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出來嗎,這小和尚哪里像身上清寒吃不飽飯的樣子?你看他,滿臉的嬰兒肥膠原蛋白,比起我這身無二兩肉,我才像吃不起飯的好嗎!”謝凝想起剛剛枚柏笙從她身上賺走的那一個銀幣,就覺得肉疼。
“去看看吧。”銘元淡淡的聲音響起。
說實話謝凝對那小乞丐還是有幾分興趣的,想了想,她還是提步走到了那小乞丐面前。
那小乞丐看到謝凝,瞳孔放大,眼睛就差放光了。他立馬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嚎道:“大姐,可憐可憐小僧吧。小僧已經(jīng)足足七天沒吃飯了??!”
“七天?你剛剛不還是說三天?”謝凝微微挑眉,蹲下身子,復(fù)又一臉危險地道,“還有,你剛剛叫誰大姐呢?”
“啊不,小……施主?!?p> 謝凝一臉黑線,她就不配被稱為姐姐?毫不猶豫地起身,正準(zhǔn)備跨步離開,便感覺腳被一股大力死死拽住了。
“姐姐!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姐姐??!姐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弟弟??!我是你的親弟弟??!咱們小時候同穿過一條褲子的!”抱著她大腿的小乞丐又是一把鼻涕又是一把淚地嚎道,當(dāng)真是杜鵑啼血,凄凄切切,慘絕人寰。
感受著街道上人們指指點點,驚異不已的目光,謝凝面如死灰。還好,她蒙了臉!回頭,謝凝看著小乞丐,眼睛彎彎的,似是笑了。
伍吉吞了吞口水,便見被他抱著大腿的那位突得變得悲戚了起來,她彎腰,“情真意切”地拽著他的手,語調(diào)哀傷地道:“弟弟啊,是姐姐不對。這一別經(jīng)年,你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大,怎的,你竟是……竟是……”
看著對面的那位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的小光頭,伍吉不由得假笑了一下,他有點后悔了。
“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失足落水,被咬了一屁股小食人魚,還有還有,我記得前些年你因為偷雞被方丈打了足足二十板子……”伍吉越聽,越有些繃不住了。這簡直毀他清譽啊……偏生他還得配合對面那位,一時間小臉皺巴在一起,硬生生憋成了絳紫色。
謝凝越說越起勁,她眼含挑釁地看著小乞丐,噼里啪啦又是極其精彩地說了一大堆。笑話,她謝凝叭叭機的稱號是白來的嗎?
……
就這樣磨了許久,謝凝才滿意地收了嘴。拍了拍衣袖,不帶走一絲云彩,謝凝心情好好地準(zhǔn)備撤,卻感覺腿上又有一股力道撲了上來。
“姐姐,帶我回家吧。”小乞丐臉色灰白,似是已對生活喪失了希望。謝凝有些意外,卻聽腦海中傳來銘元淡淡的聲音,“帶回去?!?p> 聞言,謝凝一臉懵,“為什么要帶他回去?怎么又要帶一個回去?再說帶回去也沒地方住啊。”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叫你帶你就帶,以后有用?!鳖D了頓,銘元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那破院周圍不還有挺多屋子的?!?p> “可是那住的了人嗎?”
“帶回去再說。再說,你現(xiàn)在還有不帶回去的理由嗎?!敝x凝環(huán)顧一周,得,她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圍觀群眾們一臉感動,謝凝似乎已經(jīng)可以想象的到如果她不帶這小子回去,他們會是怎么樣的表情了。
嘆了口氣,托起抱著她大腿滿臉淚痕的小乞丐,突然有點愧疚是怎么回事。謝凝垂了垂眸,認(rèn)真的溫聲道:“乖,跟姐姐回家。”
……
武斗場臨街二樓,墨藍(lán)長袍的男子看著“姐弟”倆手拉手漸行漸遠(yuǎn),“嘩”的一聲合上手中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手心,若有所思。
旁邊站著的正是今早立契臺站臺的老者,他彎腰恭敬地道:“少爺,您要找的人就是她?!?p> “她今天來比武了?”
“是。但是……”
“說?!?p> “輸?shù)挠悬c……有點慘?!?p> “哦?對上的人怎么樣?”
“靈徒黃階。您要找的那位姑娘好像是靈者黃階。”老者猶疑了會兒,還是道,“少爺,這真是您要找的人?”
“是?!蹦{(lán)長袍男子勾了勾唇,眼底興味十足,“把她的排位機制改一改吧?!?p> …
這邊,伍吉看著眼前的小破院,目瞪口呆。
他小手顫巍巍地指著紅院墻,小臉皺成了一個包子,轉(zhuǎn)頭看向謝凝,他有點崩潰地道:“你就住這?”
“嗯。”謝凝抱著手,抖著腿,老神在在地點頭道。
“你怎么比我還窮,你有錢修院墻為什么沒錢修修房?”
看著小乞丐的眼神從震驚轉(zhuǎn)為崩潰再轉(zhuǎn)為絕望,謝凝微微勾唇,笑道:“放心,小禿嚕頭,你不住這。”
伍吉聞言,立馬眼里盛滿了希望,不過還是面帶嫌棄地道,“得了吧,什么禿嚕頭,我是和尚,和尚懂嗎?你看你看,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佛珠。還有,我叫伍吉,再叫我小禿嚕頭我就……我就……”
謝凝不屑地?fù)u頭,“伍吉?誰家和尚取這名?!毖粤T,隨意地伸出手指著不遠(yuǎn)處的還勉強看的過去的小破院,散漫地道:“你住那?!?p> 伍吉瞳孔猛地一縮,他順著謝凝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座比剛剛看的那個小破院還破還小的院子印入眼簾,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回頭面帶懷疑地看向謝凝道:“你確定?”
“愛住不住,是你自己要跟著我的?!敝x凝拍拍手,很不負(fù)責(zé)任地道。她剛剛看了一圈,也就那屋還能勉強住人了。她自己的屋子本來就小,而且只有一張小破榻。本來就睡了個祁筑,睡了個果凍,再來個人那是絕對睡不了的。
下一秒,伍吉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小鼻子一抽一抽,雙手合十,眼睛盯著小破院視死如歸地道:“好吧,從今天開始,我伍吉就住那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p> 謝凝見狀,不由得噗嗤一笑,摸了摸伍吉的小禿嚕頭,她彎腰低聲道:“別念了,快去收拾吧。這要是天晚了,沒收拾好,那臟東西可就不止……”
伍吉停了下來,他包子臉一皺,立馬滿臉認(rèn)真地?fù)潋v著小短腿,一溜煙奔向了他要居住的小破院。生活不易,伍吉嘆氣。
看著小和尚一溜煙跑走了,謝凝單手摸著下顎,喃喃道:“伍吉?”
“怎么了?”
“沒什么,有點耳熟罷了?!?p> 腦海中隱隱約約有片段閃過,卻零碎的讓人抓不住,揉了揉太陽穴,謝凝摸進(jìn)了小屋。
小屋這幾天由于她進(jìn)行了良好的通風(fēng)等舉措,霉味早就已經(jīng)消失了大半,可此時躺在破榻上,謝凝還是覺得房間里的氣味……難聞,令人發(fā)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