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紳兒的面色不善,渾身微微發(fā)抖,眼中殺意十足。魏慧文和蕭美華豈能不知道,這陳紳兒此時有多憤怒。
“紳兒啊,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如今你的身份地位都不同了,要學(xué)會‘制怒’。”魏慧文淡淡道。其實她的內(nèi)心不比陳紳兒的憤怒少,莫言的事兒對摘星樓來說非但是個沉重的打擊,更讓魏慧文感到后怕。若不是陳紳兒帶回的消息,天曉得這莫言日后要對摘星樓造成怎樣的影響。
魏慧文的話,讓陳紳兒清醒了幾分,苦笑了一聲,緩緩坐下,拿出了酒葫蘆,嘬了一小口。
“小姐,是美華的過失,您放心,我這就動身去解決了這個禍害?!笔捗廊A的臉上也沒有光,畢竟“繁星”計劃是她一手負責的。
只見魏慧文略微沉吟,在權(quán)衡著該如何處理這個莫言。
“紳兒,你是什么看法?”魏慧文問道。
“我倒是覺得,華姨娘不可草率。第一,于樓里來說,這莫言脫離了‘魂不歸’的束縛已有數(shù)年,若是對摘星樓不利,怕是早就有動作了。相反,她依舊老老實實的呆在淳子言身邊,替樓里做著事,在她沒察覺我們知道了她脫離掌控的前提下,我倒是覺得此人還是可用的,但是要慎用。第二,莫言如今好歹也是大寧國的皇貴妃了,只差一步封后,這身份也不是能輕易處理的了,華姨娘若是出手,此事必然按不住,后續(xù)的麻煩,不得不做好應(yīng)對準備。第三……我還有一個猜測,說出來怕是姨娘不悅?!标惣潈悍治鲋?p> “嗯?我今天已經(jīng)夠‘不悅’的了,不差你這一樁事兒,說罷,氣不死我?!笔捗廊A笑道。
“我大膽猜測,也許……這莫言已經(jīng)猜到了我們發(fā)覺了她的問題。因為她沒能把單亦如滅口,估計也會有所警覺了。雖然接觸不多,但我知道此人,心思縝密,手段高明,我甚至都懷疑這次她是不是故意被我們查出了問題。若是如此,此事便更值得推敲了,她這算是和樓里‘攤牌’了么?是什么給了她底氣和依仗?我不相信她是單依靠著大寧國皇貴妃的身份而有恃無恐的。更愿意相信,她如今的身手,怕是和姨娘您,不相上下了!”陳紳兒不禁鳳眸微瞇。
蕭美華則是有些難以置信。
“你是說如今的莫言,連我都拿她不下了?”
陳紳兒緩緩迎上蕭美華的目光。
“是一種直覺。華姨娘,您不曾練過這無名功法,很難體會這功法的玄妙。不瞞您說,若是我得到了完整的功法,苦練三年,也有把握勝得姨娘。您別看我如這等本事,其實我的無名功法只練了前三成,畢竟,那功法對人的身體傷害太大?!?p> 蕭美華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若是如此,這莫言,倒是更加棘手了,最關(guān)鍵的是,我們根本不知此人何所求。還真馬虎不得?!蔽夯畚穆犃藘扇说膶υ?,開了口。
“這樣吧,華姐姐以后再與莫言接洽的時候,更要慎之又慎。難得紳兒能暫拋仇恨,理性分析,此人若是還能為我摘星樓所用,那最好,若是不能,便罷了,只要不與我們?yōu)閿?,犯不上和她死磕。倒是紳兒你……若是真的證實了,當年對陳白白下手的人是她……你可要小心應(yīng)對才是。”魏慧文不無擔心道。
以魏慧文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感情用事,得罪了莫言,對摘星樓來說,的確是百害而無一利。陳紳兒出身摘星樓沒錯,是魏慧文義女也沒錯,但還是那句話,魏慧文不可能什么事都替陳紳兒出頭,尤其是這種關(guān)系到陳紳兒私人仇怨的事兒。畢竟摘星樓可是為蕭嵐國撐著一片天呢。
“娘,您放心,紳兒明白。我會小心應(yīng)對,若真的證實了是她做的,我定要替白白討回個公道不可?!标惣潈赫Z氣萬分堅定。
“唉,華姐姐,明日,著人將‘魂不歸’的解藥配方送給那莫言吧。這么猜來猜去的沒意思,不妨我來攤這個牌,倒是要看看她作何反應(yīng)?!蔽夯畚倪@是打算用“撫”了。
“我明白了,小姐放心?!笔捗廊A應(yīng)聲道。
“娘,若是如此,女兒有個建議,看看她能為摘星樓辦點兒什么就辦點兒什么吧,我明日便會動身北上了,免得等我除了這賤人,瞎了摘星樓多年的栽培?!标惣潈旱恼Z氣漸漸冰冷起來,語氣中帶著強烈的自信。
“明日?為娘知道,這話你聽不進去,可我還是要多一句嘴。紳兒啊,你折騰這幾年已經(jīng)夠精彩了,犯不上和這莫言死磕。陳白白的事兒就算是她做的,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也該好好考量下。我知道你和封無心一直在籌劃的‘大計劃’。復(fù)仇和這件事兒,你好好權(quán)衡一下,孰重孰輕。”魏慧文淡淡道。
“娘!您忘了么,剛剛您才教過我,不做選擇題。對我來說這兩件事兒,我都要辦,無論結(jié)果如何,因為少了一件,我便不配做那‘陳財神’了?!标惣潈河檬持篙p劃過酒葫蘆,淡淡道。
此話陳紳兒雖然語氣平淡,卻讓魏慧文激起了一身白毛汗。這是魏慧文第一次,在陳紳兒身上產(chǎn)生了那種對“同位者”的尊重。
“哈哈哈,好,紳兒,來,今日為娘陪你同浮一大白?!蔽夯畚男Φ檬珠_心,有驕傲,有欣慰,也有擔憂!
母女二人對飲起來,就如陳紳兒領(lǐng)悟到的那般
“今日樂來今日樂,明日愁去明日愁。萬般無奈留天道,我自一心向逍遙。”
————————————————————————————————
陳紳兒做事越來越果決,當?shù)诙煳夯畚男褋淼臅r候,她已經(jīng)坐在了北上的馬車里,此次北上,隨行不過一名車夫。翠屏要留下協(xié)助封無心處理蕭嵐國的生意,還有為那“大計劃”做準備工作。
半個月后,陳紳兒再次來到了大寧國都遼奉城,直奔睿親王淳子宇的府邸。
通報過后,淳子宇親自出迎,沒有寒暄,帶著陳紳兒徑直來到了他的專用書房,親手為陳紳兒倒了杯熱奶茶。
“這圣山腳下的正月,真是冷得凜冽,透徹?!标惣潈航舆^奶茶,沒有喝,只當暖手用,反而打開了酒葫蘆,嘬了一小口酒。
“你呀,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比我這操心整個大寧國的王爺都要忙。”淳子宇笑道。
“是啊,日理萬機的睿親王,民女陳紳兒在此謝過了?!标惣潈和蝗黄鹕?,正色道謝。這是為年前淳子宇放她帶單亦如離去。
“謝意我收下了,你也別在我面前自稱什么‘民女’,別以為我不知道,現(xiàn)在非但蕭嵐國,就是在大寧,百姓們都稱呼你‘陳財神’呢?!贝咀佑畲蛉さ?。
“哈哈哈……這稱呼你覺得如何?”
“嗯……還不賴,可是總覺得……”淳子宇賣了個關(guān)子。
“總覺得,還欠那么一點兒火候,配不上這‘財神’二字是吧?”陳紳兒倒是提淳子宇說出了后半句。
兩人相視一笑,一如往常般默契。
“那就說吧,年關(guān)剛過,你就這么星夜兼程的北上,定是找我有要事,年前的事,也讓我們沒機會好好談?wù)劇!?p> “好,兩件事,第一件,你這邊打算如何建立大寧國的‘貨幣體系’?”陳紳兒直入主題。
“噥,這大半個月,我想破了腦袋做出的計劃,原本打算派人送給你的,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回來了。”寧宇將厚厚的一疊材料推到了陳紳兒面前。
陳紳兒笑了笑,接過資料,迅速的閱覽了一遍。
“可以啊,看了這份計劃,我都有些要‘催債’的沖動了,要不別回前線了,咱倆明天把事兒辦了如何?算算日子,你說的‘三年’期限也差不多了?!标惣潈喊胪嫘Π胝J真道。
淳子宇面露尷尬,沒接茬。
“嘁……騙騙我都不行,知道現(xiàn)在大寧的情況離不開你,可總這樣也沒個頭,我話可撩這兒,只要大寧和北胡的戰(zhàn)事結(jié)束,我可親自來綁人?!标惣潈浩擦似沧欤豢斓?。
“對不起……我……”淳子宇不免有些愧疚之感。
“得得得,別整這沒用的,說正事兒,這計劃沒問題,我這兒呢,也有一份計劃,你看一下,兩者結(jié)合起來?!标惣潈阂财策^去了一張紙,這和淳子宇那詳細明確的計劃書相比顯得太隨意了些,陳紳兒自問也做不出那么工整的字面工作來,給淳子宇的那頁紙上面寥寥幾句話。
淳子宇掃了一眼,隨即眼中精芒流轉(zhuǎn),拿著陳紳兒的那頁紙,足足盯了半個時辰,其間不自覺的起起坐坐,來回踱步。時而皺眉,時而展顏。最后才緩緩放下了這頁紙,迎上陳紳兒的目光。
“你……”淳子宇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嘿嘿?!标惣潈褐灰恍?yīng)之,因為她知道,這天下間,恐怕除了魏慧文外,只有淳子宇能看得懂她的“計劃”了。
只見淳子宇眉頭微皺,仿佛在糾結(jié)著什么。
“你這個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兒太多,你就不累么?這事兒,除了我,別人做不了,你就別動歪心思了?!标惣潈悍路鹂赐噶舜咀佑畹男乃迹?。
淳子宇一愣,尷尬的笑了笑。
“還說我心眼兒多,這么多的心眼兒都能被你一眼看穿了,你的心眼兒豈不是比我還多?”被戳穿了心思的淳子宇,也不惱,反而輕松了幾分,打趣道。
“我這叫心眼兒么?這叫了解,你懂不?”陳紳兒挑著眉毛道。
“好好好,就依你的意思,給我七日的時間,我整合下兩份計劃,后續(xù)的實施我會交代下去讓財政司全力配合你,皇兄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此事辦成的那天,你算是真正成了名副其實的‘陳財神’了,我可等著你來綁我了?!贝咀佑钜舶胪嫘Π胝J真道。
陳紳兒笑了,越來越少的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和淳子宇一起謀事,讓陳紳兒覺得是一種享受。
“別傻笑了,你說說第二件事吧,說完,留下來,我們一起用膳吧,好久沒和你一起喝酒了,這半天就見你一個人喝得有滋有味兒,也沒見你分我?guī)卓??!?p> “我這酒啊,你可喝不得。第二件事么……”陳紳兒笑著回應(yīng)了一句,隨即表情嚴肅了起來。
“替我安排下,我要私下里見見你的皇嫂?!?p> 淳子宇一愣,略微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好,我會盡快安排?!别埵谴咀佑钤偃绾涡乃剂岘?,也猜不透陳紳兒要見莫言的用意,畢竟女人心,海底針嘛。
見淳子宇答應(yīng)下來,陳紳兒再次開口。
“看你辦這些事兒的緊迫程度,是不是前線催得緊了?”
淳子宇笑了笑,沒多說什么。
“打仗??!你是行家,更是明白人,最重要的是,你了解戰(zhàn)爭,格局又大,知道為什么要打,什么時候該停戰(zhàn)。不像那狼胡子,就一根筋的死磕。能不能答應(yīng)我,多給我些時間?”陳紳兒正色道。
淳子宇的表情也嚴肅了些。
“紳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打仗,是要死人的,死的是我的袍澤兄弟,族人子民。戰(zhàn)場上,很多決擇都是身不由己。我沒法答應(yīng)你什么,不過既然你開了口,我只能盡力……希望你的‘計劃’能早日成功,這場戰(zhàn)爭能早日結(jié)束?!?p> 陳紳兒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真到了那一天,別我這你沒綁走,反倒被那狼胡子綁了去。若是那樣……我也管不得什么天下了?!睂幱钸@句話,沒有開玩笑的成分,陳紳兒聽了后,心中無限感動,也幾分不免夾雜了幾分苦澀。
“來來來……讓你府上的廚子做最拿手的菜,今日我們一醉方休!”
陳紳兒沒法接淳子宇的話,千言萬語,只能在酒里了。
只逍不遙
免費的《財神》暢快的看,免費的推薦票您別手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