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不在家里睡啊？”
“你看還有我位置嗎？”Zoey拿起車鑰匙，她原來那個房間早就被她爸改成會客室了。會客室，老頭還挺講究。
“姐，過年回來吃年夜飯啊！”白星星倚著門框又叫了她一聲。
Zoey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就下了樓，幾分鐘后伴著引擎聲離開了這所謂的家。
這次知道真相后，估計她爸能清醒點(diǎn)。但是也不一定，畢竟他可是白家管天管地責(zé)任重大的白老大，嘖，說不準(zhǔn)。
路過A大正大門時，Zoey停下來給宋儀卿打了個電話，準(zhǔn)備叫人出來玩。
“你過日子不看日歷還沒上過學(xué)啊?！蹦穷^的宋儀卿道：“我早放寒假了?！?p> “怪不得這大門口瞧著沒人怪冷清呢。那你在哪啊，我來接你，帶你喝酒去?！?p> 宋儀卿沉默一會兒道：“馬代?！?p> Zoey剛想問這要過年了你去馬爾代夫干嘛，突然反應(yīng)過來宋儀卿給她說過，每年過新年宋耀都會把宋儀卿她媽送到外面度假。說是度假，宋儀卿她媽是個殘疾又不用工作，有保姆醫(yī)生照顧著，哪天不是在度假？其實就是宋家的意思，她媽那身份留在貫城過年屬實尷尬，給宋老太太添堵，給宋載行他媽這個正牌夫人添堵，也就是給他外祖一家添堵。
為了讓大部分人內(nèi)心痛快，所以就得把她媽送走。包括宋儀卿自己，其實也沒在老宅子過過幾次除夕。
“那你回來了記得找我?！盳oey說。
“嗯，好?！?p> 新年的氣氛怎么能少得了一首恭喜發(fā)財，Zoey在超市逛了二十分鐘，出來就滿腦子的恭喜你發(fā)財恭喜你精彩，袋子里還裝了幅對聯(lián)和兩個小燈籠，怎么著也得把自己“新房子”裝飾裝飾不是。
宋載行最近是瞧不見人影了，沒有電話沒有消息，就前幾天的半夜三點(diǎn)來過一次，黑燈瞎火到床上抱著她睡到六點(diǎn)人就走了，早上她醒過來要不是看到衣帽間他換下的衣服，都以為是場夢。
他應(yīng)該是很忙很忙，公司大大小小的事，他爸公司的事也需要幫忙處理，還有人際關(guān)系要打理，要保持，遠(yuǎn)的近的親的疏的，其中大致包括他外祖家那些表親，宋家本家宗親，宋家那些世交，還有貫城錯綜復(fù)雜，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網(wǎng)，其實他也挺累的。
比起他，Zoey就顯得輕松多了，畫廊歇業(yè)前給重要顧客送點(diǎn)新年禮品，請幾個要仰仗的大哥大姐吃幾頓飯喝幾頓酒就行，再輪番跟那些朋友聚個頭，基本沒啥可忙的了。
“來，換上這個喜慶衣服。”Zoey給墨點(diǎn)兒買了一件印滿福字的紅色小襖。
“喵………”墨點(diǎn)兒表示抗拒，還伸抓準(zhǔn)備把衣服撓壞。
“嗨呀你，小太監(jiān)，沒審美。”Zoey做了個鬼臉。
“喵喵喵！”這應(yīng)該是一聲咒罵，不便翻譯。
夜里Zoey找了部電影把墨點(diǎn)兒抱在懷里陪她一起看，看在魚干的份上墨點(diǎn)兒勉為其難的屈從了。
可它畢竟是只小貓咪，在Zoey因為劇情太無聊，看到一半自己倒在沙發(fā)睡著時，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到她肚子上給她暖暖。
Zoey半夢半醒時感到墨點(diǎn)兒成精了，它變身成了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用非常溫柔的動作把她抱回了臥室，還給她蓋上了被子。這個成精的墨點(diǎn)兒居然也有宋載行身上大吉嶺茶的香味。
不不不，不對，Zoey緩緩睜開眼，果然看到宋載行本尊就在床邊站著，他正從容地解開衣服扣子。
“你打哪兒來?。俊彼洁熘鴨?，伸手握住他溫?zé)岬氖终啤?p> “公司?！?p> “幾點(diǎn)了啊……”
“兩點(diǎn)?！?p> Zoey噢了一聲，手上微微用勁，把他拉向自己，撒嬌道：“抱……”
宋載行聞言心里一軟，俯下身輕輕抱住她，手在肩膀拍了拍，看得出來她還沒睡醒是迷糊的，把在沙發(fā)上睡著的Zoey抱回臥室這種事他做了不下十次。
“你要在哪兒過年？”宋載行躺進(jìn)被窩，手臂環(huán)著她。
“上你家，去給你奶奶拜年，怎么樣？”
聽到她語氣里的揶揄，宋載行低低笑了，把人緊緊摟進(jìn)懷里，“真想去？”
Zoey連忙搖頭，不想他為難，她知道男生帶個女的回家過年意味著什么：“假的假的。”
“那，過完年，想去哪玩？”
“你陪我去？真的假的？”幸福來得太突然，Zoey瞌睡都醒了一半。
“能有假嗎？。”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宋載行打算過完年帶Zoey出去玩，她最近特別乖。似乎磨去所有棱角，懂事聽話順從，她會撒嬌也會做飯等他，他停下手里的事就會馬上有一杯解乏的茶，會發(fā)信息喃喃地說想他想他，也會聰明的不問他去了哪見了誰。
有分寸，懂進(jìn)退，他覺得很省心。
只有Zoey自己明白，這是她用盡全力的喜歡，用他喜歡的方式，去喜歡他。反正她打算這輩子就這么犯賤一次，誰讓宋載行從頭到腳都是她喜歡的樣子呢。
“你家過年熱鬧嗎？”Zoey縮進(jìn)他的懷里尋求溫暖。
“熱鬧，人很多?！?p> “那你過年都做些什么呀?！?p> “拜年，被拜年。”宋載行的記憶中很少關(guān)于新年闔家團(tuán)圓的幸福開心，除了除夕是一家人關(guān)著門過以外，第二天就開始了一年一度的社交重頭戲。
年紀(jì)小的時候見他爸和大伯應(yīng)對各路名流貴胄，去世交的長輩家拜訪，或者被拜訪。借著聚會的名頭，大家交換著信息差，壟斷資源，鞏固階級，盡量把錢權(quán)都握在自己人手里。
他從來不覺得無聊，也不會厭煩，應(yīng)付名利場里這些事他遠(yuǎn)比郭源他們更得心應(yīng)手，游刃有余。
“你過年好無聊啊，不過，我的更無聊。”Zoey輕笑，這些年的除夕，她要不一個人過，要不回家被她爸罵一頓，年夜飯還沒吃上一口就能把她罵走。以前她覺得一個人慣了沒什么，反正過年期間就是呼朋喚友地到處玩，但慘就慘在那是大年三十，闔家團(tuán)圓幸福開心的日子，她一個人下餃子顯得像條沒有歸宿的野狗。今年麥麥結(jié)婚生子，也不方便叫她去家里一起過了。
說來也怪，算命大師居然說過她和她爸八字很合，她覺得要不那個算命大師是假的，要不就她爸是假的。
“過年不重要?！彼屋d行撫摸著她柔軟的發(fā)絲，被她毫不設(shè)防的眼神觸動了心里某根弦。
漸漸明白她的膚淺世故圓滑，是生活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一層殼，逞強(qiáng)慣了，這個人只在他面前變得柔軟，生動。
親密的相擁姿勢讓Zoey很有安全感，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宋載行卻失眠了。人不是機(jī)器，再沉靜，再克制，深夜也控制不了心底深處肆意生長的情愫。
公司年會的彩排宋載行沒有去，他媽衣著華麗，背著幾十萬配貨能買的包，身后跟著幾個保鏢親自來公司“看望”他，琳達(dá)早早在樓下點(diǎn)頭哈腰笑臉相迎的樣子嚇壞了一些剛?cè)肼毜男」媚?，沒見過冷面師太還有如此舔狗的一面。
“岳女士，你下次能低調(diào)點(diǎn)嗎？”辦公室里，宋載行皺著眉，他奶奶面上不說，其實對他媽鋪張浮夸的作風(fēng)有些微詞，奈何她自己兒子出軌養(yǎng)小三夠理虧了，親家一家又不是好得罪的，她索性誰都不啰嗦。
“我不來這兒截你，什么時候能見著你？大年三十？你整天忙忙忙，家里見不著你，別墅也沒人，你忙什么呢？”
“您不也不回家嗎？”宋載行幾次回老宅，他媽都不在，他爸倒是在知道奶奶身體不舒服后回家勤了點(diǎn)。
“回去看到你爸，就煩?！币簧砣A貴的岳女士理了理鬢角的頭發(fā)，“來看你也沒什么事，待會兒陪媽吃飯去?！?p> 她未出嫁前是外公捧在手里的明珠，一家子最疼愛的小公主，這些年除了婚姻帶了瑕疵，人生還是大部分人羨慕的，強(qiáng)勢的娘家和優(yōu)秀的兒子，從來沒人敢低看她。
下午宋載行陪他媽去逛了商場，耐著心跟她坐在貴賓室的沙發(fā)上。
“你別老穿得一本正經(jīng)，私下休閑點(diǎn)更討女孩子喜歡?！?p> 身形跟宋載行差不多的試衣模特走了過來，岳女士對他身上那件牛仔外套很滿意，又吩咐旁邊幾個店員去拿了一些和潮牌聯(lián)名的衛(wèi)衣和單品，“年紀(jì)輕輕的，穿活力點(diǎn)，我看那些小明星都是這么搭配?！?p> “我又不是明星?！?p> 旁邊的店長笑得真誠：“您比我見過的好多明星都好看。”
宋載行不太喜歡這件牛仔外套，這讓他想起在Zoey家看到的那件男士牛仔外套。
最后宋載行照著Zoey平時給他假日的搭配，簡潔有度，選了純色衛(wèi)衣和直筒卻剪裁有致的淺色牛仔褲配上一雙白色運(yùn)動鞋，他媽瞬間夢回他讀大學(xué)那幾年。
“這看上去，和你大二那年也沒什么區(qū)別，就是眼神犀利了些，氣質(zhì)更沉穩(wěn)了些?！痹琅扛锌溃骸芭叮€有，那時候185，現(xiàn)在……”
“187了?！彼苌儆H自逛街，少有的幾次都是為了哄他媽開心，陪陪她，大部分時候都是高端定制，送上門。更何況他現(xiàn)在多了Zoey這個采購，時不時給他買這買那來為他搭配一身。
晚上吃飯的時候岳女士旁敲側(cè)擊地打探了他的感情狀況，算得上是一無所獲。
“之前他們想把鐘家的姑娘塞給你，現(xiàn)在也沒聲了，那姑娘我倒是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但你不是跟她談過嗎？你自己是怎么個想法？”
“普通朋友?！?p> 岳女士哦了一聲，百無聊賴地切著盤里的和牛肉，也不吃，她為了保持美貌早就不吃晚飯了。
“就算不聽他們的，你也自個兒抓緊啊，明年27了……”
“知道了，媽?！彼屋d行有些奇怪，平時他媽從來不過問他的私事，她這些年忙著美容旅行逛展下午茶，對他特別放心，育兒理論就是自由放養(yǎng)，今天居然也關(guān)心起他的情感生活來了。
“不是我想管你這些，”岳女士難得笑了，她不愿意干涉兒子太多，其實在她看來，27歲青春正好就應(yīng)該多玩幾年，在她心里，自己兒子的條件哪怕是四十歲都有大堆女孩包括男孩上趕著。“是你外公和舅舅他們也替你操心著呢。”
宋載行握著刀叉的手頓了頓，半晌才點(diǎn)頭，他當(dāng)然明白自己的婚姻是兩個家族都密切關(guān)注的事，“我有打算，你們都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