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給后面看熱鬧的一小哥一顆碎銀子,“小哥幫我去那邊仙來樓,請那掌柜的過來可好?”
“好好好,謝謝姑娘,我這就去?!蹦切「缃舆^銀子就往仙來樓那邊跑。
不一會兒掌柜的帶著人就跟著小哥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平兒和顧頻卿已經(jīng)離開了人群,站到了巷子里?!靶〗?,小的來遲了,讓小姐受驚了,小的知錯小的知錯?!闭乒竦膹澲粋€勁兒地賠罪。
“好了,七掌柜,我沒事,你安排人吧這倆馬車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奇怪之處,然后送到安家?!?p> “好好,小的馬上安排人做這件事。”七掌柜點頭答應(yīng)。
“你,你,還有你,你們?nèi)齻€護送小姐回府?!逼哒乒顸c了幾個人,要他們送顧頻卿回府。
外面看熱鬧的老百姓見人不見了,沒熱鬧可看了,就散了。
不過今日之事倒是成了一樁談資,安家的馬車差點撞了一位姑娘,不過還好被人救了,不然安家怕是名聲有損了。
顧頻卿有驚無險地回到了顧府,這剛到院子里,顧臨安就過來了。
“頻卿,今日沒傷著吧?”顧臨安擔(dān)憂的看著她。
“沒有。”顧頻卿搖了搖頭。
“那就好?!鳖櫯R安松了一口氣,剛剛酒樓那邊派人來報說她在街上被瘋馬沖撞,他就立刻趕了過來。
“我該多派一些人跟著你的。”顧臨安似乎有些懊惱地說。
“我哪兒那么嬌弱了?”顧頻卿輕笑道。
顧臨安又安撫了她幾句,顧頻卿表示她真的沒有被嚇到,便把他送了出去。
坐了一會兒,她突然覺得有些無聊,想起顧頻苼來,帶著平兒去了顧頻苼的院子。
去的時候顧頻苼正在練舞,還有她的御用琴師南臺。
顧頻苼含笑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跳舞。
青白漸變色的水袖舞衣,襯得她柔美無比,青色的腰帶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腰間的宮絳隨她的動作搖擺。
顧頻苼由于常年練習(xí)跳舞,身段極美,又因隨府里武師學(xué)過武,她跳起舞來,不但有婉柔美更有一種力度美,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顧頻卿在門口看著跳舞的顧頻苼,一起一落間,自信、絕美、攝人心魄,仿佛這世間所有美好的詞都不能來形容此刻的顧頻苼。
顧頻卿恍然間似乎看見了姑姑。
聽說她的姑姑林云華自幼習(xí)舞,舞姿妖嬈絕美,堪稱一絕。
當(dāng)年先帝壽宴,成王彈琴,王妃跳舞,一曲一舞可謂傾天下,成了世間佳話。
只是這些都是從她父親母親的口中得知的,她從來沒見過她姑姑跳舞,在她印象中,姑姑一直都是溫婉賢淑,端莊穩(wěn)重的,不會與這么絕美的舞蹈有什么聯(lián)系。
可是后來成王踏著無數(shù)鮮血登上帝位后,林云華遭人陷害,他卻直接定罪,林氏與北靜王府,數(shù)千人被沒入奴籍,北靜王流放千里……
一想到這些她就無比痛苦,皺著眉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些。
卻不想自己這一舉動引起了顧頻苼的注意,她停了下來,走過來輕輕問:“怎么了,頻卿,我跳的不好嗎?”
“沒有,二姐跳的極好?!鳖欘l卿笑著說。
“那你怎么還皺眉搖頭的?”顧頻苼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她哪兒跳得不對呢。
“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p> 顧頻苼輕輕點了點頭,然后準備往院子中間去繼續(xù)跳,顧頻卿卻拉住了她。
“二姐歇一會兒吧,你看你都出汗了。”
“這才跳到哪兒呢,起碼還得跳一個時辰呢。你去坐著吧,我繼續(xù)練舞?!鳖欘l苼柔柔的笑著。
顧頻卿走到那邊檐下的軟墊上坐下,靠著憑幾,看顧頻苼跳舞。
頻苼的侍女琴兒給她倒了一杯茶。
南臺與顧頻苼對視一眼,微微一笑,便撥動了琴弦。
琴音起,水袖舞。
琴音裊裊,水袖清揚。
南臺的目光一直落在顧頻苼身上,不曾離開。
眼眸里是欣賞,是喜悅,是驕傲……
他看著顧頻苼一點點進步,看著她一點點長大。
很多年前,南臺家中突生變故,就他自己活了下來,被顧文玄救下來后帶回了顧家,后來他就成了顧家的琴師。
顧頻苼開始習(xí)舞時,南臺便是她的專用琴師,十多年下來,從未改變。
十多年過去了,南臺看起來還是那么清秀儒雅,似乎歲月不曾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看顧頻苼的眼神里,多了些不該有的東西,那都是他的癡心妄想罷了。
約莫一個時辰之后,顧頻苼這才停了下來,此時她單腳點地,另一條腿向后抬起,雙臂張開,身子前傾,宛如一只翱翔的鳳凰,香汗淋漓,衣服都有些浸透了,雖然四月已經(jīng)不是很冷,但顧頻卿還是讓侍女去給她拿件披風(fēng)。
琴兒很快拿著一件披風(fēng)出來了,還仔細地給她披上。
看著顧頻苼朝她走過來,顧頻卿不由得贊嘆道:“二姐這舞跳的極好,真真像是一只青鸞?!?p> “可不是嘛,二小姐這舞那可是冠絕江南的。”平兒也跟著說。
“青鸞一舞,其實是比不得飛鳳舞的?!鳖欘l苼在她對面坐下,微微笑著。
“但是你卻能把青鸞跳成天下一絕,這飛鳳一舞多年來盛行于世,卻再難出絕世,當(dāng)年云華皇后一舞絕世,多少年了,仍舊無人能出其右,不過都是東施效顰,美則美矣,無甚新意。”顧頻卿說這些話都時候,眼里閃著異樣的光芒,有狡黠,有懷念,有譏諷……說不上來到底是怎樣的情感。
“而你獨辟蹊徑,選擇了這近乎失傳于世的青鸞,并練得爐火純青,你,注定是今年簪花會的花魁?!?p> “我這一身都是汗味,先去梳洗一下,你在這兒等我吧?!鳖欘l苼佯裝嫌棄地抬了抬手臂,然后便離開了。
直到顧頻苼離開了,對面磨磨蹭蹭收拾東西的南臺才收回他那若有若無的目光,抱起古琴離開了。
顧頻卿自己端著茶,略有些無奈,她知道這樣對顧頻苼太過殘忍,可是事到如今,早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只是可惜她這樣美麗而聰慧的姑娘,本該在顧家的庇護下翱翔天際的,可是如今卻要折斷翅膀,放在方寸之間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