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大俠,你也吃啊。”吳佁仁吃完一個包子,燒雞成了她的下一個目標(biāo),伸手掰下一個雞腿遞到他手中。張一星歡喜的接過咬一口,吃到嘴里的哪是松軟肥美的雞腿,是滿滿的、閃爍著無數(shù)小星星的快樂,這樣的日子真好!
蕓荳和冬至躲在屋外掩嘴偷笑,“你看我說沒事了吧,你還非要回來確定。”冬至依然不茍言笑,但面部不再冷若冰霜。
蕓荳又看了一眼,方轉(zhuǎn)身離開,邊走邊說,“這幾日二少爺不來,怎么連你也不來看我?”
“我每日都來,只是你不知道?!倍凛p聲說。
作為一個護衛(wèi)直覺很重要,他從一開始就覺那個教習(xí)姑姑有問題,只是沒抓到證據(jù)。那一晚她們主仆兩人去探張孝蘭的房間,真是讓他驚出一身冷汗,當(dāng)真是無知者無畏。后來的某天夜里,他親眼目睹那個人在她們房屋外面像個幽靈一樣游蕩,當(dāng)時他差點沒忍住殺了他,還好那個人只是轉(zhuǎn)轉(zhuǎn)就走了。從此他每天夜里都守在她們周圍,再不能讓她心愛的女人置身危險之中。
翌日,吳佁仁教周小姐彈琴,張一星又顛顛的跑來旁聽。
“你怎么又來了?”吳佁仁把他拉到一旁輕聲說。
“我來聽聽,保證不說話?!?p> “你在這里影響我授課,再說男女有別,你總要顧些周小姐的名聲,不能因為你是周府貴客就不守規(guī)矩?!?p> “什么規(guī)矩?什么男女有別?你現(xiàn)在不是男人麼?怎么就不用講男女有別了?再說,這一大屋子人,有什么不規(guī)矩的,又不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睆堃恍钦裾裼性~。
吳佁仁無奈只能同意他坐在一旁。
遠遠的看見張公子坐著,手里把玩著一方白色絲帕,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帕子上的花卉,那動作、眼神溫柔極了,似生怕用力大了折斷了花莖一般。
周冉練琴的間隙朝張一星這邊看了幾眼,那樣的愛惜,難道是收到的定情之物?乘著休息周冉不著痕跡地走到他的旁邊,剛剛靠近旋即停步,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怎么啦?”注意到她的異常,張一星視線從帕子上抽離。
“那帕子..不是我繡的那條麼?”周小姐指著張一星的手問。
“這個?”他舉起手中帕子,“不會,這是吳公子送我的?!睆堃恍呛V定的說。
“真是我繡的,昨日才繡好?!敝苄〗阌行┌l(fā)急。
“什么?”吳佁仁過來一看便立時明白,“不錯,我當(dāng)初請你繡時就是準(zhǔn)備送他的,怎么了?”
“你...”吳佁仁本就漂亮,再穿上男裝更是儀表不凡、風(fēng)度翩翩,周小姐正值花季小女,懷春之季,平時養(yǎng)在深閨大院接觸異性有限,最近接觸中吳佁仁的耐心、細致以及不經(jīng)意的身體碰撞,那怕那一點點的手指按弦的觸摸,就使周小姐緊張、忐忑,顫抖不已,心中早已對吳佁仁芳心暗許,這方帕子對周小姐來說意義非凡,就像是定情之物。而今發(fā)現(xiàn)自己精心繡制的帕子被他轉(zhuǎn)手送人,不能不讓人心中難過,卻又羞于質(zhì)問,眶中剎時蓄滿水霧,掩面奔出屋去。
“好你個吳佁仁假仁假意,把別人繡的帕子送我什么意思?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個小人!”張一星想起自己無比珍惜的帕子出自周小姐之手,一時氣憤將帕子丟向吳佁仁拂袖而去。
“哎...你們都怎么了?”吳佁仁看著一個個奪門而出的身影,不解地問蕓荳,“我做錯什么了嗎?”
“你沒錯...又似乎錯了...”蕓荳憂心地看著她,昨日才剛和好,今日又吵架,自己和冬至是不是又不能見面了?
張孝蘭最后一個走,臨走前深深地看了吳佁仁一眼,眼神中帶著狡詰。
吳佁仁不知道自己那里錯了,坐下來細細的將事情捋了一遍。周小姐的舉動沒太明白,明明自己請她刺繡,繡好將東西還給自己是天經(jīng)地義,何況自己還拿帕子給她換,怎么她就不高興了?
最可氣的就是張一星,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fēng)跟著一塊鬧,好心送他帕子他還嫌棄上了,怪帕子是周小姐繡的,自己會畫繡品樣子不假,幾時見自己繡過?
豈由此理!
吳佁仁越想越氣,抄起放在桌上的帕子朝張一星獨居的小院奔去。
“小姐,你消消消氣,這會二少爺在氣頭上,你別去火上澆油了?!笔|荳在后面緊步跟著,小聲的勸解。
“他氣頭上?我還氣著呢!今天他要不認錯,我讓他好看?!眳莵倘蔬@會胸口的火也燒得正旺。
“你說你是什么意思?這帕子怎么了?”一路急行來到張一星房中,見他在廳中坐著,把帕子“啪”地拍在桌上,氣沖沖的質(zhì)問。
張一星本來坐在桌前生氣,見她追來瞪她一眼,大手撐著臉頰扭到另一邊。
這一眼令吳佁仁更是火冒三丈,繞到桌子另一側(cè),對著他的眼厲聲問道,“你是嫌不是我繡的,還是嫌出自周小姐之手?你若嫌棄還我便是,何苦鬧這一出,以前送你的東西那一樣是出自我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頂多畫好樣子,讓匠人們做好,難道我還非得親自做了才有誠意麼?衣服、荷包不也是繡娘們做的,你幾時見我會做這些?還是說你在意周小姐,她繡的帕子經(jīng)我的手送你,令你喜歡?難道拿出去請了不認識的人繡就更有誠意嗎?”
但凡生氣吵架須得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我方唱罷你登場,這樣才熱鬧,吵得痛快。如果獨一人聲嘶力竭、氣吞山河的吵,另一人不說話,就像使出吃奶的勁揮出一拳,結(jié)果卻打在棉花上無聲無息,更令人光火。
吳佁仁和張一星目前就是這樣,吳佁仁喋喋不休說得嘴都干了,張一星只是坐著不理她。
“好好好,”越說越生氣的吳佁仁抓起帕子四下張望想找一枚剪刀,但一個大男人房中那有那東西,眼光撇到他掛在床邊一柄短劍,沖過去抽出,把帕子橫在上邊一劃,帕子立刻斷為兩段,輕飄飄的落下,只剩下一小段捏在吳佁仁手中。
“你這是做什么?我不過一時氣話,你這又何必...”張一星大驚,趕緊過來搶她手中的短劍,推搡間劍被張一星奪過去,但吳佁仁手也被鋒利的劍刃劃傷。
“我看看...”
“不要你管,”吳佁仁奮力推開張一星,眶中淚意滾滾,“你既嫌棄就索性毀了它。不過,你想要我親自做的東西,那怕是要失望了。這輩子休想!”
說完沖出房去,也不管泗溢橫流的淚水和手中兀自流淌的鮮血。
“不追?”站在門口的冬至雙臂抱胸,冷著眼問。
“算了?!睆堃恍强鄲赖財[擺手,“她這會在氣頭上,晚點再說...一會兒讓人送些金創(chuàng)藥去,問問傷得重不重?!?p> 張一星懊惱地坐到床上,其實剛才他就后悔了,所以才坐在那里不說話由著她罵,唯獨死要面子不認錯。吳佁仁說得有道理,誰說送東西都得是自己親自做的?以前每次不都歡歡喜喜的收下了?怎么這次就非鬧別扭,想想還是那句“牽線搭橋”令自己多心。唉!
“我去送!”靠在門口的冬至把他的沮喪盡收眼底。
“不,”張一星阻止,“周大人找我有事相商,讓其他人送吧。”張一星無力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