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與過去告別
一連兩周，李希杰都盡量避開和李希若討論高考這件事，然而沒有意外，她滑檔了。
取完M大歷史系錄取通知書的李希若，一進門看到家里桌子上那張被弟弟隨手扔在一邊的N大錄取通知書，描金的字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她最想去的學校，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分數(shù)。
李希若自嘲的笑了笑，隨手拿起錄取通知書，打開，卻沒想到上面赫然是另一個名字，葉煦。
“哎？你拿葉煦的錄取通知書干什么，他剛才落在這里了，等下過來取?！?p> 李希杰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嚇得她一個激靈。
“我以為是你的，就拿起來看看?！?p> “我的在這呢，沒想到那家伙居然愿意和我報同一所學校，他本來可以去更好的......”李希杰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捂住嘴沒再往下說。
“他第一志愿報了N大？”李希若心里亂成了一團，沉默片刻后又強裝鎮(zhèn)定的回了一句：“他去哪所學校關我屁事。”
“嗯嗯嗯對......”李希杰依舊捂著嘴，嘟嘟囔囔說著聽不清楚的話。
李希若沒再理他，放下手里的錄取通知書轉身進了臥室，饅頭湊了過來，搖搖尾巴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
“是不是這世上的事總是陰差陽錯，事與愿違？不想考的人考上了，想考的人卻怎么努力都夠不到？”李希若嘆了一口氣，摸摸饅頭的小腦袋。
饅頭乖巧的盯著她，發(fā)出嗚咽的聲音。
看著手里面M大歷史系的錄取通知書，李希若起身，將自己書架上法律相關的書籍，一本一本的從書架上搬了下來。
那天下午，李希若面無表情的抱著書在地下室和家之間進進出出，李希杰就斜倚在門口，看著她忙碌的樣子嘖嘖搖頭。
“李希若，你又在發(fā)什么瘋？”
“你幫忙就幫忙，不幫忙就閉嘴?！?p> 饅頭撒歡似的跟在她身后跑來跑去，李希杰擺擺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行行行，這可是你求我的，我可沒主動要求幫你?！?p>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李希杰還是將她房間扔的到處都是的書一本本撿了起來，跟在她身后屁顛屁顛的往地下室走去。
“李希若，你不會真的打算以后都不再看這些書了吧？”
“關你屁事！”李希若對李希杰十分暴躁，沒好氣的回他一句。
“你要是不要了，我可以替你把它賣去二手書市場，還能吃頓好的?！?p> 見李希若黑著臉轉頭瞪了他一眼，李希杰只好閉嘴，沖著前面那人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擠出鬼臉。
地下室里堆滿了雜物，一打開門潮濕的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左右兩面靠墻的位置都是大大的書架，上面堆滿了醫(yī)學相關的書籍。
“哇，什么味道！”
李希杰揮揮手，摸索著打開燈，將手里的書隨手一扔就坐在了一旁的小板凳上。
“白癡，當然是地下室的霉味了，你要是沒什么事，就先上去?！?p> “哇，用完我就趕，當我屬驢的啊！”
“隨便你！”
李希若沖著他翻個白眼，沒再理他。
昏暗的燈光下，只有一扇小小的氣窗，李希杰環(huán)顧四周，隨手翻了翻自己落灰的滑板，不經(jīng)意間居然從下面翻出兩個沒有見過的紙箱，他和李希若的名字大大的寫在封口處。
“胎毛，手印，玩具......這些都是我們小時候的東西，原來在這......”
聽到聲音李希若也湊了過來，看著李希杰那滿滿一箱的小物件，她打開了自己的箱子。
里面的東西像極了一本成長日記，從掉落的牙齒，到被她扔在一旁的娃娃，還有她學著寫過的日記......直到李希若看見箱子里整齊碼放的小小許愿瓶，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生疼。
每年生日，父母都會為他們準備一個小小的許愿瓶，將愿望寫在紙上，再封進瓶子里，直到十八歲。
李希若慌亂的將東西放了回去，正準備將箱子重新封起來，眼疾手快的李希杰從箱子里抓出幾個瓶子，開始拆開。
“我希望今年能夠收到那個水晶天秤作為生日禮物?！?p> “我希望未來能夠成為一名大律師，像N大的哥哥姐姐們一樣，幫助別人?！?p> “我希望今年每個人都能夠考進心儀的大學。”
“我希望......”
李希杰還沒讀完，就被紅著眼眶的李希若一把搶過，隨手扔進了箱子里。
“有意思嗎李希杰！”
“果然你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這個啊，李希若，你這不是在浪費生日愿望嗎？”
“所以呢？證明你多么聰明睿智還是證明我多么愚蠢？我沒考上，你滿意了？”
李希若拿起膠帶顫抖著封上箱子，淚水順著臉頰吧嗒吧嗒滴落在紙箱上。
“可是我認識的李希若是我們這些人里面最清醒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怎么樣去得到想要的生活，從來不曾退縮也沒想過放棄，結果呢，我都看不懂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p> 李希杰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柔軟了下來，卻仿佛一顆炸彈炸開在這間小小的房間內。
李希若沒理他，站起身繼續(xù)尋找著可以放下書的空隙。
“姐，你明明也不甘心，明明已經(jīng)努力了那么久......”
“別說了好嗎？算我求你......”
李希若蹲了下來，捂著耳朵閉緊了眼睛。
一整個假期，這是李希杰第一次見到她崩潰的哭出了聲。
他站起身走了過去，見到蜷縮成一團的李希若顫抖著，抬了抬手，卻始終將那個安慰沒有送出去。
“算了，隨便你，反正兩年前開始我們就決定不要互相管對方的事?！?p> 那天晚上，腫著眼睛的李希若倔強的一個人將所有法律相關書籍搬進了地下室，最后重重的鎖上了門，又像個沒事人一般回家打開了電視。
李希杰遠遠看著這樣的李希若，張了張嘴，卻再也沒有和她說什么。
自那天開始，一整個假期里，李希若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然而她并沒有因為這件事就正常起來。
搬書過后的第二天，李希若開始發(fā)了瘋一般的嘗試各種她曾經(jīng)不了解的領域。
由于她情緒不穩(wěn)定的緣故，李希杰每天溜完饅頭早早就回了家，卻發(fā)現(xiàn)客廳里，赫然多了一把吉他。
“Surprise！”
“給我的？”李希杰圍著那把吉他吃驚的轉了兩圈，卻被李希若扯住了后衣領。
“別動！當然不是，這是我自己的?！?p> “嗐，就你這五音不全的樣子，最多碰五天，浪費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