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鋪外面的天陰的越來越厲害,烏云席卷過來的威懾力已經(jīng)開始一點一點地侵蝕著林梧秋滿是干勁的內心,空氣中也浮上了淡淡的潮濕的泥土味道。
面前的宋夫人越是滿意的對林梧秋微笑,她的好心情就被侵蝕的越快。
此刻的她表面上看起來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其實早已經(jīng)在腦海中構思好了幾十種臨陣脫逃的辦法。
“林姑娘啊,”宋夫人開門見山地同她客套道,“你看你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林梧秋有些局促地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她的話。
宋夫人對誰都是見面熟,但這并不代表林悟秋就能自然地接受別人的見面熟。
見林悟秋半天不予回應,宋夫人的目光有些刻意地向林梧秋所在的方向掃了幾眼,也發(fā)現(xiàn)了林梧秋似乎并沒有想要接她話的意思。
于是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略微尷尬了起來。
林梧秋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很明顯了,宋夫人也看的出來她對此排斥的態(tài)度,于是又將目光移向了林梧秋的腰間,轉了轉眼珠換了一個話題。
“林姑娘啊,你這腰間的玉佩質地可是上好的白玉呢,之前好像也沒見你戴過?!彼畏蛉擞行┖闷娴貑柕?。
“這個啊,”林梧秋應著,終于有了想要接話下去的意思。她低下頭來輕輕捧起那一枚小巧卻又不失精致的玉佩輕著語調說道:“這是前些日子我的一位友人送給我的?!?p> 她口中的那位友人自然就是蘇哲錦了。林梧秋用自己的拇指輕輕摩挲著掌心那光滑的玉佩垂眸打量著,一時間竟看入了迷,久久挪不開視線。
就這樣安靜打量了片刻,林悟秋就又不自覺地牽起了自己的嘴角,勾勒出了一個發(fā)自內心的淺笑。
她回憶起那之前同蘇哲錦在機緣巧合之下一起經(jīng)歷的種種事情,雖是驚險,但也覺得有趣。
那突然闖進她生活中的少年,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將她眼前危急的情況轉危為安;就好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在她每次遭遇了危險的時候就能及時的出現(xiàn)。
這昨日被他系在自己腰間的玉佩不知為何系的極緊,換洗衣裳的時候她可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將它拆了下來。
宋夫人看著面前陷入沉思的林梧秋,原本討好的目光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詫異。她那發(fā)自內心的安心笑容,宋夫人一瞬間就看出了端倪。
那白玉玉佩的質地極佳,不可能是老板娘能送得起東西。且林梧秋自搬來至包子鋪后者兩年里,身邊除了老板娘也基本上沒有同行的玩伴。
想必那送她玉佩的人,也定是一個家世顯赫的公子少爺。但若是同宋員外家比,應該還是要差一些的。
“林姑娘,”宋夫人打斷了她的思緒問道,“這送你玉佩的人,該不會也是一位同你年紀相仿的某位公子少爺吧?!?p> “嗯?!绷治嗲镙p聲回應著。
宋夫人在心里暗道不妙,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到手的寶貝就這樣被人半路截走了。
接著她又扳著林梧秋的肩膀讓林悟秋與自己面對面。
林梧秋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同她對視著,不知為何竟覺得宋夫人的目光中好像有那么一瞬閃過了一絲敵意,但那分敵意似乎并不是對她。
兩個坐在大堂的人面面相覷,周圍全是來來往往寒暄吵鬧著的客人。
然而那聲音卻并不能清晰地入了那兩人的耳,她們兩個此時還正專注在這不知緣由的對峙中。
轟隆一陣雷聲傳來,驚的林悟秋身體不自覺的一抖。
坐在店中的客人之前沒帶雨傘的都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想要在暴雨來臨前趕回家。有的人甚至直接連吃都顧不上揣好自己的包子匆匆趕出了包子鋪。
宋夫人同樣是早上來的急沒有帶傘,但她現(xiàn)在也并不著急趕回家。
憑她和老板娘的交情她完全可以就在包子鋪里一直歇息到雨停,或是借走老板娘的雨傘。
她現(xiàn)在更看重也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相中的寶貝究竟是被誰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搶了去,還有小秋對此的看法和她的選擇。
宋夫人一臉認真地質問她道:“小秋,你也別怪宋夫人不會說話。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你心儀的男子送給你的定情信物?”
“噗,咳咳?!绷治嗲锉粍倓傔@一番話驚得嗆了自己的口水,咳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宋夫人,你究竟在說什么呢,就只是一位很普通的友人罷了?!?p> 雖這樣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但宋夫人剛剛的問題這才然林悟秋開始意識到蘇哲錦送給他如此貴重的玉佩這一問題的嚴重性。
況且她和蘇哲錦兩人明明只認識不到半個月而已,于她而言竟已經(jīng)算得上是友人了。明明自己在京城生活兩年,除了老板娘也沒有半個算得上是較為親近的人的。
歸根結底,還是在于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她那不知是從何而來的熟悉感吧。
宋夫人自然是不相信所謂普通友人的說辭,但既然小秋是這樣強烈的反應,那就證明她應該是對那人無意。
宋夫人這樣想著,突然就很滿意地拍了拍林梧秋的肩膀說道:“小秋,以后別人送給你的那么貴重的東西不要隨便收,欠別人人情多不好呀。這些宋夫人那里多的是,你要多少有多少,都給你?!?p> 林梧秋禁不住在心里吐槽,難道宋夫人你就不算是別人了嗎。但她考慮到這話說出來后那不可預知的后果,便就忍了忍沒有說出口。
“宋夫人呀,”林梧秋終于鼓起勇氣說道,“其實你不必對我這么好,你的心意我都懂,你的好意我也心領了,但說到底我還是無心考慮這些。”
在林悟秋的心里,她還是有些向往可以再次回到那個原屬于自己的年代的。所以她不想和這個年代的人有過多糾葛。
看著林梧秋為難的模樣,宋夫人心想自己也不是那種喜歡強迫他人意愿的人,于是就先將此事擱置在一邊了。
反正是她看上的寶貝,早晚都將會是她的,她并不急于這一時。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過程中,包子鋪內的客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此刻的大堂空蕩蕩的,只有林梧秋和宋夫人兩人還在方木桌前坐著。
宋夫人剛剛光顧著和林梧秋說話,點好的包子沒吃幾口就放在了桌邊,現(xiàn)在基本上都已經(jīng)涼透了。
灶臺前的老板娘也關上火開始打掃周圍的掉落的包子碎屑和剛剛大風帶來的塵土。
老板娘邊打掃邊回過頭來看了看還坐在大堂中央的兩人,抬手點起了大堂內的油燈對宋夫人說道:”這雨怕是中午之前停不下來了,既然你留在這了就同我們一起吃吧?!?p> 宋夫人自然是高興的應下,因為老板娘不只是包子做的好吃,炒的菜也是一絕。
于是風雨交加的清晨,老板娘關上了包子鋪的大門,亮起油燈來開始給此刻大堂中的三人準備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