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耀宗小聲說:“一進屋我就感覺后背發(fā)涼,頭皮發(fā)麻,渾身汗涔涔的。還有,跟你在沙發(fā)上的時候,我恍惚覺得壓根兒就不是你,而是另一個人,另一個女人?!?p> “啥女人?”
“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p> “龐總,你別嚇唬我好不好?”董小宛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抄起雙手,縮著身子。
“我不是故意嚇唬你,直到這會兒我渾身都覺得冷,特別的冷,就跟掉進了冰窟窿似的。”
“對不起,都怪我沒早些把鬧鬼的事情告訴了你?!?p> 龐耀宗稍加琢磨,扭頭看著董小宛,說:“就這樣吧,你不能再住在這兒了,趕緊搬家吧?!?p> “我能搬到哪兒去呀?”
“我?guī)湍阏乙粋€地方。”
“算了,還是別折騰了,反正我也不怕,再說了,那樣的話,也容易暴露咱們之間的的關(guān)系?!?p> “你不怕?一個女孩子家,膽量哪有那么大?”
“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嘛,我跟正常的女孩不一樣?!?p> “不行,時間長了肯定不好,你就別再犟了,明天就搬家,趕緊離開這兒,越快越好。”
“要搬也用不著你操心,你趕緊回去吧。哦,對了,路上買點燒紙,找個十字路口燒一燒?!?p> “燒紙能管用?”
“是啊,村子里的人遇到鬼啊怪的都是那樣做。黃半仙還教過我,說燒紙的時候一定念叨一下,讓那鬼快些離開?!倍⊥鹫f到這兒,遠遠看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開進了小區(qū),拐上了東側(cè)的停車場。
沒錯,那正是孫超圣的車。
董小宛瞬間急躁起來,慌亂地說:“你走吧……走吧,越晚陰氣越重,會甩不掉的。”
龐耀宗上了車,搖下車窗玻璃,問董小宛:“馮大志那小子還在打你的主意嗎?”
“沒有呀,他本來就沒纏過我?!倍⊥鸹卮鸬煤芨纱?。
“沒纏你才怪呢,都把你弄到飯館里去了,誰知道吃完飯會干些什么。那個熊玩意兒,他要是再打你的主意試試,老子非讓他滿地找牙不可!”龐耀宗氣吼吼罵著,一腳油門朝前駛?cè)ァ?p> 直到龐耀宗的車駛出了院子,董小宛才轉(zhuǎn)過身,急匆匆奔著別墅走去。
推開門,果然看見孫超圣坐在沙發(fā)上,冷眼打量著自己。
“你回來了?”董小宛問候一聲。
孫超圣沒說話,只是直勾勾盯著她。
董小宛不敢直視,感覺孫超圣的眼神陰毒而冰冷,心里不安分地敲起了小鑼鼓。
她返身回來,小聲問道:“你吃飯了嗎?”
孫超圣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是沒說話。
董小宛的心臟砰砰亂跳,幾乎堵在了嗓子眼里,努力保持平靜說:“要不我給你下點面吃吧?!?p> 說完就往廚房奔。
很明顯,她這是在逃避。
“不用了,我吃過了?!睂O超圣終于開口說話了。
董小宛抬頭看著他,說:“那就燙燙腳,休息吧?!?p>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p> 董小宛走到茶幾前,杵在那兒。
“誰來過?”
“沒……沒人來過呀?!?p> “真的沒人來過?”
“嗯?!?p> 孫超圣拿起了龐耀宗用過的茶杯,隨手扔在了垃圾桶里,傳出了啪嗒一聲悶響。
董小宛渾身一緊,雙腿打顫。
“你不說是不是?”
董小宛緊咬著嘴唇,沒吭聲。
孫超圣站起來,在董小宛跟前來來回回走了幾趟,突然站定,問道:“龐耀宗他來干嘛了?”
董小宛頓時蒙了,瞪大眼睛望著孫超圣。
孫超圣說:“你用不著瞞了,我都看見了?!?p> “你看見他了?”
“幾乎面對面了,我能看不見嗎?不但看見了,還看得一清二楚,就是那個老混蛋!”
“他是來過了。”
“你把他帶過來的?”
“不……不,不是?!?p> “那他是怎么來的?”
“自己找上門的?!?p> 孫超圣逼視著董小宛,問:“那你告訴我,他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
“是啊,我也納悶?!?p> “到目前為止,只有你我兩個人知道,不是你會是誰?”
“也許是他一路跟隨找來的吧?!?p> “就算是,你把門關(guān)緊了,他能跟進來嗎?”
“我剛進屋沒一會兒,突然聽見有人敲門,還以為是你回來了呢?!?p> “難道你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把門打開了?”
“他敲了敲門,然后就躲在了旁邊,說自己是物業(yè)過來抄水表的,我就當真了?!?p> “老狐貍,真特馬是個狡猾的老狐貍!”孫超圣又在屋里轉(zhuǎn)了幾圈,然后問董小宛,“你們認識有幾年了?”
董小宛說三年多了。
“一直保持著關(guān)系?”
董小宛點點頭。
孫超圣吁一口氣,說:“其實,這也怪不得你。”
董小宛哽咽了。
孫超圣趕忙安慰起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不怪你,沒事的?!?p> 董小宛這才失聲哭了起來。
孫超圣擁著她,挪步走到了沙發(fā)前,坐了下來,說:“你受委屈了是不是?有話就說出來,別放在心里?!?p> 痛痛快快哭過一陣子,董小宛才把自己跟龐耀宗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董小宛說在家鄉(xiāng)老少爺們的眼里她很幸運、很風(fēng)光,覺得她出息成了人物,可誰知道她心中的苦呢?
那一年,李大康駕車把她接到了陵坊農(nóng)場,住到了招待所里,當天夜里,就趁著酒勁兒要了她。
她不敢喊,也不想喊,甚至還覺得理應(yīng)順從他。
因為李大康說過,只要乖乖聽他的話,就給她一份工作,以后想辦法把她轉(zhuǎn)成正式工人,讓她坐辦公室,當秘書。
李大康得手之后,并且知道她還不是個正常的女人,興奮得不得了,說自己撿了個大寶貝。
二話沒說,就塞給她一千塊錢。
一千塊錢!
這可是個天文數(shù)字?。∫患胰嗣钜荒甓嘉幢啬軖昴敲炊嗟腻X,足夠幫家里添置很多很多的東西了。
她默默接過錢,心里豁然亮堂了起來——
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好一會嘛,值了!反正女人遲早都得走那一步,留來留去,最終還不是一碼事嗎?
于是,她留了下來,在農(nóng)場招待所里上起了班。
時隔不久,好像也就是五個月的樣子,上邊來了一個姓龐的大領(lǐng)導(dǎo),喝酒的時候,眼睛一直黏在董小宛的身上。
那眼神,董小宛一看就懂,卻裝作啥都不知道,只管忙前忙后做自己的事情。
酒足飯飽之后,其他作陪的人都離開了餐廳,房間里只剩了李大康和那個姓龐的領(lǐng)導(dǎo)。
他們嬉皮笑臉,嘀嘀咕咕說了半天黑話,然后就把正在拾掇餐桌的董小宛喊了過來。
李大康對著董小宛說:“小董啊,龐總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不光是上頭的領(lǐng)導(dǎo),還精通相術(shù),一眼就看出你面臨一劫。”
董小宛問:“啥叫一劫?。俊?p> “意思是眼前有一道坎兒,很可怕的坎兒?!?p> “啥坎兒?”
“龐總說,很有可能是血光之災(zāi)。如果你愿意的話,他倒是愿意幫你破解一下。”
董小宛打小就迷信,一聽這話,立馬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