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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端又被西風(fēng)誤

清尊莫為嬋娟泄

無端又被西風(fēng)誤 綰舞LC 3349 2020-04-25 13:38:00

  “蘇西,你……”蔣少游不知如何回答,手也不知如何安放。

  高蘇西坐在了那天坐著已接近完工的石雕床邊上,撫摸著經(jīng)過他的那雙大手出來的作品,不發(fā)一言。

  “這是什么?”

  “柱座,放在棺床前插上屏風(fēng)和帳幔?!?p>  “巧奪天工呢,建言哥哥,你心里對美的要求極高的呢,這樂人姿態(tài)各異,這是彈琵琶的,這是擊鼓的,這個,這個是吹蕭的,真好看!”

  “這是什么?花紋嗎?噢,對,忍冬花的花紋,像什么呢?我想想,嗯,像蟠龍,像蟠龍一般環(huán)繞……”

  高蘇西說著說著,眼淚就已經(jīng)忍不住掉了下來。

  蔣少游從來見不得蘇西在他面前落淚,忙哄道:“怎么了,是沙塵入眼了嗎?來,進屋去!”

  “蔣少游!”高蘇西突然站了起來,對他吼道。

  蔣少游被她嚇了一跳,畢竟府門沒關(guān),如此一吼,必然引起外人旁觀,他讓稚童趕緊去關(guān)門。

  高蘇西用袖子擦了那止不住的眼淚,哭道:“蔣少游,你,你真的沒有將我高蘇西放在心里嗎?你說過,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事,你都會站在我這邊,護我、哄我,可是現(xiàn)在呢,我要嫁給一個陌生男子,我從未見過他,也不知他是何人品,如若,如若他是個紈绔弟子、粗鄙男子,我如何與他相處?如何做夫妻?”

  “季儒不是這樣的人,蘇西你不要這樣說……”蔣少游不知如何回答,也許自己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對這小女孩說那樣的話。

  高蘇西繼續(xù)哭哭唧唧地道:“我不管,如若不是嫁予你,我不嫁!你心里有我,你不肯承認(rèn),你一個大男人都不愿意承認(rèn),還算大丈夫嗎?”

  “蘇西,我與你年齡相差甚大,更何況,更何況我是看著你長大的,雖然我與你阿耶是摯友,但我蔣少游出身平齊戶,世人皆知,我如何能攀上高氏?”蔣少游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想到更燃起了高蘇西的另一把火。

  她一腳踢開了那雕好的柱座,卻疼得蹲了下來,絲絲血漬從鞋里滲了出來。

  蔣少游心軟了,一把抱起了這小娘子進了屋。

  把她放在了床榻上,小心翼翼地給她脫了鞋,拿了藥箱給她上了藥粉,問道:“還疼嗎?”

  高蘇西臉上的妝早已被淚水劃出道道痕跡,蔣少游擰了帕子,邊給她擦臉,邊道:“蘇西,你剛才的那些話,說了出來是不是心里好受些?既然說了出來,以后就不要再說了,好嗎?”

  “不好,我不嫁,無論你們把那個盧尚之說得如何天上有,地下無的男子,我也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高蘇西攬緊了蔣少游的腰,貼在了這男人的心臟前。

  她聽到了這男人那心里傳來澎湃的聲音,還有那早已被她的這個動作擾亂的呼吸。

  那日她問小倩,自己以前是怎樣的時候,她才知道為什么前世的自己,出現(xiàn)的只有這個蔣少游。

  如她阿娘所說,自己出生那年,也就是皇興三年,高聰一府遷入了平城,此時認(rèn)識了蔣少游。

  因為兩人都酷愛文史,因此成了摯友,所以,蔣少游是真的看著高蘇西從一個襁褓嬰兒出落成豆蔻少女。

  自己高府里幺女,父兄對她又極為寵愛,就連族祖高允也對她百般依順,所以造就了她既不愛讀書,也不愛女紅的女子,唯一最讓她喜歡的,就是去蔣少游的府里搗蛋。

  在讀過心理學(xué)的齊雪看來,這就是一種刷存在感,想要得到對方重視的暗示。

  夢里的她,因為生在了封建社會,跳不出那個觀念的禁錮,也不敢踏出這一步。

  但是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高蘇西,她看到的是蔣少游的近乎“十項全能”,他的人品樣貌,與夢中的他絕無異樣;他的才華橫溢,正是前世的自己所缺少的,為什么自己不去爭?。?p>  屋外的一聲咳嗽聲,生生地打斷了兩人親昵。

  蔣少游拿開了高蘇西緊緊攬住他的那雙玉手,轉(zhuǎn)身一看,臉色都變了。

  “僧智兄,你……你怎么來了?”蔣少游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

  “蘇西,讓林意帶你回去吧,阿耶和建言有話要說?!备呗斵壑拥馈?p>  林意進了門,對高蘇西道:“小娘子,和林意回府吧!”

  高蘇西無奈,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蔣少游,還想要說些什么,但卻得不到蔣少游的任何回應(yīng)。

  稚童給兩人沏茶后,識相地退下了。

  “建言啊,看外面的那些陣仗,想必那瑯琊康王的墓床都差不多完工了啊?”高聰端起杯子,問道。

  蔣少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稍微平復(fù)了剛才被高蘇西撩動的心弦,說道:“是啊,我這里的工序都可以收尾了,就等其他工匠的了?!?p>  “聽說順陽侯還有一幅漆屏要呈上?”

  “是的,太后和主上的意思是,要在漆屏上畫上先賢圣女的史箴之傳。”蔣少游說完了這句話,知道了高聰來這里的目的了,不僅要帶愛女回家,還要提醒自己。

  “建言,太后和主上對瑯琊康王的墓葬如此重視,不僅將最重要的墓床都交予你,況且今日建言兄也脫籍入仕,為兄真心為你感到高興?!备呗斉e起杯子,對蔣少游道。

  蔣少游聽得背脊發(fā)涼,只得回敬道:“建言也只能盡心盡力為太后和主上做好份內(nèi)之事,如此安矣。”

  高聰知道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敖ㄑ裕鲀阂驳搅思绑侵?,我和她阿娘也都給她看好了一門婚事,是太常卿盧度世四子盧尚之,你見過他吧?”

  一個身穿白衣,風(fēng)度翩翩儒生模樣的男子在蔣少游的腦中顯現(xiàn),他點頭道:“如何不知,盧府上下都是儒子世家。”

  “是的呀,西兒嫁過去,我們二老都可以放下心來?!?p>  “季儒會是個好丈夫,也會善待蘇西,盧府上下雖未分家,但眾子及妻兒,皆與李老太太相處和睦?!?p>  “說起李老太太,與順陽侯也有些親戚關(guān)系,西兒嫁過去后,讓她和老太太提提,看看李族一姓中,可有適合建言的女子?”高聰放下了杯子,定眼地看著蔣少游。

  蔣少游聽了這話,面色蒼白,他急道:“謝僧智兄好意,順陽侯也對我提過此事,只是我尚無納娶之意……”

  高聰何嘗不知蔣少游心里對高蘇西情意,他嘆氣道:“建言啊,不是為兄多管閑事,只是如若你不娶,西兒還會抱有一絲希望,這對她、對你都無益啊!”

  “僧智兄,您多慮了,我對蘇西真的只有兄妹之情?!笔Y少游心虛地道。

  “是不是兄妹之情,為兄如何不知,你我在云中相識,到今日都有十余年。這次西兒醒來后,完全變了另一個女子似的,對你的感情,以前還收斂著,現(xiàn)在呢?卻越發(fā)熾烈,就像剛才……”

  “好在是在屋內(nèi),并無人所見,如若傳了出去,這對西兒的名聲可是無益,何況今日盧府過來納采了,如若問名合適后,就要開始擇期婚嫁了,你說呢?建言?”高聰說的這些話,也不知蔣少游聽進去多少?

  高聰什么時候走的,蔣少游好像也不知,只知猛一回神,已然申時。

  稚童敲門問道:“先生,有人遞帖進門,請您到柏梁臺飲酒呢!”

  說罷,遞給蔣少游一張?zhí)樱灰娞下淇畹氖恰氨R尚之”。

  “是誰遞來的?”蔣少游問道。

  稚童搖頭晃腦道:“我也不知,只知有一仆人模樣的敲門后遞與我,讓我交給先生,讓你務(wù)必前去?!?p>  蔣少游預(yù)感到這個仿佛是場“鴻門宴”,但又不得不去,換了衣裳便前往柏梁臺。

  柏梁臺雖在平城里不算大的酒肆,但勝在坐落于城中僻靜處,平日里總是聚集了不少的書生文人在談天說地,氣氛甚是高雅。

  “建言兄,請落座!季儒等你很久了?!北R尚之熱情地對蔣少游打招呼,給他沏上了一杯熱茶。

  蔣少游不好意思地道:“季儒,因府里還在做著一些手工活,滿頭污垢,想著來這里必然得潔凈,所以耽誤了一些,請見諒!”

  “無妨無妨,季儒知道建言兄忙著瑯琊康王墓葬之事,稍等片刻又如何?小二,上菜!”季儒熱情地道。

  “言歸正傳,此次季儒請建言兄前來,是有一事請教!”盧尚之舉杯過眉道。

  蔣少游也端起了酒杯,回道:“哪里的話,季儒不要客氣?!?p>  盧尚之一飲而盡后,道:“我府上的老太太給我說了一門親事,是高中書府上的小娘子高蘇西,季儒早就聽說建言兄與僧智兄是摯友,因此,想來打聽一二,這高小娘子品性如何?”

  蔣少游早就預(yù)感到這盧尚之不會無事登門,但聽見他如此一說,心里還是隱隱痛了一下。

  他定了定神,說道:“小娘子品性很好,孝對父母及兄長,仁對家中仆人,儉于自家衣裳,善于女紅,尤喜手工,所以季儒兄不必?fù)?dān)心?!?p>  “啊,如此甚好,近日聞得小娘子對女子的發(fā)髻上改良了不少,使得城中女子爭相效仿?!北R尚之眼里似乎被蔣少游說得發(fā)出了一絲光亮。

  蔣少游沒有回答他的話,舉起酒杯一呷而盡,除了苦澀,別無他味。

  出了柏梁臺,蔣少游沒有回府,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高府門前。

  望著這高墻是如此地難以逾越,他苦笑了,轉(zhuǎn)身欲離去。

  轉(zhuǎn)身后的他,忽然被一人用力地拉往了墻邊,雙手抱住了他,傳來了他熟悉的那女子的味道。

  “你,你怎么又出來了!”蔣少游驚道。

  那女子沒有說話,抬起頭,踮起腳尖,朝他的嘴邊就吻去。

  蔣少游被嚇到,想推開她,哪知她力量如此之大,毫無忌憚地再向前探,那一刻,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天地,沒有了高墻,沒有了旁人。

  女子滿意了,轉(zhuǎn)向他的耳邊道:“建言哥哥,這樣你就不會娶別人了,我也不會嫁給盧尚之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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