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鏢頭,你這個混蛋,你怎么能拋下我家少爺自己逃走!”
徐安憤怒的看著陳鏢頭,一邊喘氣,一邊咆哮!
“你踏馬還不是跑了?!标愮S頭靠在樹上,喘著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霸蹅冞€是大哥別說二哥,彼此彼此吧。”
在離兩人不遠的位置,兩匹棗紅色的大馬已經(jīng)累癱在地上,口吐白沫。
“我和你這樣的混蛋才不一樣!”徐安的語氣里帶著哭腔,態(tài)度卻異常堅決?!拔矣执虿贿^那個人,我只有把你們帶回去才可能救少爺,不然我就算是死在那里也不會走的,你快點跟我回去!”
“你打不過西無情,我就打得過了嗎!”陳鏢頭罵罵咧咧的說道?!澳阒滥莻€人是誰嗎?屠劍西無情啊!我們這些人還不夠給他活動筋骨的!”
“我不管,你收了我家少爺?shù)你y子,就該把我家少爺安安全全的送到三合集!”
“哎呦,我的親娘老爺嘞,我是收了你們的錢,是該安全把你們送到三合集,但是遇見這種情況我也沒辦法啊!
這么說吧,但凡有一絲可能,就算是賠上我們平安鏢局所有人的命,我們也要把你家少爺安全送到三合集。
但現(xiàn)在是一絲可能也沒有啊,那人是屠劍西無情,是元丹境的高手,是這三合集附近兇名赫赫的人物,是一只手都能弄死我們所有人的狠人?。?p> 既然死也保不住,那完全沒必要死在那里了啊!
徐安吶,你懂不懂什么叫及時止損?什么叫識時務者為俊杰?
難不成一定要都死在那里嗎!”
好像……有那么一點道理。
徐安被陳鏢頭這一連串滾珠炮說的有點懵,然后……
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不管,就算是死,你們也得回去救我家少爺,你們收了我家少爺錢的!”
陳鏢頭嘆了一口氣,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徐安肩膀:“好啦,別哭了,就算我們現(xiàn)在跟你回去又有什么作用呢,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都足夠西無情把你家少爺剁成肉餡了?!?p> 徐安一滯,然后……哭的更傷心了。
陳鏢頭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徐安,“別哭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干嘛,我們現(xiàn)在應該慶幸撿了一條命,應該好好展望一下未來!
你想啊,我們能從西無情手中逃出來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情,要知道元丹境的高手,若真的是想趕盡殺絕,我們就算是騎著渭獸也逃不掉的。”
……
徐念看著西無情高高舉起的巨劍,終于完全明白了什么叫做直視死亡的恐懼。
他其實只是一個接受了命運安排的普通人,沒有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氣概,只想咸魚一樣快快活活的過完一生。
而且,對于一個在輪椅上待了近二十年的人而言,沒有什么是比能夠重新站立更重要的了。
徐念不想死!
他現(xiàn)在的這幅身體雖然被惡疾糾纏,但是在這個個體方面擁有更多的神秘和未知的世界,他的病并不是沒有被治愈的可能性。
徐念想活下去,想在大地之上行走奔跑。
然而,在巨劍的陰影之下,他只能感受到無盡的絕望和不甘。
徐念想過呼救和逃跑,但是這附近只剩下一個昏迷著的趕車老仆,而且,他這具被亢陽之病折磨了十幾年的身體,在馬車之中昏迷了這么多天后,現(xiàn)在虛弱的根本難以動彈。
他也嘗試過呼喚腦海之中的神秘天平,渴望能夠有奇跡出現(xiàn),但是那黑色的天平只是靜靜懸浮,并沒有一絲異動。
若不是想不出什么求活的方法,徐念也不會認真的詢問西無情是否可以不殺他。
“小子,下輩子投個好胎吧?!蔽鳠o情冷酷的說道。
劍,往下落了。
不過,或許是因為在輪椅上坐了太多年,經(jīng)歷了許多冷暖,許多絕望,徐念看著那柄即將落下的巨劍,心中的恐懼卻突然消散大半,甚至還誕生了一絲釋然。
‘大概……這就是命吧?!?p> ‘你也是個倒霉蛋,身為一國侯爵的兒子,得了這么一個絕癥就算了,竟然落魄到只能揣著幾百兩銀子去找鬼醫(yī)?!?p> 徐念閉上了雙眼,下一瞬間,利器入體的聲音便傳入他耳中。
可是……
為什么一點也不痛?
為什么一點感覺也沒有?
“福伯!?”徐念睜開雙眼,被眼前的一幕驚訝,失聲說道。
西無情依舊站在原地,巨劍也還懸在半空之中,但是一柄匕首已經(jīng)從他后背,完全插進了他的心窩之中。
原本倒在地上的駕車老仆如惡狼一般站在西無情身后,一手緊握匕首,另一手握住巨劍,以防它落下傷到徐念。
“鏗砰。”
老仆將巨劍扔到一旁,握住匕首的手一轉(zhuǎn),然后才猛地將匕首拔出。
下一瞬間,鮮血自西無情傷口之中噴灑而出,緊接著,他那魁梧的身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神之中滿是憤怒和驚懼。
“他……死了?”徐念大腦一片空白,看著倒在地上的西無情,喃喃的說道。
“少爺放心,賊人的心脈已被老奴完全震碎,斷無再活下去的可能?!?p> 顏福勉強笑道,他此時的模樣其實并不好看,因為先前西無情的攻擊,他身上滿是灰塵,衣服也破開了好幾個口子,身上還有不少傷口。
“少爺,您沒有嚇著吧?
這賊人實力不低,老奴我并沒有多少正面勝過他的把握,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佯裝不省人事,等待機會給他致命一擊,讓少爺您受驚了?!?p> “福伯……你……這?”徐念搖了搖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顏福。
在徐念接收的記憶之中,顏福只是司南候府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仆,在徐念記事之時便一直跟在他身邊,比徐安那個書童陪他的時間還要長一些。
這么長時間,徐念從沒有發(fā)現(xiàn)顏福有異于常人之處,更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會武功。
“少爺不必驚訝,老奴會慢慢向您解釋這一切的……噗……”顏福耐心說道,可是還沒說完,臉色突然一變,一口鮮血直接從口中吐出。
“福伯,你沒事吧?”
顏福伸手擦干嘴角的鮮血,搖了搖頭:“少爺放心,我沒有大礙,只是被這賊人臨死之前的真氣反撲,受了一點小……噗……”
說著說著,顏福又吐出一口鮮血,然后直接倒在地上。
真·不省人事。
這可不像是什么小傷啊。
“福伯!你怎么了?”徐念著急的想要起身,但是渾身的虛弱感又讓他動彈不得。
他只能皺眉看著倒在地上的顏福,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
“少爺,我回來了,我來陪你一起死了,你可等等我啊,別在黃泉路上走太遠了,我怕我追不上……”
就在徐念一籌不展的時候,一個哭哭啼啼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