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謙心事重重地回到銘文堂,一入小院,就看到一抹靚麗的身影。
“袁雪!”
王子謙脫口而出,緊鎖的眉頭舒展了幾分。
“想我了吧?”
袁雪嫣然一笑,蓮步輕啟,來到王子謙身旁。她的心頭漾起莫名的喜悅,因為,之前王子謙都是稱呼她為袁姑娘的。
“想,習(xí)慣了你在身邊,突然看不到你的身影,還挺不適應(yīng)的?!?p> 袁雪滿意地?fù)P起小臉:“師尊說你需要我的幫助?!?p> “他老人家為何不來?”
師兄師弟受傷嚴(yán)重,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作為師傅卻撒手不管,怎么也說不過去。
袁雪卻置若罔聞,只是愣愣地看著王子謙的臉,末了,才幽幽一嘆:“你很憔悴,很頹廢!”
王子謙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歉然一笑。師兄師弟被襲受傷,還沒找到幕后黑手,白棋又遭他人惦念,他能有好心情嗎?
正在這時,周長青行色匆匆地來到院中。
“王小弟,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周大哥,何事?”
“攬勝殿和珍寶殿聯(lián)合提議,要將總決賽的名額讓給三四兩名!”
王子謙劍眉一挑,怒極而笑:“是嗎?”
周長青一臉凝重:“不僅如此,通明殿和披香殿也都表示支持,認(rèn)為現(xiàn)階段總決賽替換名額是最佳選擇?!?p> 袁雪疑惑不解:“披香殿也站在他們一邊?”
周長青一臉尷尬,點頭道:“確實如此。”
“總決賽參賽者絕不能變!”
王子謙擲地有聲,他雙目凝視周長青:“周大哥,我大師兄和小師弟的傷,最快幾天痊愈?”
周長青捋捋長須,思忖一番,道:“三天!”
袁雪一臉焦急:“三天是不是太長了?”
“三天已是最短時間了。這還是在老夫運氣為他們療傷,艾長老提供靈丹的情況下才得以實現(xiàn)。若傷勢未愈,強行登臺比賽,恐留下暗傷,不利修行!”
王子謙的目光投向師兄弟所住的房間,剛剛舒展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正說話間,小院里突然步入四名紫衣大漢,為首一人恭恭敬敬地向周長青行了一禮。
“周長老,殿主請您攜帶必要人手去大殿,修復(fù)陣法銘文!”
“修復(fù)陣法銘文?”周長青一臉詫異,“整個九鷹殿那么多大陣年久失修,也都一成不變地擺在那里,何曾聽說要修復(fù)銘文?”
來者不慌不忙道:“殿主大人還說了,修復(fù)披香殿的陣法只是其一,接下來還要陸續(xù)修復(fù)其他各殿多座陣法?!?p> 周長青習(xí)慣性地捋捋胡須,道:“你先回去,修復(fù)大陣需做充足準(zhǔn)備,等我準(zhǔn)備妥當(dāng),自會去主殿?!?p> “不用了,殿主考慮到周長老日理萬機,辛苦操勞,他都已替您將各項事宜打理干凈,您只需過去就行了!”
周長青的目光變得閃爍不定,這寇玉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他伸出手,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紙,遞給王子謙,暗中傳音:“這是傳訊符,用真氣打出此符,方圓十里之內(nèi),我能第一時間準(zhǔn)確捕捉你所在的位置?!?p> “符箓?”
王子謙接過這張看似普通的黃紙,只見黃紙上的標(biāo)記,似字非字,似圖非圖,很是奇怪。
“不到萬不得已,切莫輕易使用!”
周長青暗中叮囑一番,就去使喚人手。
銘文符箓是一家,淵源很深。王子謙一邊琢磨傳訊符,一邊來到馬有道的房間前。
那四名紫衣大漢隨意地在院中溜達(dá),周長青還沒走,他們自然不會輕易離開。
馬有道閉目凝神,正盤腿坐在蒲團上運功療傷。
“小師弟傷勢恢復(fù)很快,用不了三天。”
王子謙并不擔(dān)心馬有道,小師弟修煉了乾坤典的真氣運行篇,又有神秘力量的加持,他應(yīng)該比大師兄恢復(fù)更快。
他沒有打擾馬有道,和袁雪一起來到魏無涯的房間。
“大師兄,這是十年份的血色百合,對你療傷還是很有益處的?!?p> 王子謙當(dāng)然不會將所有的血色百合都留給艾果勞,此刻,他小心翼翼地將剩余部分一股腦兒拿出來,百合花遞給了袁雪,其余盡歸魏無涯。
“子謙,勞你費心了!”魏無涯摸了一把自己的絡(luò)腮胡,打趣道,“你的胡子和老魏我有得一拼了?!?p> “子謙之胡須,不及大師兄之萬分!”
……
僻靜小院,斑駁的石墻上爬滿青藤。
一朵紅艷似火的百合花在袁雪手中綻放。
“它好美!”
袁雪閉上雙眸聞了聞,一臉陶醉。
百合花獨有的芳香在她鼻間縈繞,那縷縷淡雅的清香讓她沉醉,讓她飄飄欲仙,讓她無法自已。
“我要暈了!”
袁雪一頭栽倒在王子謙肩頭。
王子謙連忙伸手扶住她,眼睛卻盯在院中角落里的三柱清香上。
那三柱清香已被人點燃,它們并排插在泥土中,不惹人注意,很難被人一眼察覺。
“天羅迷魂香!”
王子謙話音剛落,一下子失去意識,和袁雪雙雙倒地不起。
一個又矮又胖、又黑又丑的中年人步態(tài)從容地邁進(jìn)小院,一把撈起王子謙,一陣風(fēng)似的溜走了。
他并沒走多遠(yuǎn),來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屋子里,將王子謙隨意地扔在地上。
“嘿嘿,果然不費吹灰之力!”
他得意地笑了笑,黑炭似的臉頓時亮堂堂的。
“白棋一定在他身上!”
他伸出手在空中輕輕一抓,王子謙的儲物袋就飛到他手上,然后他心急火燎地打開袋子,仔細(xì)搜查。
“怎么沒有?”
矮胖中年人一臉失望:“難道真的掉在別處了?”
他將儲物袋重新放回,雖然袋里還是有不少值錢寶貝,但他可看不上眼。他看了看正昏迷不醒的王子謙,然后毫不猶豫伸出手掌,貼在王子謙的額頭上。
厚厚的手掌冒出滾滾白煙。
“七星搜魂法!”
矮胖中年人的目光中盡是貪婪之色:“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身上還藏著什么秘密?”
一股龐大的力量不可阻擋地進(jìn)入王子謙的眉心,那力量恣意奔放,肆無忌憚!
黑棋猛地從上丹田的氣海中一躍而出,它通體烏黑,散發(fā)奪目光彩。
一股磅礴之力從黑棋身上散發(fā)出來,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保護(hù)罩,阻擋了外來力量的入侵。
“奇怪!”
矮胖中年人自言自語,“怎么感覺像是踢到了玄鐵上?這小子戴著金剛罩?”
他繼續(xù)發(fā)力,然而咫尺未進(jìn)。
厚厚的手掌離開了王子謙的額頭,矮胖中年人五官擠成一團,在屋子里來回踱步。
“這小子來自于深淵之上的九鷹殿,精神力四十八級,身份必不尋常,不簡單!一定不簡單!”
“白棋究竟去哪了?這種聚靈神器可遇不可求,我必須得到!”
“是什么阻擋了搜魂大法?”
矮胖中年人的目光又停留在王子謙的臉上,他的目光變得深邃,似乎想看透這張胡子拉碴的臉。
王子謙的睫毛動了動。
矮胖中年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竟毫無察覺。
王子謙突然睜開眼,明亮的目光猶如一把利劍,穿破了這昏暗的屋子。
矮胖中年人渾身一顫,一臉詫異:“你醒了?”
王子謙并不說話,躺在地上靜靜地打量眼前之人。此前他感覺到黑棋的力量突然變得無比迅猛,那股力量促使他很快清醒。
“不應(yīng)該呀?”
矮胖中年人暗暗吃驚,莫非天羅迷魂香常年不用失效了?這樣的局面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暴露,要不要殺人滅口?
矮胖中年人有些遲疑,最終將已經(jīng)舉起的手放了下來,摸了摸腦袋。有些事,沒有突破底線,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一旦越線,那就是不死不休!
他笑了笑,雙手負(fù)背,兩眼注視屋頂?shù)臋M梁,一臉的深不可測:“王子謙,本人碰巧路過銘文堂,發(fā)現(xiàn)你昏迷不醒,于是把你帶到這僻靜之處,總算將你救醒!”
王子謙躺在地上,只能看到他烏黑的下巴,看不到他臉上任何表情。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為此損耗了不少真元?!?p> 矮胖中年人摸了摸厚實的臉頰,這才低下頭,再次注視王子謙。
王子謙看著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的矮胖中年人,心中嗤笑:救人救到這黑暗小屋,還恬不知恥地自圓其說,這人八成就是那盜取白棋之人了!
王子謙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作揖道:“敢問恩公大名?”
矮胖中年人一揮大手,毫不在意。
“我不是沽名釣譽之輩,名字,不說也罷!”
王子謙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恩公莫非就是披香殿殿主大人?”
如果此人就是盜取白棋之人,能在百煉堂艾果勞的私人藥園,銘文堂最偏僻的小院來去自如,也只有披香殿第一人才能做到。
除了披香殿殿主,誰還能有如此魄力?
矮胖老人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與聰明人對話,果然有趣!”
他黑炭似的臉上頓時神采飛揚:“不錯,我就是披香殿殿主寇玉!”
寇玉?一塊黑漆漆的墨玉?
王子謙深深鞠躬,一臉莊重:“多謝寇殿主救命之恩,子謙必將銘記心頭!”
“不必多禮!”
寇玉淡然道,他那矮矮胖胖的身子就像一堵墻,巍然不倒的厚墻。
“救命大恩,如同再造!”
王子謙向前邁了一大步,“殿主大人若有用得著子謙之處,子謙絕不推辭,必將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王子謙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事情到了如此局面,可說是完全出乎寇玉所料。他不禁對眼前這胡子拉碴的王子謙多看了幾眼,伸出厚厚的大手拍了拍王子謙的肩膀,道:“自己人,從此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當(dāng)然,對于白棋,他可是念念不忘?,F(xiàn)在王子謙放松了警惕,以后有的是時間探秘,也省得自己絞盡腦汁想辦法了。自己身份特殊,有些事傳出去畢竟影響不好。
兩人步出小屋,邊走邊聊。
“子謙,是誰要害你?我觀那天羅迷魂香,實在歹毒,要不是我正巧路過,那些惡人的計謀就得逞了!”
“殿主,這次幸虧遇到你,否則,子謙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至于惡人是誰,不難猜測,接引殿在新秀賽四面樹敵,惹得很多人不高興,這其中攬勝殿嫌疑最大!”
“有道理!”寇玉鄭重點頭。
“大師兄曾被通明殿逐出門,通明殿必不樂見大師兄在總決賽奪魁,因此嫌疑也不小!”王子謙不動聲色道。
“句句在理!”寇玉不停點頭。
王子謙又鄭重其事道:“這些天居住在披香殿,白吃白喝又白睡,實在是過意不去,殿主大人竭盡所能為宗門后起之秀提供幫助,鞠躬盡瘁,勞心勞力,讓子謙感動不已!”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寇玉心滿意足地擺擺手。
“如果殿主大人允許,子謙愿為披香殿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
“子謙啊,你能做什么?”
“銘刻紋理,培育靈藥,自不在話下!”
不知不覺,已到小院門口,兩人依依道別。
王子謙微笑地注視寇玉遠(yuǎn)去。他的后背早已濕透,只是一襲黑衣難以察覺罷了。
以寇玉的修為,捏死他就如同捏死螞蟻般容易,尤其這里還是他的老巢。
寇玉腳步輕快,心情愉悅。
“李老頭余威尚存,王子謙心思靈活,不到萬不得已,能不翻臉就不翻臉!”
雖然他明知王子謙的話水分不少,但依然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即使知道有些事是披香殿干的,那又能如何?嘿嘿……”
“白棋到底在不在這小子身上?萬一不在,聚靈寶器丟了太可惜,我還是再去艾果勞的藥園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