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深夜叛逆
“不必了，我父母都很忙?！?p> 李希若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要繃不住了，面前的人說了什么她已經(jīng)聽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說完這句話就僵直了后背，收拾好東西走出了餐廳。
夕陽已經(jīng)染紅了半邊的天空，聒噪的蟬似乎在拼命唱著夏末的最后一曲。李希若伸了個懶腰，看看時間還早，她晃悠悠的往回走著，沒有忍住還是撥通了孟恬恬的電話。
空蕩蕩的男廁所里，甚至能聽到細(xì)微的回聲。李希杰摟著葉煦的脖子問道：“怎么回事啊，你媽怎么會在這?！?p> 葉煦依舊是那副優(yōu)雅平靜的樣子：“是我專門叫她來的?！?p> “你專門叫她來的？”整個廁所里幾乎全都是李希杰怒不可遏的聲音，“葉煦，我以為你很了解她的?！?p> “我是很了解她?！?p> 李希杰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人：“葉煦，別告訴我你沒有發(fā)現(xiàn)，李希若自從那件事之后見到你媽媽就變得很奇怪?！?p> “我知道?！比~煦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為當(dāng)時報警的人，就是我媽?！?p> “你知道？”李希杰感覺自己被當(dāng)頭一棒，即使努力忍耐，還是紅了眼眶，“原來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媽就是當(dāng)年那件事的罪魁禍?zhǔn)?。要不是她……?p> 李希杰暴躁的樣子嚇得上廁所的人連門都不敢進(jìn)，葉煦努力壓制李希杰的怒火，卻讓他更加怒不可遏。
“我還以為是她誤會了你，現(xiàn)在看來我才是那個蠢蛋。”
“你冷靜點(diǎn)聽我說……”
“我不想聽。”
葉暄想要解釋些什么的時候，李希杰已經(jīng)憤憤推開他，氣沖沖的離開了廁所。
等到李希杰再回座位的時候，李希若已經(jīng)不見了。李希杰急匆匆結(jié)了帳，見李希若正晃晃悠悠往回家的方向走，他連忙跑了出去，追了上去。
“干嘛不等我？”李希杰猶豫再三，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沒提起他和葉煦吵架的事。
“里面太悶了，我出來透透氣?！崩钕Ｈ艋仡^看一眼追出來的葉煦，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就被李希杰拽著上了一輛不知道開往哪里的公交車。
“你和葉煦說了些什么？”李希若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見李希杰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李希若也沒再問。
車窗外到處都是疲憊不堪的都市夜歸人，兩個人心事重重地沉默著，心照不宣的沒再提去‘珊瑚礁’的事。
不知道車開到了哪一站，李希若推一推已經(jīng)睡著的李希杰，示意他下車。
兩個人就這么失魂落魄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點(diǎn)半了，房子里還是漆黑一片，只有饅頭的叫聲傳了出來。
李希若打開玄關(guān)的燈疲憊的換了鞋子癱進(jìn)沙發(fā)，看到李希杰換了衣服就沖進(jìn)浴室，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精神真大。
抱著饅頭百無聊賴的看起動畫片，李希若的手機(jī)恰好這時響起。葉煦的名字赫然顯示在屏幕上。
她感覺自己此刻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應(yīng)付這通電話，按了掛斷，心思早已經(jīng)不在電視上。
也許是白天太累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在沙發(fā)上昏昏沉沉睡過去了?；秀遍g感覺到李希杰隨手給她丟了條毯子，一直在打電話，饅頭縮在她的腿邊睡得正香。
“原來已經(jīng)到家了啊......”李希若喃喃著，又沉沉睡著了。
夢里又是昏暗的學(xué)校，李希若不停的推開一扇又一扇教室門尋找著蔣珊，可是無論怎樣，有一扇緊閉的門怎么樣都打不開，讓她感到絕望崩潰。
“若若，若若！”
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她。李希若想要站起來，可是她不管怎樣都動彈不了。
“若若，醒醒！”
有個人把她抱住了，熟悉的檸檬草香味讓她安心。她往那懷里縮了縮，因為緊張被汗浸濕的校服讓她覺得有點(diǎn)冷。
“沒事了，若若，沒事?！崩钕Ｈ暨o了那個人，抬頭看了眼逆光的側(cè)臉，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淚，許久后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
等她再醒來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diǎn)，主臥難得地聽到母親熟睡的聲音。她已經(jīng)安穩(wěn)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枕頭濕了大半。
隨意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李希若起身將窗簾拉開了一半。對面樓正對的那個臥室燈還亮著，李希若坐在床邊，趴在窗臺上看著那個窗戶在發(fā)呆。
明明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她也想和那個人好好談?wù)劊灿泻芏嘣捪氘?dāng)面問清楚，也想試圖再去接納他。
可是每次見到他，就仿佛身體不受控制，連好好說話都做不到，更談不上和她聊聊。
“明明他也沒有做錯什么，明明這都是自己的錯......”李希若喃喃自語道。
相框里，六個高矮不一的小孩擠在同一個鏡頭前面，露出天真的笑臉。李希若從床頭抽屜里拿出來盯著看了好久，擦一擦上面的灰塵，又放回了那個帶鎖的抽屜。
已經(jīng)好久不做那個夢了，也許今天是見到葉煦母親的緣故吧，竟又一次做了那樣的夢。
“珊珊……”
李希若感覺這是個叫一叫都容易流出眼淚的名字。
她胡亂抹去了臉上的淚水，穿上外套，關(guān)掉燈，躡手躡腳走出了家門。
八月的深夜，只有海邊才傳來些許涼意。李希若躡手躡腳的披上了外套，小心翼翼帶上了門，一路狂奔到了樓下，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她感覺她的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就算是已經(jīng)騎出自己家小區(qū)三條街了，心臟依舊在胸腔劇烈跳動著。
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半夜偷跑出來。現(xiàn)在看來，似乎興奮比害怕占據(jù)更多的情緒。
“沒想到十八歲的自己，居然偶爾也想叛逆一次?！?p> 李希若笑了起來，從燈紅酒綠的繁華街區(qū)一路騎向了逐漸空曠的海邊。風(fēng)里夾雜著海的腥味，她停下來，插上耳機(jī)，放下自行車，走向了‘珊瑚礁’的方向。
時隔兩年，再來這里，李希若竟有一絲陌生感。
“明明是以前每到周末都會來的地方，原來，兩年就可以變化這么大……”
不僅是地方，人也是。
從前以為永恒不變的東西，如今看來更像個笑話。
小時候，人總是以為努力就可以征服世界，以為時間會留下許多東西存在過的痕跡。然而人也許忘了，被命運(yùn)之手玩弄在鼓掌之間的大有人在，也許忘了，時間亦是可以摧毀一切的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