凈了等著上問楓樓吧。”
蘇易初依舊沒有動,馬氏一聽馬蘭的話,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抱住她的大腿苦苦啼哭哀求,得到的依舊是辱罵和毆打
馬蘭毆打完后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屋子,蘇易初扭頭看癱坐在地上哭凄哀的馬氏,“問楓樓,那是什么地方?”
這孩子真是魔障啦
胡亂的把臉上的淚抹掉,連爬帶滾的撲過來堅(jiān)定的握住他的手“小初,你放心,馬娘來想辦法,一定不會讓婆婆送你去那種地方?!?p> 想辦法?看目前這個情況,這個女人自己自身難保了,能想出什么辦法來
問楓樓,之所以他會問是因?yàn)樗X子里有關(guān)于這個地方的零碎記憶。
而這些零碎記憶來自于,這個世界的蘇易初。
蘇易初的腦袋還是嗡嗡的生疼,腦子里一團(tuán)蜜蜂,自己的記憶和這個人的記憶像兩把煞氣十足的劍互相纏繞廝殺,想在他腦里爭得一席之地。
強(qiáng)行撞進(jìn)自己腦內(nèi)的這個記憶主人也叫蘇易初,喪命時也是四十歲,帶著一股驚愕的怨怒咽下的最后一口氣。
現(xiàn)在是他十六歲的時候,未回蘇府為其賣命。
四十年的記憶一股腦的全部塞進(jìn)腦子,蘇易初實(shí)在難以承受,得到的記憶也非完整只是零碎。
蘇易初真正接受了這些破碎記憶,腦袋不在漿糊已經(jīng)是兩天后了。
這兩天自己怎么過來的都不太清楚,只能聽見耳邊馬蘭刺痛耳膜的侮辱謾罵,然后就是身體上傳來的各種被毆打的疼痛。
難得的洗澡時,掀開破爛的衣物,那些傷痕落在他干枯變瘦的身體上,觸目驚心。
馬娘的日子更是不好過,她擔(dān)心小初擔(dān)心極了,那日落水之后,小初就算被婆婆的棍棒折斷也不曾哭喊過,更不見他掉落一滴眼淚,悶聲被打。
平日里,他總是像個孩童般撲到自己懷來哭泣,現(xiàn)在自己偷偷看他時總被他的眼神給嚇到,這哪是一個十六歲孩子的眼神?陰森又可怕,總覺得算計(jì)著什么,讓人心驚肉跳的。
“馬娘,你在想什么呢?”蘇易初的聲音喚回了還在思考發(fā)生了什么的馬娘,知道這個女人總是在偷偷的看自己,呵,何止偷偷的看自己,
把亂糟糟的額前發(fā)隨意的抹開,黢黑發(fā)黃的臉上笑“沒什么,小初餓不餓,等下開飯,我把粥給你一半,你在長身體,可不能餓著。對了,婆婆讓你上她屋一趟,拿些銀兩去拿胡二的鋪里拿些剩下的肉,過些時日村里要給進(jìn)山采藥的送些個吃食,順道給公公捎些個肉鋪去。”
胡二?那個猥瑣的賣肉漢子
見小子又在發(fā)呆,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他這跟不上腦子經(jīng)常會發(fā)呆的狀態(tài),輕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去,去慢了,又該挨打了。去了就趕緊回來,馬娘給你留著粥”
蘇易初,眨巴眨巴眼睛,輕輕嗯了一聲,就往馬蘭的房間走去。
心疼這孩子上次真的落水磕到水中的石頭,壞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