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依舊熱熱鬧鬧。岸邊,幾個渡娘在柳蔭下休息。其中一個渡娘突然起身,到一個角落嘔吐起來,其余的渡娘圍在她身旁。其中一個渡娘說“柒娘,你怕不是有喜了”。小柒一愣,略微定了定神細細思索自己的月信的確久久不至。“走,咱們去醫(yī)館看看”年紀稍長的渡娘領著小柒進了醫(yī)館。一把脈,的的確確是喜脈。大伙都道恭喜。小柒笑吟吟的望著大伙,手輕輕的撫上自己的小腹。她將要成為一個娘親,有自己的孩子,她年輕的面容上蕩漾出溫柔的微笑。
顏司明在據西市不遠處開辟了一個新的軍營,歷時兩年。他已經27歲,正是向上進取的大好年華,再加上姻緣美滿,更是志得意滿。因為在東市其軍營建設很是得力,兵部有意加持他,招他入京。他上書拒絕了。他本人對入京為官絕沒有興趣,他也清楚,京中除了事務,便是龐雜的人際關系,與不得不進行的的權衡算計,他對此種種是厭煩透頂的。他不喜歡身居高位而是更喜歡軍營里這些踏踏實實的事務。當他看到自己訓練出的將士們干出成績時,他的心里滿是驕傲與快樂。此外,他與小柒已成婚,他不想讓小柒離開她的渡船,割裂她熟悉的生活。從東市離開后,他便著手在西市建立新的練兵場,于公于私兩廂得利,很快他修萁了小柒的木屋,兩人婚后便住在這里了。
當他回到小木屋時,小柒已經做好了飯菜,在門口笑盈盈的等著他。他疾步登上了山坡,輕輕抱住小柒,把頭埋在她的肩上輕輕說“我回來了”。小柒則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背。
院子里小雞們悠閑地覓食,灰白兩只鴿子在樹上悠哉的蹦蹦跳跳。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小柒的飯菜很樸素,卻可口,結實,能溫暖他的脾胃。
小柒把寫好的字條展開,放在顏司明的眼前,她笑著等待著他的反應,不出所料,他兀自的放聲大笑起來,抱起小柒轉了個圈,然后把小柒輕輕放在榻上,他俯下身,一條腿跪在地上,把頭靠在小柒的小腹處,喃喃地說:”小家伙,你來了”。小柒俯下身,溫柔的笑著,手輕輕的摩挲顏司明的臉頰。
入夜時分,兩人和衣而臥。小柒最喜歡把頭靠在顏司明的肩頭,顏司明也總會用健壯的手臂環(huán)住她的身體,讓她盡情的依靠。他喜歡小柒依偎在自己懷里的感覺,溫軟的身體,帶著舒服的溫度。
“小柒,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顏司明溫柔地問手掌在小柒的背上輕撫,時不時把玩她的碎發(fā)。“是男孩?還是女孩?還是男孩女孩都喜歡?如果都喜歡你就打我一下”他半認真半玩笑地說。小柒沒有打他,而是抱他抱得更緊了,臉埋著更深了。
“看來小柒是男孩女孩都喜歡了,我也都喜歡,因為是咱們的孩子啊,最好女孩子像你,男孩子像我,讓他長大也找一個像他娘一樣的姑娘”他輕輕的在小柒的額頭吻了吻,便擁著小柒睡去了。
時光荏苒,暮春時節(jié)。西市對岸的小木屋中,藤編的小床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著兩個小家伙,時不時踢一踢腿,哼哼幾聲。一個軍官打扮的男子輕輕攬著一位女子,兩人都笑著看著熟睡的孩子。小竹筐里,堆滿了,朋友們送來的小東西。
男子在女子耳邊輕輕說:“瞧瞧阿暮,多像你,這小丫頭長大了肯定像你一樣,瞧瞧阿晨,這小家伙。眉眼里七分倒像我”。女子微微點頭,便依偎在男子的懷里。窗外,綠樹茁壯成長,埋葬祖父的山頭生機盎然。
后來人們常??粗粋€渡娘,渡船里載著兩個孩子,小丫頭,小小子,在船艙嬉戲。有時會剝好新鮮的蓮蓬,送到女子身邊“娘,吃蓮蓬”女子會俯下身,張開口,然后伸手憐愛的摸摸孩子的臉蛋。
聽人說,這兩個孩子開口學說話時,他們的爹爹教的第一個詞是“娘”,然后是“爹”。有人會問:“他們的娘怎么不教”“你不知道吧,他們的娘,不會說話”。這是江上的其他渡船里的人的談話。
西市的岸邊,一個男子滿眼笑意,望著即將靠岸的船,他看著撐船的小柒向他微笑,聽到船艙里活潑的孩子叫著“爹爹”。
西市的人常常會看到一個男子單手抱著一個小丫頭,另一只手輕輕攬著一個女子,女子則兩手懷抱著頑皮的小兒子。女子安安靜靜地卻只是笑,笑中的光輝可以使枯木回春,眾人都覺得女子的眼睛會說話,不然他傍邊的男子為何會一直獨語呢?
可是顏司明的確不是自己一人自說自話,常年的默契已經讓他可以很好的從小柒的眼睛中讀出她的想法,他們時時刻刻在交流著。語言作為工具的確為交流提供了便捷,然而華美的語言不經過心的留駐,就會變作虛浮的甜言蜜語;于是就算是樸素的話語只要發(fā)乎于心也變得格外動人與溫暖,足以使聽者抵御世間寒霜。而且戀人的微笑,如水的眼波是可以勝得千言萬語的。是的我們可以說小柒與顏司明是用心交流的。正因如此他們雖然是兩個不同的靈魂生活在兩個不同的肉體卻依舊心心相惜,相知相守,這是極為難得的!
遠處是隱隱青山,云霧升騰,孕育著四季的冰霜雨雪。近處,渡船在水波里輕搖,一家人笑著享受著是生命的美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