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
喪事處理完，重洋回到了學校。
他想要開啟一項更具風險的計劃，在這之前，自己還要扮演好“在校生”這個角色。
“重洋，你想好了嗎？”老李閉著眼，斜躺在出租車的后座上。熬了兩個通宵后的他，此時已經(jīng)有些疲倦了。電話那頭，重洋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這將是一個充滿風險的計劃，老李對這樣冒進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李警官，聽聲音您有些累了。不然，明天我再跟您匯報吧？”
“不用，我只是有些意外。你可要考慮清楚，這個計劃對你十分不利?！?p> “考慮清楚了，我不想再讓他們陷入危險，他們是無辜的。所有的風險，讓我自己來承擔吧！”
“重洋……”老李哈哈大笑，旁人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失落，“你可是又給我找了個活兒啊！本來今天打算舒舒服服睡上一覺，看來，又睡不成了……這樣，明天早晨七點之前給你答復吧！”
“李警官……”重洋頓了一下，“辛苦你們了！”
“別叫李警官了，叫老李?！?p> 當重洋走進教室的時候，教室里瞬間安靜了。他手臂上，黑色的袖章十分醒目。
張敏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強調(diào)了重洋返校之后，大家要注意的事項。諸如，不許談論父親，不許隨意開玩笑，不許對他有過多打擾……當然，這是為了保護他。而且，這樣的要求很有效。只是，這突然的安靜也同樣令他感到不適。
返校后的重洋，比以往更加安靜。大家很快就重新適應了這一切，高一五班恢復到了以往的氛圍。只有劉明明和郝祺安，不知該以怎樣的方式和他繼續(xù)相處。
當劉明明如約來到重洋所在的籃球場時，重洋已經(jīng)大汗淋漓了。兩個人見面后，先是對視著笑了笑，而后重洋開口說道。
“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因為我的關系，讓我們產(chǎn)生了許多誤會，我卻沒辦法去解釋?！?p> 劉明明搖搖頭：“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因為我的沖動，擾亂了你們的計劃……如果那天我不去翻垃圾堆，就沒這么多事兒啦……”
“計劃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打破的。你還小，你不用為這些承擔后果?！?p> 但說這話的時候，重洋也只比他大四歲而已。
“郝祺安很理解你，最近可能會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學習小組，你會來嗎？”劉明明說這些的時候，心里還是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重洋仿佛讀懂了他這句話的含義，便如他所料那般搖搖頭。
“不了，我不參加，有李欣就夠了——這是不是你希望的答案呢？”雖然劉明明矢口否認，但還是難掩喜悅和小企圖得逞后的那般得意，“好吧。我承認，我的退出不是因為我不喜歡她——畢竟，我有喜歡一個人的權利。我的退出，是因為我另有計劃。”說著，重洋長舒一口氣，望著身邊因夜幕降臨而漸漸亮起的燈柱?！榜R上就是期末考試了。在這之前，我要走了！”
“要走？走去哪兒？”劉明明前一秒的得意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不舍。重洋料想過他會有的無數(shù)個表情，唯獨沒有想到，他會是這種表情。
“事關機密，我不能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洋流的流向也是四季更替的，我們都要適應，明白嗎？”重洋說這話的時候，嚴肅得像個大人。
“我知道事關機密。我發(fā)誓，我們以后再也不擾亂你的計劃了，你留下來好嗎？”劉明明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著。經(jīng)歷了生與死的考驗，凝聚起來的情誼豈是說拆散就能拆散的呢？
重洋微微一笑，并沒有正面答復他的請求：“我走之后，你要成熟起來。李斌的危機并沒有化解，張龍很有可能會變本加厲。趙熙月很有本事，多跟她相處吧，她可以保護你們。別說什么被女孩保護很羞恥之類的話，我曾經(jīng)也這么想過，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劉明明知道，在他的任務面前，挽留是多余且空洞的。過去還曾經(jīng)想過，三年這么長，跟這個人在同一個屋檐下如何相處呢？卻沒想到，時間仿佛加速了一般，轉眼間，便到了分離的時候。
看著重洋堅定地眼神，劉明明想起飯桌前李警官所說的話，他無法想象重洋肩上是何等的重擔，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他也想過去分擔一些，但總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重洋是扮演在校生，自己可僅僅就是個在校生啊。
“別想了。有那個精力，不如想想他走以后，我們該怎么對付張龍吧……”劉明明想。
……
疲倦的老李打來電話。此時的重洋守在電話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漆漆的屏幕，生怕錯過這次通話。直挨到早晨六點五十九分，老李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
“重洋啊，經(jīng)過我們通宵地分析研究，認為你的計劃可行。但是，你要注意：第一，監(jiān)獄系統(tǒng)沒有咱們的人，你在里面只能自力更生；第二，王小龍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心塌地跟隨張龍，策反工作很難開展；第三……你準備好跟你的同學們告別了嗎？尤其是，你之前反映的那個女生，叫……”老李一時忘了名字。
“李欣?！?p> “對，李欣。你想跟他們有個告別，這種需求我能理解，畢竟做了半年多的同學。但是，該怎么告別，你要好好想想。之前你瞞著我，帶她去病房看望老張的事情，我沒有跟組織匯報，否則，你一定會被換下來。所以，你要注意，你們雖然是同齡人，但你身上有更多的社會責任。感情這一塊，我希望你慎重?！?p> “老李，您放心，我一定不讓自己背負任何情感包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