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兩杯橙汁
雖然時處盛夏，但早晨清涼的微風(fēng)還是透著絲縷寒意。
顧莞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向窗外，天邊時不時有游鳥成群結(jié)隊(duì)的飛過，高中生經(jīng)歷過高考后，自然看什么都是輕松的。
雖說父母經(jīng)過那次的變故不再吵架，但同處的時間不多，父親總是在外面干活，母親也是在超市當(dāng)理貨員。
顧莞想著，她自己也不能閑著。
她吃完母親留在桌子上的早飯，隨便扎起了一個高馬尾，收拾好后出了門。她走在城市里面，左看看右看看，漫無目的地閑逛，穿過人流，竟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曾經(jīng)到過的攤位。
就是母親住院期間那個老婆婆的水果攤位。位于街角，來來回回賣貨方便。
顧莞停住腳步看過去，跟上次來看過的沒什么差別，除了貼在水果攤邊墻上的一張白紙。離得太遠(yuǎn)看不清，顧莞被好奇心驅(qū)使，湊近些看見：招人。
竟是要招人幫著賣水果看攤，這不是正中顧莞心意嘛。不管錢多錢少，哪怕是每月只有一百元，也是算為家里分擔(dān)。
“有人嗎？”
顧莞走進(jìn)攤位，向屋里大聲問道。
聽見門口有人招呼，從屋里面走出來一個年輕男人，年齡大概有個二十八九。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個黑色邊框眼睛，眼鏡片很厚，看起來，是個在高企上班的白領(lǐng)。
“你好，要買些什么？”
那個男人用不熟練的手從一旁的繩子上扯下來一個塑料袋，問道。
“你好，我不是要買水果，我是看見這里招人，想著進(jìn)來問問?！?p> 男人聽完話，知道會錯了意，有些不好意思。
“那，那不好意思了啊……你這，剛高考完吧？”
“是啊，心思高考完沒什么事可做，就來找點(diǎn)兒活干。”
“也行，堅(jiān)持兩個月是兩個月……”
男人轉(zhuǎn)過頭小聲嘀咕著，隨后，便滿臉笑意的回過頭看著顧莞，說道，
“我這里也沒什么重活，就是賣賣水果，早晨接個貨，每月工資一千五，可以嗎？我知道有點(diǎn)少，但……”
“可以，什么時候來上班？”
還沒等那個男人說完話，顧莞便立馬答應(yīng)了，對她來說，一千五的工資已經(jīng)夠多了。
男人滿臉驚愕，隨后又被笑容推開。
“明天，明天就可以來了，吶，這個是鑰匙。我們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也好互相聯(lián)系，我姓李，同學(xué)怎么稱呼？”
“好的，我姓顧，叫顧莞。”
加聯(lián)系方式的同時，顧莞有些不解。那天看是個老婆婆在這里賣水果，怎么今天換了個人，這不問出來，心里不踏實(shí)。
“可是我以前看這個攤位一直是一個老婆婆看著的，怎么換了人……”
顧莞越說越?jīng)]底氣，因?yàn)樗l(fā)現(xiàn)聽見老婆婆三個字，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低沉，男人看著攤位上的水果，嘆了一口氣，道，
“那是我母親，我常年在外地工作，工作很忙，得出差，就顧不上家里?？尚Φ氖?，當(dāng)兒子的，連母親生病了都不知道?！?p> “還是鄰居發(fā)現(xiàn)母親暈在路上，我這個不孝子才知道母親病了。她正在住院治療，所以這個攤位得找人幫著打理，讓她放棄，轉(zhuǎn)讓出去，她也不讓，說這是她一輩子的心血?！?p> “是啊，我從小到大都是母親出攤賣水果供自己上學(xué)。”
“看得出來，李大哥的母親是個善良的人。這個攤位交給我，你就放心吧，專心照顧伯母就好。”
顧莞接過鑰匙，至于老婆婆得了什么病，她又不好多問。
定好了一切，差不多到了中午。顧莞還要趕去赴約，是許夜昨天給自己發(fā)信息說，要中午去她們經(jīng)常去的餐廳，請她吃飯。
這是一家韓餐，但不算貴，就是為學(xué)生量身定制的。里面有顧莞最喜歡的麻辣肥牛拌飯。
顧莞在店外等了一會兒，因?yàn)樗匆姴蛷d里面并沒有許夜的身影，也許是自己來早了，就在外面等許夜到了，一起進(jìn)去。
可左等右等，人還是沒到。
顧莞有些不好的預(yù)感，因?yàn)樯弦淮危@么約自己，也是在高考之后，自己在那家奶茶店外面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人。
這回，不會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吧。
顧莞變得大膽些，用手機(jī)撥通了許夜的電話。
幾聲振鈴以后，電話被接了起來。顧莞迫切地先開了口
“許夜，你在哪里？”
“許夜跟我在一起呢，怎么了？”
“你……你是誰？”
“我啊，我是孟伊凡啊，哪天我們見一面吧，讓許夜介紹我們認(rèn)識認(rèn)識。”
“孟伊凡？”
“就今天吧，我今天約了她，你再等一會兒，我們馬上就過去了……”
咚地一聲，電話被掛斷。
顧莞完全懵了，怎么會這么突然，昨天不還好好的，前幾天考試不也好好的，一點(diǎn)兒端倪沒有，為什么會這么突然?。?p> 眼淚不受控的奪眶而出，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伤]有離開，她想在這里，等許夜給她一個解釋。
沒過多久，她便看見不遠(yuǎn)處正和孟伊凡牽手走過來的許夜。二人之間的動作看上去就很親昵，像是熱戀很久的情侶。
許夜看見了自己，竟瞥開眼神。還是孟伊凡先開了口，跟自己打招呼，
“你就是顧莞吧，你好呀！”
孟伊凡伸出左手，右手還在被許夜緊緊牽著。顧莞看見這一幕遲鈍了，并沒有回應(yīng)。
孟伊凡有些尷尬地看向許夜，許夜便不帶好氣的教訓(xùn)顧莞道，
“沒看別人跟你打招呼嗎？”
許夜這么一說，顧莞回過神來，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握住孟伊凡停在半空的手掌。
顧莞感受到，她的手指很細(xì)很長，也很滑。不像自己，沒有這樣的天賦。
“你好?！?p> “走吧，外面挺熱的，進(jìn)去看看吃點(diǎn)什么?！?p> 許夜把孟伊凡的手拉到自己身邊，忽略顧莞，牽著孟伊凡推開餐廳門走了進(jìn)去。
顧莞抿了抿嘴唇，咬牙跟在他們身后。
座位自然是許夜和孟伊凡坐一起，顧莞坐在他們的對面。經(jīng)常接待他們的服務(wù)員都看呆了，怎么多了一個人，不知道還是不是照常做。
“三位吃點(diǎn)什么？”
服務(wù)員想把菜單放在桌子上，卻不知道該向著誰放，許夜倒是毫不猶豫地幫她解決了這個問題，直接接過了菜單，放在了孟伊凡面前。
“你不能吃辣，就來個甜口雞肉拌飯吧，這個也好吃?！?p> “行，就來這個吧?！?p> “那就來兩份甜口雞肉拌飯，再來一個中份沙拉，多加沙拉醬?！?p> “好的，多加沙拉醬~”
顧莞聽見“多加沙拉醬”這幾個字，格外的刺耳。她吃沙拉最不喜歡放醬太多，那樣吃起來太膩了。
可看起來，孟伊凡愛吃。
服務(wù)員還沒走，因?yàn)轭欇高€沒點(diǎn)餐。顧莞不知道，她的手指早都已經(jīng)緊緊地?fù)е首樱袷遣话训首涌鄢鰝€洞她都不甘心。
“這位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喜好嗎，麻辣肥牛？”
“不，給我上一杯橙汁就好?！?p> “好的?！?p> 服務(wù)員有些詫異，走開了。
“怎么就點(diǎn)一杯橙汁啊，是這里不合口嗎，不合口我們換一家？”
孟伊凡對自己說話的語氣很客氣，也很溫柔，弄得像是自己要耍性子一樣，讓自己在許夜心里有著賢良淑德的印象，簡直好計(jì)謀！
“沒事，合口味，只不過，早晨吃太多了，吃不下?！?p> “許夜，你找我來什么事，沒什么事的話，我得走了，我還有事。”
“你有什么事？”
許夜聽顧莞要走，抬起頭來看著她，淡淡一問。
“雖說這高考考完了，我的時間也不是在這浪費(fèi)的?！?p> 顧莞推開凳子站起身要走，許夜連忙拽住顧莞的手腕，說到，
“去約會嗎？”
“怎么，你都在這跟我撒狗糧了，還不許我出去約會！？”
顧莞很生氣，說話也弄得很大聲，惹的在餐廳里吃飯的其他人也都紛紛看了過來，她只想快點(diǎn)走出餐廳，她怕她憋不住自己的眼淚。
她甩開許夜的手，推開餐廳的玻璃門，快速走出了這個令她無比尷尬傷心的餐廳。
許夜望著顧莞的背影，眼里閃過一絲淚光。
“許夜，她的手怎么這大夏天的那么涼，剛才跟我握手的時候，把我冰的都想抽出來了……”
“她就那樣?！?p> 許夜緩緩回過頭，似乎失了神，過后孟伊凡跟他說什么話，他都是聽得有一句沒一句的。
飯菜都上齊了，服務(wù)員端著兩杯橙汁過來，道，
“請慢用。”
“我們沒點(diǎn)橙汁啊，剛才點(diǎn)橙汁的人走了，也不用上了?！泵弦练部粗烂嫔系膬杀戎忉屩?。
可服務(wù)員卻痛快的翻了她一記白眼，道，
“本店贈的。”
“贈的？”
“以前這桌都是上兩杯橙汁的，這回突然不要了不習(xí)慣，免費(fèi)贈給你們?！?p> 服務(wù)員說完話，便不屑走開了。
孟伊凡被服務(wù)員懟得蹭蹭冒火，拽著許夜想讓他給她出頭，可許夜并沒有理她，單單喝了一口橙汁，拿起筷子，
“趕緊吃吧，一會兒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