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日清晨,在顧頻卿想要去推開那扇門的時候,那扇門竟然自己開了,確切的說是門里的白一自己打開了門。
顧頻卿趕緊跑了過去,沐知常也緊緊盯著那扇門。
那扇緊閉了十天的門后面藏著的,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獄。
因?yàn)樗P(guān)乎著顧頻卿,不,是關(guān)乎著林清藜還能在長安待多久,關(guān)乎著她的計(jì)劃能否順利推行,關(guān)乎著,她能否看到高家垮臺,看到……那塵封了十年的丑聞公諸于世。
它不僅關(guān)乎著林清藜,還關(guān)乎著,他,沐知常,能做多少。
白一宗師慢慢從里面走了出來,原本灰白色的道袍已經(jīng)變得黑灰色了,還皺皺巴巴的,他的臉也臟兮兮的,頭發(fā)亂的像雞窩一樣,他仿佛十日之內(nèi),蒼老了不少。
他雙手低垂著,手里似乎還拿著什么東西,目光呆滯,似乎是受到了打擊一樣。
沐知常趕緊跑了過來,擋在了顧頻卿面前,然后上前兩步,淡淡地問:“師父,可是檢查出了什么?”
白一宗師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搖搖頭,“不是你?!?p> 然后一把把沐知常扒開,直勾勾地看著他后面的顧頻卿。
他渾濁的雙眼突然有了光彩,“是你,對了,是你。”
“師父……”沐知常被扒開后,立刻又回到了顧頻卿前面,只是這次只擋了一半,讓白一可以看見顧頻卿。
他怕白一一個不對勁就對顧頻卿動手,他可是知道白一對藥理的熱切到了什么程度,顧頻卿的血又有異香,他可不想看到白一對她下手。
“折花,琴私,野釋,度亂,朝暮,將息……”白一緩慢地念出了這幾個詞。
他的目光渾濁,卻銳利,直勾勾地看著顧頻卿。
“你檢查出來了……是嗎?”顧頻卿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些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毒藥……
沐知常的目光緊緊鎖住白一,他一直都知道顧頻卿身上有毒,很多毒,但是他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多,而且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毒藥。
這些毒單拿出來讓白一去解,完全沒問題,但是疊加在一起,會衍生出新的毒素……
白一宗師,真的檢查出來了?
“還有什么?”白一宗師沒有回答她的話,突然語氣加重,近乎低吼,“還有夕瀲對不對?”
“夕瀲?”顧頻卿疑惑地重復(fù)了一下,眼里突然迸發(fā)出一絲不可置信。
“是夕瀲,絕對是夕瀲!”白一宗師低頭狠狠盯著地面,眼里迸發(fā)出濃烈的恨意。
除了恨,還有些其他情緒在里面。
“是她,我就知道,是夕瀲,是夕瀲,夕瀲……”白一嘴里念念叨叨的。
沐知常有些意外,他從來沒有見過白一這樣失態(tài),但他還是很鎮(zhèn)定,暗暗伸出手把顧頻卿護(hù)到身后。
“師父,你且鎮(zhèn)定些?!?p> 白一聽著這句話,眼神清明了些,只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他太奇怪了,他,對夕瀲這個名字,似乎很敏感。
夕瀲于他,似乎是不可提及的。
為什么?
為什么他對夕瀲這個名字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白一才抬起頭,眼里已經(jīng)沒有那些奇怪的情緒了,有的只是淡靜。
他看著顧頻卿,“小姑娘,你隨我進(jìn)來?!?p>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藥房,顧頻卿正要跟上去,卻發(fā)現(xiàn)沐知常緊緊地拉著她,似乎是不想讓她進(jìn)去。
現(xiàn)在的白一……有些可怕。
“我陪你進(jìn)去?!便逯M讌f(xié)了,他退一步,只退這一步。
“好。”顧頻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其實(shí)他進(jìn)不進(jìn)去,她都無所謂的。
顧頻卿剛剛踏進(jìn)藥房,就看到一地的藥渣,凌亂不堪,白一宗師坐在角落里,看著某個角落出神,那邊角落的桌上放了一十二只骨瓷碗。
沐知常剛踏進(jìn)來,便聽得一句“出去!”
從白一宗師那邊飛過來一片鋒利的瓷片,力道之大,似乎是想要把沐知常當(dāng)場殺死。
沐知常不得不接下這個瓷片,他接住瓷片,后退兩步卸下力道,可是接下的時候,他已經(jīng)退出了藥房。
他退出的那一霎那,藥房門就關(guān)上了,沐知常伸手推了推,沒能推開。
正準(zhǔn)備強(qiáng)行破開這門的時候,白一說了句:“你要是敢拆門,現(xiàn)在就帶著她滾!”
沐知常收回手,不覺握了拳。
顧頻卿被白一這個操作給弄懵了,白一宗師這是什么意思?不能讓沐知常知道嗎?
“小姑娘,你過來?!卑滓怀料聛淼穆曇簦苌硢?,很疲憊。
是了,他,整整十天都在藥房,檢測她的血液,不眠不休,完全是在透支精神力。
而這一切都是因?yàn)樗?p> 顧頻卿走過去,坐在白一對面,這樣近距離一看,他更加蒼老了。
白一把匕首遞到她面前,“這里有十二碗藥,我需要你的血,來檢測這些藥是否有用。”
這些藥,只要檢測成功,那便是我的解藥了么?
白一又拿出了一只玉碗,放在旁邊,“你可以多給點(diǎn)嗎?我覺得還有些東西沒有檢測出來?!?p> 顧頻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拿起匕首握緊刀刃,在手心一劃,鮮血一下子流了出來,依次滴在十二個碗內(nèi)。
最后在玉碗上停留,待碗內(nèi)有一小半的血,白一立刻制止她,“夠了夠了?!?p> 顧頻卿沒有聽,她知道,白一要的,完全不夠。
有半碗后白一直接就去拉過顧頻卿的手,把紗布按在她手上,“自己按住?!?p> 顧頻卿看著碗里的藥和血,完全沒有融合的趨勢,血液還是成滴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白一,白一看都沒看她,低頭拿著一瓶藥粉,正在往一只碗里倒,“你先出去。去找知常,讓他給你包扎。”
“哦?!?p> 顧頻卿站起來剛走到門口,忽然聽到白一說了句“你認(rèn)識夕瀲?”
顧頻卿頓住了,她記得夕瀲走之前,叮囑他們,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她曾來過顧府。
見她不答話,白一笑了一下,“你肯定認(rèn)識夕瀲,她自然是囑咐了你們不要說出去。罷了,你去吧?!?p> 顧頻卿伸手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