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垣手上加重力道,勾了勾嘴角,眼底一片冰冷,“哦?好啊,那咱么現(xiàn)在就去官府,張有貴干的那些事兒,官府可都有備案的,到時候看看縣太爺該如何判!”
張有貴疼得哭了起來,大喊著:“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找你們的麻煩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張有貴早因偷盜錢財、調(diào)戲婦女被人告過,那時張二柱拿蘇梨小時候戴的玉佩當?shù)腻X賄賂了縣官,這才沒受牢獄之災(zāi),打了幾十板子就過了。
如今要是再去狀告張有貴,恐怕這次沒那么好擺平,想到這點,張劉氏也慌了:“只要你放了我兒子,以后我們再也不找蘇梨麻煩?!?p> “記住你說的話?!?p> 張有貴感覺到手被松開了,急忙站起來,捂著手臂踉踉蹌蹌往前跑去,看也沒看剛才幫著求情的老母親。
“賤人,你們給老子等著,今日之辱,老子將來定會百倍奉還!”沒人看到,張有貴的眼里像是被淬了毒一樣,冷血、陰狠!
張劉氏見兒子走了,急急忙忙追了過去,走出一段距離后,還不忘瞪向蘇梨,在看到方垣眼里的冰冷時,訕訕一笑,轉(zhuǎn)頭朝前跑去。
“沒事了沒事了?!狈皆D(zhuǎn)過身,輕聲安慰蘇梨。
“怎么了,是不是嚇到了?”蘇梨一句話也不說,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方垣,眼里閃過一絲迷惑,她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方垣。
那時只當他是一個病弱的書生,所以才會心生憐惜,百般照顧??蓜偛诺囊荒?,他竟然單手就把一個比他強壯地男人給撂倒在地,這讓她不得不疑惑起來,究竟是什么時候,方垣變得不再像方垣了!
“沒事,時候不早了,我去做飯?!碧K梨笑了笑,掩飾自己的異樣,轉(zhuǎn)身走去廚房。
但即便蘇梨隱藏的再好,方垣也從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絲落寞,他抬起手,想要拉住她,又想到什么,慢慢放下了,深深地望著蘇梨地背影,一動不動。
時機尚早,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根本保護不了她,就這樣讓她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是更好嗎,待一切塵埃落定,他定會把所有事情統(tǒng)統(tǒng)說出,再不會隱瞞絲毫。
京都丞相府
六月初二,是左煙的忌日,蘇仲提前就叫人把法華寺的大師請了來,在忌日這天,做了一場無比盛大地法事。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每年六月初二,老爺都會為亡妻做一場盛大的法事,而后就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誰也不敢去打擾,包括二小姐。
“阿煙啊,你在那邊還好嗎?”蘇仲抱著左煙的牌位,癱坐在冰涼的地上,無力地靠著床榻,整個人渾身彌漫著濃濃地悲傷。
他只點了兩根白蠟燭來添光,聽說這樣做的話,要是左煙回來,也不會被強光給灼傷。
門縫處吹來絲絲微風,惹得燭火斷斷續(xù)續(xù),蘇仲的身影也跟著忽隱忽現(xiàn),增添了一股陰森感。
“阿煙,我對不起你啊,對不起你,我混蛋,居然弄丟了咱們的寶貝女兒~”
他哭的撕心裂肺,他好后悔,無時無刻不在自責,當年要是好好看著月兒,她也就不會被人販子給擄了去,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好好活著。
接著狠狠抽了自己幾巴掌:“我混蛋我混蛋我混蛋~~~”
整整一夜,他哭了整整一夜,導(dǎo)致第二天他的眼睛腫得像個核桃,要是頂著這幅樣子去上朝,顧肖那老狐貍還不得譏笑他個幾天,于是只好讓管家前去宮里告了個假。
“義父義父!”一個穿著鵝黃色紗裙的女子高興地跑了過來。
這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蘇嬌,當年丟了月兒,蘇仲憶女成疾,偶然間遇到一個跟愛女長得有幾分相像的小女孩,為解相思之苦,這才把她帶回府里,并認她做了義女,好生教養(yǎng)。
“都這么大了,還不懂規(guī)矩,嬤嬤沒教?”蘇仲擺起臉色,厲聲斥道,姑娘家家的,這般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若是被外人看了去,這教她將來如何許配婆家。
“義父我錯了,嬌嬌再不會這般了,義父您別生氣?!碧K嬌嘟著嘴,柔聲認錯,義父最吃這套了,每次犯錯,只要撒撒嬌,義父就定不會罰她,這次也不例外。
“罷了,你有何事?”見義父緩了神色,沒有生氣,蘇嬌一喜,把收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義父,我聽聞嶺縣有一個神醫(yī),醫(yī)術(shù)高超,不僅能讓人延年益壽,還能起死回生呢,我見義父身子大不如從前,便想前去請這位蘇神醫(yī)來給義父瞧瞧?!?p> “你費心了,為父的身子為父知道,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個好些年呢,再說,這嶺縣離京路途遙遠,不知兇險,你個女兒家出行總歸不便,你的這份孝心,為父收到了?!币钱斈暝聝簺]丟,也該那么大了,她也會像嬌嬌般為他的身體而愁心吧~
“義父,您說哪的話,姐姐不在家,我理應(yīng)多盡盡孝道才是,義父您就放心吧,我會帶著一石去的,一石的功夫您也是知道的,我不會有事的。”察覺到義父的拒絕,蘇嬌立馬抱著義父的手慢慢搖晃,繼續(xù)開始她的撒嬌模式,這可是唯一能去嶺縣找慕容公子的機會,她千萬不能放棄。
她眼里冒著幸福的泡泡,已經(jīng)在憧憬著與慕容公子異鄉(xiāng)重逢的場景。
蘇仲陷入了回憶里,沒有看到蘇嬌眼里的思緒,也因此造成了原本可以避免的災(zāi)禍又讓其發(fā)生。
恍惚間,他竟把蘇嬌當成了蘇月,以為是他的月兒回來了,急忙點了點頭,就怕他的月兒不高興,“月兒別生氣,爹答應(yīng)你,爹答應(yīng)你!”
蘇嬌回到房間,氣洶洶地把桌上地茶杯掃在地上,茶杯瞬間四分五裂,滿地都是殘渣,“該死,憑什么,我也是你女兒,憑什么你就看不到我,總想著那個不知死活的蘇月。”她面露狠色,眼里布滿了嫉妒與不甘,手被殘渣劃了一條口子,她也沒在意。
她知道,她只是蘇月的替代品,所以一直以來,她拼命地把自己偽裝成蘇仲想象里蘇月的樣子,想以此來討好他,可結(jié)果呢,蘇仲心里終究沒有把她當做女兒。
對她的關(guān)心和愛護,都是出于她跟那賤人的眉眼有著幾分相像,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無情無義了。
蘇仲,只能是她的爹,而這丞相府的一切,也都只能成為她的,誰要敢阻止,她定要叫那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哼,蘇月,你死了也好,若是沒死,那么,我就送你一程!”
此時的她與剛才對蘇仲撒嬌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沒有了天真善良,反而變得陰險毒辣。
是什么會讓一個人有如此善變地面孔,是利益,還是她本性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