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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們的時光

當(dāng)伴娘

謝謝我們的時光 熱鍋燴魚 2130 2020-04-27 00:32:22

  年底,村里征地的賠償款發(fā)下來。母親用它還了大部分的外債,包括姑姑的那份,只剩下舅舅家的那份沒還。舅舅舅媽一直說不用還,母親堅(jiān)持等手頭寬裕些,就把錢還上。家里總算能松口氣好好過個年。

  表姐的婚期近了,在農(nóng)村辦婚禮還是很熱鬧很隆重的。隆重不隆重看個人喜好,而熱不熱鬧就得看平時積攢的人品了?;槎Y的前一天,母親就帶蘇珊和妹妹到姨媽家?guī)兔Α?p>  姨媽就這么一個獨(dú)生女,樣樣都想給她最好的。男方家在市里,大部分的嫁妝已經(jīng)搬過去,就剩一些被褥,生活用品要準(zhǔn)備。被子自然是自家產(chǎn)的蠶絲做的蠶絲被,輕薄又暖和。

  婚禮是要有彩頭的,姨媽在被子里藏了糯米糍粑,在一個做工精致的木箱子里放了喜糖喜餅、桂圓紅棗和生的花生瓜子。晚上,姨媽拿著單子點(diǎn)了又點(diǎn),就怕漏掉什么失了禮數(shù)。蘇珊見姨媽這樣,仿佛看到以后自己出嫁母親忙碌的身影。

  第二天10點(diǎn),接親的隊(duì)伍準(zhǔn)時到達(dá)。男方喝了迎親酒,給過開門的紅包,在供桌前拜祖宗,表姐要跟他出門了。姨媽說好不哭的,臨了又忍不住,偷偷轉(zhuǎn)過頭去抹眼淚。蘇珊心想,自己以后就是嫁人了也要帶著母親。

  表姐穿的是壯族傳統(tǒng)的嫁衣,黑色的底子,袖口、衣領(lǐng)、褲腳都有一圈相同的刺繡,繡有寓意美好的各種圖案。而表姐給蘇珊準(zhǔn)備的卻是一條西式的粉色裙子,夾雜在他們身邊顯得格外突兀。表姐的理由是,傳統(tǒng)純手工的衣服衣料太貴,還要親手縫制。

  蘇珊作為伴娘要跟表姐在男方家住一晚,第二天再跟表姐回門。蔡中興得知蘇珊在市里,非要過來見她一面不可,蘇珊只好裹了一件白色的呢子外套下樓來。

  在蔡中興的車上,兩人挨著聊天。

  “婚禮好玩嗎?”蔡中興問。

  “挺熱鬧的,還有紅包拿?!碧K珊從口袋里掏出二十幾個包得鼓鼓的大紅包。

  蔡中興一臉驚愕:“農(nóng)村辦婚禮發(fā)紅包都這么豪橫嗎?你這得有好幾千了吧?”

  蘇珊把紅包全都放到蔡中興懷里,“超出一千的都?xì)w你,不夠的你補(bǔ)?!?p>  “不許反悔?!辈讨信d興沖沖地把紅包一個一個拆開,認(rèn)真地數(shù)起來。蘇珊看他那樣就像個財迷。

  蔡中興拆開好多個都是一塊一塊的紙幣,數(shù)量多但面額小,剩下的幾個有一百兩百的,也有幾十的。加起來一共也就五百多塊錢。

  他正要告訴蘇珊數(shù)額,看到蘇珊靠著車座睡著了。他從口袋里拿出自己攢的800塊錢塞到其中的一個紅包,然后混進(jìn)蘇珊的那堆紅包里。

  他放好紅包,雙手枕著頭靠在椅背上看蘇珊。柔和的燈光從車窗外透進(jìn)來打在蘇珊的臉上,她今天化了一個淡妝,濃密的眉毛修成柳葉的形狀,小巧好看的鼻子挺著,粉撲撲的臉頰有一層細(xì)細(xì)的絨毛。蔡中興忍不住想親一下她的臉,他準(zhǔn)備得逞的時候,蘇珊卻醒了:“你干嘛?”

  “你臉上有只蚊子,看,飛了。”蔡中興指著空氣說,“你的紅包錢太多了,數(shù)不過來,還你?!闭f著把那堆紅包塞回蘇珊的大衣口袋。

  蘇珊知道他在耍賴,也不和他計較:“這些就是個利是,討個吉利,你以為是在掙錢呢?”

  又聊了幾句閑話,蘇珊就上樓了。樓上表姐夫家的親朋好友們在鬧洞房,亂糟糟的,蘇珊看也差不多結(jié)束了,就到隔壁的房間休息。

  過了年又開學(xué)了,蘇珊依舊周一至周五做家教,周末偶爾去發(fā)傳單。卓琳琳告訴她可以一起去酒吧伴舞、走秀,或是去做某寶的服裝模特,收入高一點(diǎn),掙的也是血汗錢。蘇珊去卓琳琳工作的酒吧看過她的表演,認(rèn)為自己不夠漂亮,不自信,上不了臺面。

  晚上從學(xué)生莉莉家出來,蘇珊習(xí)慣性地走林蔭道。后面再次傳來腳踩在草地的聲音,而且很清晰。蘇珊沒有停下來,而是放輕腳步慢慢走,豎起耳朵聽。后面又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蘇珊這次敢斷定一定有人跟蹤她。她抓起背包轉(zhuǎn)過身去,大喊:“誰!出來!”

  一個黑色消瘦的身影從樹后面直接跨過花圃,再穿過一橫排一米多高的冬青樹。蘇珊跑到冬青樹前,那個黑影已經(jīng)消失在圍墻的拐角。蘇珊不敢再追,但她看清了黑影白色的耐克鞋。

  蘇珊跑到小區(qū)大門坐公車回學(xué)校,她再也不敢走林蔭道了。

  第二天下午蘇珊去莉莉家,在小區(qū)下面再看一遍那個黑影走過的路。她還是不能確定那個黑影是不是小區(qū)里的住戶,于是上樓繼續(xù)工作。進(jìn)門換鞋的時候,蘇珊看到莉莉家的鞋柜里也有一雙白色的耐克鞋,上面還沾了泥。

  蘇珊想到了男主人,那消瘦的身影像極了跟蹤自己的黑影。她當(dāng)即決定不管是否是他,今天一定要辭職。

  蘇珊找了個理由跟女主人辭職,說明天不來了。女主人以蘇珊沒有提前通知她為由,扣了蘇珊半個月的工資。蘇珊沒有反駁,上完課和莉莉告別就下樓了。

  蘇珊繞過林蔭道,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特意停下來看看,她確定后面沒人跟著才放心地上了公車回學(xué)校。

  下了公車只要走一小段路就到學(xué)校大門,蘇珊的學(xué)校靠近江邊,這段路左邊從綠化帶過去是學(xué)校圍墻,右邊從綠化帶過去就是江邊的防護(hù)堤。這里偏僻,少有人開。

  蘇珊還在慶幸自己的決定,突然有只手從后面伸過來捂住她的鼻子嘴巴,蘇珊使勁掰開這只手,另一只手拿出一把刀抵著她的腰,來的人在她耳邊說:“不許喊,不許動?!?p>  蘇珊停下手里的動作,腦子在飛速運(yùn)轉(zhuǎn),不能讓他得逞。蘇珊卯足了勁在他腳上跺下去,蘇珊在家做慣了農(nóng)活,還是有點(diǎn)力氣的。只聽后面的人“啊”的一聲,然后松開了蘇珊。蘇珊飛一般跑向?qū)W校大門,一面跑一面喊救命。

  校門口附近的人聽到有人喊救命,都跑出來,那個黑影沒處逃,翻下防護(hù)堤。有人打了110,那個黑影最后是被警察拉上來的。

  蘇珊到警局做筆錄看到了那個黑影,還真的是莉莉的父親,那個男主人。

  從那以后,蘇珊再沒見過那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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