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濂沒答應程亦然將短棍撿回來,程亦然冷暴力用得爐火純青,沒再回過沈濂一個字,當自己是一團驕傲的空氣。
沈濂心情有些操蛋,小朋友太不給面子了,脾氣怎么這么大。他干了什么嗎?沒有啊!
沈濂把車停在路邊,開門下車。程亦然側頭看了眼,不是很眼熟這是哪里,她剛搬來的,沒出去過。
沈濂繞過去,不知去了哪里,好一會兒才回來,打開車門看著里頭的程亦然道:“下不下車?”
“不……”程亦然剛張嘴,馬上被塞了顆棒棒糖,橙子味的。
沈濂拿出手機給程亦然看,屏幕停在和一個群的聊天頁面,最新消息是沈濂讓他們滾去找程亦然的“兇器”。
下一秒,一條消息彈出:“濂哥!這玩意是把匕首!”
程亦然伸手接過手機,回了兩個字:“撤回。”
對方又發(fā)了一張照片才看到那兩個字,沒多糾結,撤回了。
程亦然將手機還給沈濂。
沈濂不明所以,看了眼屏幕,斜了程亦然一眼,回:“撤回個屁,再發(fā)過來。”
程亦然不掙扎了,推開沈濂的手,將車門關上。
沈濂:“……”
關什么門?關門我就抓不到你了嗎?!太幼稚了吧!而且我都給你買糖了!再給點面子不行嗎!
沈濂沒有懶得看重新發(fā)過來的圖了,揣好手機將程亦然從車里抓出來,有些哭笑不得:“程亦然,你可真厲害,冷酷無情心狠手辣,我沒看錯你。”
程亦然被沈濂從車里揪出來,甩開沈濂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你無中生有!”
“可不是嘛,坑起自己來毫不手軟。”沈濂走了兩步,回頭喊沒跟上來的程亦然,“過來,把傷處理一下。”
程亦然這才看到旁邊是個門診,旋即開始疑惑沈濂為什么對自己怎么好?程亦然懷疑他跟自己老媽或者那個繼父有著什么PY交易……
“受傷不會喊疼嗎?”沈濂看著慢吞吞走過來的人,又忍不住煩悶道,“程亦然,你可以崇尚暴力,就那些唯我獨尊的中二小混混一樣。雖然我也覺得那樣很蠢,但對你,我放低要求。能不能學會喊疼?”
“你哪來的資格要求我?”程亦然刺他。
“你吃著我的糖?!?p> 沈濂這個語氣好像在說“你花著我的錢”一樣霸道無情,搞得程亦然很無語。
“程亦然你是S的同時還是個M嗎?”沈濂繼續(xù)說教,“我又不是變態(tài),你跟我說一下你受傷了讓我?guī)闳ヌ幚頃绬???p> 程亦然咬著棒棒糖,沒有說話。
剛剛亂斗的時候那些人本來就有拿武器,光是那塊板磚,程亦然就被劃破了手,還有什么從地上撿的樹枝。程亦然感覺得到自己大腿在流血,不過現(xiàn)在血已經(jīng)凝固了。
“差不多的?!背桃嗳簧衩氐某蝈サ?,“S是心理上的S,M是生理上的M,沒有沖突?!?p> 沈濂:“……”我就不該跟這種神經(jīng)病說話。
“雖然沒有很享受,但真的不疼?!背桃嗳谎a充完,朝沈濂露出一個蒼白的笑。
沈濂控制不住的回想起醫(yī)院那一場斗毆。沈濂有點信這個家伙的話了,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些,只是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倒下去。
“真是白癡?!鄙蝈ズ茌p的說了一句,將程亦然領進門診。
門診人不多,很快就有小姐姐領著程亦然去處理傷口,看到程亦然腿上劃破的口子,吃了一驚,不由問了句:“小妹妹怎么傷到的?怎么不小心些?”
清理了血跡,消毒水緩緩倒在傷口上,程亦然面無表情的看著,聞言朝小姐姐笑了笑,隨口道:“帶我來的那個人打的。”
在門診外抽煙的沈濂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隔間里,小姐姐張大嘴巴,停下動作,壓低聲音問:“那要不要我們報警?”
程亦然想象了一下沈濂被警察團團包圍,塞到警車上的畫面。其實這種事程亦然沒什么做不出來的。但沈濂的話,程亦然覺得有點心慌。
“……不用。”
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很好玩嗎???你快像個辦法收場吧!
小姐姐很熱心腸,連忙保證道:“你放心!我來報警,你怕的話,我不會把你供出來!”
“謝謝,不了……”程亦然遲疑一下,說,“他會給我買糖?!?p> 程亦然咬著口里的棒棒糖,仿佛找到了答案,點了點頭。
小姐姐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奇怪,有些不可思議,帶著些難以啟齒,最后很小聲的問了句:“他……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原諒一句”關你屁事“行天下的程亦然沒看懂小姐姐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為什么人家就扯到了男女朋友,不過應該是有原因的吧?那該怎么回答呢?
謹慎如程亦然,她沒有回答,給了小姐姐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小姐姐:“……打擾了!”
程亦然:“……沒事?!?p> 最后兩人在小姐姐詭異的目光下目送離開。
沈濂不自在的往后看了眼,問程亦然:“她為什么這么看著我們?”
“不知道?!背桃嗳皇钦娴牟恢溃院苷J真的跟沈濂探討,“她問我怎么弄的傷,我說你打的,她就問我要不要報警,我說不用,你會給我買糖……”
“我招你惹你了我打的!”沈濂反手就是一巴掌,“你這人不光M,還把人家好心當驢肝肺是吧!我什么時候打你了!?”
程亦然捂著腦袋,聞言愣了一下,看了眼沈濂才放下去的手,沒計較,繼續(xù)說:“我沒讓她報警,她就開始問你不是我男朋友……”
“住嘴好嗎?”沈濂瞪了程亦然一眼,往她懷里塞了幾顆剩下了的糖,繼續(xù)強調,“住嘴!給我住嘴!”
程亦然拿著糖,轉了轉,這次是牛奶味的,還有夾心。程亦然滿意的收好糖,想了想,直接問:“所以她為什么那樣看著你?”
沈濂冷漠臉:“不,她看的是你,她心說這是哪來的傻逼。”
程亦然自覺的上車,系好安全帶,還是覺得不對:“她為什么問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沈濂也上車,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你怎么回答的?”
“我沒回啊?!?p> 沈濂也愣了一下,他也覺得哪里不對。啟動車子,拐到路上,沈濂側頭看了眼等答案的程亦然,問:“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過她肯定不是看我,她在看你,覺得你是神經(jīng)病?!?p> “小朋友?!鄙蝈ゴ驍喑桃嗳唬M莫如深道,“你對S和M的了解太簡單了?!?p> 程亦然頓了下,拿出手機百度。
沈濂嘴角噙著笑,扭頭觀察程亦然表情。
看著手機上跳出的圖片和視頻,程亦然恍然,有些感慨道:“我還以為她是個正經(jīng)的小姐姐,沒想到她內(nèi)心那么齷齪!你也很齷齪!”
“是你先亂說話的吧?”
“你覺得,我說傷是你打的,有什么毛病嗎?”
“為什么沒有!這叫誣陷!誹謗!無中生有!”
“你送我過去的。”
“你神經(jīng)病??!是不是見不得別人對你好?!別跟我說話!遲早會被你氣死!車毀人亡!”
程亦然頓了一下,低頭捏著手里的糖,又看了眼手上包好的紗布,抬頭看了眼沉著臉,心情很不美妙的沈濂。
沈濂側頭和程亦然對視了眼,繼續(xù)開車。
程亦然突然有些茫然,看著腳下發(fā)呆。
她從小就在各種陌生的地方輾轉,無一例外都會受到欺負,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渾身是刺的狀態(tài),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把任何話放在心上,每一次來到一個新的環(huán)境就是一場戰(zhàn)斗。
為什么這個地方就不一樣?
趙楠、陸修陽、聞嘉魚、張達明,甚至是沈濂,怎么一個個都一副要對自己釋放善意的樣子?
真的是善意嗎?不是因為段數(shù)升級,在所謂善意里藏著刀劍,或者砒霜之類惡毒的東西嗎?人類明明就很喜歡這種游戲,看著對方中招,會很有成就感。
哪有什么不一樣,哪有什么善意。明明自己對他們這么兇,那些人怎么可能會對自己有善意?!根本就是引自己入圈套,然后像戲弄什么貓貓狗狗一樣把人戲弄得團團轉!肆無忌憚的利用!最后背叛,將人拋棄!
這些,他們不是很喜歡這樣玩嗎!
別再騙人了,別擅自抱有期待了!醒醒啦!
程亦然眨了眨眼睛,緩緩在座位上縮起來。
沈濂發(fā)覺,將速度慢下來,緩緩將車停在路邊,問:“哪里不舒服?”
“關你屁事?!背桃嗳宦曇羲粏〉幕卮稹?p> 又來!剛剛不是好好的嘛!誰惹她了!兇什么兇!
沈濂不由心煩意亂,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平復一會,又看向那個孤單無助的一小團,輕聲問:“要不要去醫(yī)院?”
程亦然歪了一下腦袋,緊緊握著手里的糖,包扎好的手心出了汗,浸入傷口,將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傳遍全身。
沈濂的聲音還是太溫柔,手里攥著他給的糖,傷口的包扎他出的錢,甚至整個空間都是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程亦然一時間想奪門而出,逃離這里。
比逃離這里更糟糕的是,她不知該逃到哪里,一時間又實在說不出是害怕,還是貪戀。
“吱個聲,你不在乎自己疼不疼,你媽在乎。”沈濂琢磨著會不會是剛剛打架的時候被人打到哪里內(nèi)臟出血什么的,這種事很玄!得重視!
程亦然做了個深呼吸,放松身體,腦袋抵著車窗,有氣無力道:“沒事,神經(jīng)病發(fā)作?!?p> 沈濂沉默半晌,繼續(xù)開車。
程亦然有抑郁癥,沈濂在程亦然住院的時候就讓人給她全身檢查過,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