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微塵在研究所正聽著領(lǐng)導(dǎo)吩咐今年的考古任務(wù)時,成晨光的電話打了過來。
一如平常,成晨光在電話里什么也沒說,只是讓路微塵快點回18號,說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這份預(yù)感是不是來自于思塵,他竟說不確定,只說,那件事情會在一個小時后發(fā)生。
路微塵便慌亂地向領(lǐng)導(dǎo)請了假,匆匆地趕回了18號,誰知道看到的卻是路遙和思塵在那里開開心心放風(fēng)箏的情景。
她從沒看到思塵那么開心,也從沒有感覺到自己心中那個總是威嚴無比的父親原來也是如此可愛。看著看著,她的眼淚就滾了出來,可她舍不得去擦拭,就讓這幸福的淚水在自己的世界里多停留幾分鐘吧。
思塵也看到了路微塵,微微一怔后,就像只小鳥一樣朝路微塵飛了過來。
“小心一點?!甭愤b喊著,也跟了過來,可是他剛跨出了幾步,突然覺得眼前一陣暈眩,身子一個踉蹌,跌在了地上。
“公公……”思塵喊著,已經(jīng)折返回去,將路遙扶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跑在前面的思塵會知曉到路遙的摔倒,也沒有人會在如此的時候心中產(chǎn)生哪怕一丁點的疑惑。
路遙的臉色蒼白,他的眼睛微微閉著,嘴唇干裂,幾乎都能看到唇上的淡淡的血跡。
思塵使勁地咽了一下口水,把臉別了過去,對著路微塵喊著:“媽媽,你快來,我要受不了了?!?p> 路微塵哪里敢怠慢,三步并成了兩步,趕到了路遙面前。
“媽媽,我去打120。”思塵依然別著頭,不敢去看路遙。
救護車將路遙和路微塵送到青城鎮(zhèn)醫(yī)院時,成晨光也趕回了18號。
像見到了久別的親人,思塵一下子撲到了成晨光的懷里。
“干爹,我真的成了怪物了嗎?為什么我看到公公嘴上的血,我會那么想去舔,干爹,思塵該怎么辦?”思塵的眼淚打濕了成晨光胸口,成晨光只能緊緊地抱住他,讓他的身子不要顫抖得那么厲害。
“沒事的,思塵,你只是得了一種病而已,這病,會好的?!?p> “是嗎?干爹,如果我真的成了怪物,答應(yīng)我,殺了我,不要讓我傷害媽媽和公公?!?p> 成晨光低下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懷中的這個少年。在18號的這兩個月,他的個子竟又暴漲著,此時看去,完全就是一個少年的模樣。
難道……
成晨光的腦子一個激靈,立即想到了一種可能。
將思塵勸回屋子,讓他好好地休息后,成晨光打了個電話給路微塵。
路遙的情況并不太嚴重,就是血壓太高,剛剛因為過于緊張,才會突然有昏闕的表現(xiàn),打了針掛了水,已經(jīng)大有好轉(zhuǎn)。
“那你方便不方便現(xiàn)在回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一說?!?p> 路微塵想了想,對路微云交待了幾句,就回到了18號。
思塵已經(jīng)睡著了,只是他的眼角還有一些淚花,他一定還為自己剛剛想要喝公公的血感到無比地歉疚。
“這孩子要是總是這樣去想問題的話,總有一天是要出事的?!背沙抗鈱⑺級m跟他說的話告訴了路微塵,路微塵一臉的心疼,手在思塵的臉上輕輕地撫著。
“好了,讓他睡一會吧?!背沙抗馍斐鍪謥韺⒙肺m扶住往樓下走。
路微塵已經(jīng)全身乏力,剛剛老父親的突然發(fā)病已經(jīng)差不多要了她半條命。送路遙進醫(yī)院的時候,她還在焦慮著怎么安置已經(jīng)驚慌失措的小思塵,雖然她打了電話給成晨光,卻不知道成晨光趕到要多久,沒想到,成晨光竟是那么快地到了,還將思塵安撫得睡下。
路微塵側(cè)過臉來,看著緊緊攙扶著自己的成晨光,那張臉,那張安靜的臉上有著一種讓人無法懷疑的力量,一種將一切都掌控在他手心的那份絕對自信的力量。
路微塵的心一點點地平靜下來,有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人在自己的身邊,帶有什么可以憂慮的呢。
砌了茶喝給路微塵后,成晨光見路微塵的臉色有所回緩,自己也端了一杯茶,輕輕喝了一口后,望著了路微塵的眼睛。
幾年了,他第一次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有一雙如此漂亮的眼睛,這眼睛里有一種淡淡的憂傷,那憂傷足可以讓看到這雙眼睛的人都沉醉在其中,愿意為了這雙眼睛的主人付出一生的努力。
“你不是說要跟我說一件要緊的事的嗎?什么事?”路微塵抬起頭,望著成晨光,那雙讓成晨光有一絲恍惚的眼睛里傳來的全是擔(dān)心。
成晨光忍不住在心里低嘆了一聲,這個女人,為什么非要是這個女人呢?若是她不是被選中的那個人,若他可以在一個平常的情況下遇到她,那該有多好。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去追求她,哪怕被她拒絕,被她用女孩子特有的驕傲踐踏在腳底下他都愿意。
他對現(xiàn)在自己這種尷尬的身份突然間起了一種深深的厭惡感。
這種感覺剛剛飄出來,他的心便不可理喻地疼了起來。
“你怎么了?”路微塵見成晨光突然臉色大變,驚得站了起來。
她現(xiàn)在可經(jīng)不起再來一次突發(fā)疾病送人進醫(yī)院啊。樓上的那一位,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病發(fā),她現(xiàn)在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這個男人怎么可以突然間倒下呢?
“沒事,我就是梗了一下。老毛病了?!?p> 一個謊言,往往會用無數(shù)個謊言來圓,成晨光真擔(dān)心路微塵會問到底是什么病。還好,路微塵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要說的那個事情上。
等到胸口沒有那份火灼火燎的疼痛后,成晨光站了起來,走到了路微塵的身邊,挨著她又坐了下來。
路微塵不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得是什么藥。
“你有沒有覺得思塵這兩個月又長了許多?”
“沒覺得。難道他又暴漲了?”路微塵說著,有些驚慌,竟起了身朝樓上奔了過去。
“我真的沒發(fā)現(xiàn),但你這樣一說,我真覺得他又長快了。他現(xiàn)在至少有十二歲孩子的樣子了?!甭肺m說著,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絕望,“他這樣暴長,是不是因為他那嗜血的毛病也越來越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