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
所有人都在暢想，二零二零年要實現(xiàn)什么愿望呢？當時間真的走到二零一九年最后的時候，每個人又都無比懷念過去，感慨這一年匆匆流去的時光。
是啊，一眨眼，上半學期過去了。發(fā)生了許多刻骨銘心的事，卻又好像沒什么了不起。
“我能和你一起跨年嗎？”李欣合上課本，認真地看著重洋。她還是那樣，每個周末都會把重洋拉到教室里坐上一天，即便重洋已經(jīng)對學習表現(xiàn)得漫不經(jīng)心。但對她來說，重洋留在學校的時間，就是她最踏實的日子。
“當然了，我現(xiàn)在無牽無掛。只是，我也沒什么錢，不然，我們一定可以好好規(guī)劃一下行程。”
“錢嗎？我有呀！”李欣高興地拍著手，“每年快到元旦的這幾天，我媽都會給我打一筆錢過來，這是只屬于我自己的錢。”每次說到她的親生母親，她總是難掩興奮和驕傲。
就這樣，在二零一九年最后一天，李欣擺脫了父親的挽留——這要多虧了白月茹的幫助。倒不是她良心發(fā)現(xiàn)，而是她終于如愿，在這天將李欣掃地出門。她要帶著兒子，和李欣的父親一起完成跨年。
重洋經(jīng)過向上級的請示和報備，和李欣踏上了開往昆明的列車。這場絢爛的跨年焰火結(jié)束后，自己就將告別朔門一中，告別身邊的這個女孩。
“今年跨年，你打算怎么過？”劉明明試探性地問道。郝祺安愣了一下，沒有理會。她還在為重洋拒絕加入學習小組的事情而煩心。要知道，提高成績是重洋任務的一部分。
又過了一會兒，郝祺安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終于回答了劉明明的問題：“我們家在三亞有個海景房，每年我們都是在三亞跨年的。你呢？”
去三亞嗎？每年都去三亞嗎？劉明明飛速轉(zhuǎn)動著小腦筋，計算著這來回幾天的花銷，心中苦笑著自己無力承擔，但嘴上卻說：“我們家親戚太多，我爸又是長子，所以，每年跨年親戚們都愛來我家聚會。如果他們不管我的話，我也想去另一個地方跨年去……”
但是，當趙熙月發(fā)來信息詢問同樣問題的時候，劉明明卻回答得十分直截了當：“跟親戚們一起過唄！旅游又沒錢，就在家吃頓餃子了事了！”
當郝祺安一家人坐上飛往三亞的飛機時，或許是突然升高的海拔，將她的視野拔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她對重洋的選擇一下子釋然了。李欣在不知重洋實情的情況下，尚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感情，將最為看重的學習成績都排在了第二位，自己哪里還有資格去和她比較誰更適合呢？想到這里，郝祺安笑了。閉上眼，在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中坦然進入夢境。
……
趙熙月坐在電視機前，百無聊賴地看著里面的人們在世界各地喜迎跨年。父親叫來了三五好友，在一旁觥籌交錯，大談世界局勢及中國武術(shù)的未來發(fā)展，母親則在廚房忙活著。趙熙月想起，劉明明曾經(jīng)跟她吐槽，每次的家庭聚會對他來講，都是一次“大型處決現(xiàn)場”，不禁暗暗偷笑：“他真的在被親戚逼問學習成績嗎？”想到這里，一臉壞笑著拿起了手機。
的確。劉明明坐在客廳，電視機被遠房表弟霸占著，正在播放他看起來有些幼稚的動畫片。大人們在客廳包餃子，一年只見兩次的親戚們高談闊論。被他叫作“嬸嬸”的女子，吐沫橫飛講述著兒子在美國混得風生水起，每一個段落的最后還不忘提醒劉明明，一定要好好學習。劉明明只好一面附和著，一面數(shù)著墻上的秒針，心中期待，二零一九年最后幾個小時早點過去。
動畫片結(jié)束后，遠房表弟跑到包餃子的面缸旁邊玩耍，要來了一大塊面團做玩具，劉明明因此奪回了遙控器。其實，他也沒有特別想看的節(jié)目，只是對自家遙控器掌握在別人手里這件事感到不爽而已。隨意切換了一陣節(jié)目后，便拿起手機玩了起來。
“我們今天來到廣州長隆歡樂世界，大家可以看到，這里聚集了許多年輕的情侶。”電視里的主持人熱情播報著全國各地跨年的情況。以往對于這種新聞播報，他只是隨意聽聽聲音而已。但這回不知怎的，他居然忍不住抬頭去看，每一對情侶臉上的笑容都在燈光和焰火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燦爛。
“你好，請問你們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要實現(xiàn)？”
男的說：“我希望明年可以和女朋友順利畢業(yè)，然后我就娶她！”
話筒轉(zhuǎn)到女方，她說：“我希望男朋友可以兌現(xiàn)他的承諾！”
這時，趙熙月的信息傳了過來：“你被親戚逼瘋了嗎？哈哈哈！”在這期間，主持人又連續(xù)采訪了多個情侶。他們具體說了什么，劉明明已經(jīng)完全聽不到了。他的腦子里現(xiàn)在只有一個想法：二零一九年許下的承諾，不能拖到二零二零年再去兌現(xiàn)。
回到房間，劉明明找到了趙熙月的電話。他的拇指微微顫抖，心臟的負荷增加到了極限。免不了的糾結(jié)，就在撥與不撥之間徘徊。兩個選項彼此進行著拔河游戲，勝利的一方將主導他的行為。他不知道這個電話撥過去，對方會作何反應。是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畢竟，跨年之夜是要跟家人待在一起的。還是會一盆涼水澆下來，告訴他，你的承諾并沒有那么重要？
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聽著隱隱約約鞭炮的聲音。劉明明感覺勝負已見分曉，擦干手上的汗水后，撥通了趙熙月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