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藍星,大夏國北方,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人影綽綽,一片肅殺。
玉皇山位于岳岱府腹地,歷來有群帝封禪,大圣賢攀登不絕,巍峨惶惶,似乎抬手就能觸碰天。
而在這玉皇山山脈的一座小山頭中,有一茅草屋,破敗荒涼,門前老黃狗懶洋洋趴著,旁邊時不時有老虎,野狼奔襲而過,奇怪的是從沒有一只野獸敢靠近這里一步。
便是雜草,也無一根。
嘎吱!
門被推開,發(fā)出艱難的吱嘎聲,兩個人影從風雪中歸來。
左邊老道人一身古樸青衣,束著發(fā)髻,滿頭白發(fā)如雪,但是面容稚嫩細膩的如同嬰兒。
眼神炯炯,步履強健沉穩(wěn),一看便是得道的高人。
右側卻是一個年輕人,即便穿著羽絨服也在打擺子,帶著病色,時不時咳嗽幾聲,引得旁邊道人發(fā)出嘆息。
“師父,今年的雪厚了不少?!?p> 年輕人看著門前堆雪有膝蓋高,幽幽嘆息。
道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似乎驅散了冬天的寒冷,年輕人臉上多了一分紅暈。
“走吧,先進屋里喝壺茶?!?p> 進了里屋,兩人盤膝坐在炕上,兌了一壺紅茶,清香繞梁,紅湯清澈見底。
年輕人端著茶水,吸吮著每一絲熱氣,苦笑道:“十五年前我被查出漸凍癥,還覺得自己可以逆天而行,考取了醫(yī)學博士,可惜,十年苦讀,也無法挽救自己。”
說到這里,年輕人露出悲戚之色,和老道長四目相對,搖搖頭,起身便出了茅草屋,向著山下而去。
“大雪堵路,今日下山,不是吉日?!?p> 年輕人灑脫一笑,整個人卻如猿猴一般輕快靈活,一步三米,轉眼消失在視線中。
“五年前,導師將我推薦給道長,習練道術,不過三年,我便成就先天之境,所謂容顏不老,青春長壽,可惜,一切依舊是那樣殘酷。”
“我大限將至,但是父母不能無人照料,孤苦一生,趁著還活著,當為他們賺來后半生的供養(yǎng)?!?p> 老道長立在門口,不知多久,寒風入骨,這才搖頭苦笑:“道門廣大,卻無度人之法門,可憐這有孝心的小子?!?p> 老道長姓姚,而今一百三十歲,乃是大夏道門宗師。
即便這個年紀,也能上山擒虎,下海捉鱉。
但是卻救不回那個年輕人。
五年前,他跟隨導師來到這里,希冀尋覓一絲契機,當時的他身體枯萎已經(jīng)很嚴重,右半身幾乎失去知覺,漸漸萎靡下去,可能再過不久,他就會成為口不能言,全身干癟的植物人。
漸凍癥,全名肌萎縮性側索硬化癥,也叫運動神經(jīng)元病,是一種無法治愈的基因疾病,一旦得病,全身上下的肌肉會逐漸無力和萎縮,直到癱瘓。
姚道長接納了年輕人,為他渡氣按摩,最初有了起色,甚至可以正常走路,可惜,后來還是漸漸萎縮,身體逐漸僵直。
姚道長乃是得道大真,出于憐憫,便收年輕人吳狄為關門弟子,傳授他道門吐納術《太帝清明經(jīng)》。
道門吐納,乃當世不二法門,傳自上古道君太帝清明大全真人,從后天之境,可一直修行到化神宗師,便是老道長這般境界。
覺險而避,神而明之,青春永駐,壽元雙百。
吳狄天賦絕倫,不過三年便以殘敗萎縮之身修行到先天之境。
先天,跨過后天門檻,成就先天母胎,消除一切后天隱疾,甚至可以內(nèi)視己身。
但是,依舊無用。
他能感覺到,身體在哀嚎,在萎縮。
別看他體表晶瑩無暇,和正常人一般無二,但是某些神經(jīng)脈絡,已經(jīng)逐漸死去。
支撐他的,是游走在經(jīng)絡中的內(nèi)息。
“三年之內(nèi),我必然成為植物人?!?p> 吳狄躺在岳岱府一處出租房中,呈現(xiàn)攤尸狀,進入特殊吐納循環(huán)。
胸腹以詭異的節(jié)奏起伏,身體里仿佛有小蟲子在快速爬行,直至爬遍全身。
不一會兒,他陷入了幾乎死寂的狀態(tài),一分鐘心臟起伏不到十下,整個人表皮也漸漸冰涼。
這是太帝清明經(jīng)吐納術的修習方式,仿佛蟄伏的龍龜,延緩自己的衰老和負面狀態(tài)來臨。
思緒,漸漸飄回到三十多年前。
那一年,吳狄八歲,夜里跑出去和朋友捉迷藏,他膽子大,便藏在村里后山古墓的盜洞里。
他模糊記得在盜洞里發(fā)現(xiàn)一方拳頭大的金印,但是一晃,那金印便消失了。
他一度以為是幻覺。
“今年我四十二歲,若按照正常發(fā)展軌跡,我已經(jīng)成為漸凍癥后期的病人,但是因為修習道門吐納,延緩了負面狀態(tài)降臨,但是就在上個月,四肢和胸腹的神經(jīng)元脈絡再次受創(chuàng),不得已用內(nèi)息代替神經(jīng)元操控肉身,但是沒有神經(jīng)主導,身體肌肉遲早會萎縮下去。”
他現(xiàn)在抓握東西,肌肉不會主動收縮伸長,全靠內(nèi)息宏觀把控,若是沒了內(nèi)息,他即刻便會成為植物人。
這一夜,大雪封城,沒有月,也沒有星,只有寒風呼嘯,奔涌不息。
吳狄蟄伏在床上,恍惚死人。
直到第三天,房東來敲門,才將他驚醒。
“該死的,不會死了吧?!?p> 身材魁梧的婦人捅開了門,一眼便看到吳狄病態(tài)的躺在床上,身材瘦削幾可見骨,當即大怒。
“竟然是個癮君子,給我滾出去?!?p> 婦人抬起蒲扇大手便要將他提起來,但是卻沒來由的心底一涼。
再次一看,那年輕人已經(jīng)睜開眼睛。
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兩柄劍刺來,蒼白的臉因為蘇醒多了紅潤。
“趕緊起來,不然我將你提到警局?!?p> 大手拽住吳狄的衣領,一提,沒提起來。
婦人心中一驚,不對啊,往日提自己家兩百斤死鬼都能單手拽下床,今日碰到了什么精怪。
又是一提,還是沒動。
當即不服氣的卷起袖子,兩只手掐住吳狄的胳肢窩,用力一提。
唔啊??!
房東婦人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整張臉通紅似乎關云長在世,但是毫無作用。
床上的萎靡年輕人,紋絲不動。
其實,吳狄不是故意為難房東阿姨,而是在房東打開門,拉開窗簾的時候,清晨的光喚醒了他,也喚醒了意識朦朧中的一件東西。
在他昏暗的意識中,一道金印懸浮其中,大如拳頭,通體璀璨無瑕。
上嵌九龍,下書: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一篇金光所鑄的經(jīng)文仿佛銘刻在意識深處,蕩之不盡。
“鑄天庭!”
“細胞為子民,臟器為州府,系統(tǒng)為朝廷,肉身為國家,構建人體天庭,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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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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