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的聲音帶著水汽,一聽就是剛醒:“乖乖,怎么了呀,突然給媽媽打電話,做噩夢了?”
姜靈文低低地嗯了一聲。
姜母惺忪著安慰他,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聲音一下比一下小,慢慢地就睡了過去,不消片刻,電話里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喂,靈文,我是爸爸?!?p> 姜靈文:“媽媽睡著了嗎?”
姜父:“嗯,那邊怎么樣?”
姜靈文:“都好,爸爸,媽媽的身體怎么樣?”
姜父:“怎么突然問這個,你媽的身體好著呢,剛檢查過。”
姜靈文:“那你呢?”
姜父迅速地回道:“當然也是好著呢,小小年紀,不專心學(xué)習(xí),操什么心,沒什么事我先掛了,這還早,你再睡一會,既然是周末,就休息休息?!?p> 不等姜靈文在說什么,姜父就掛了電話。
屏幕瞬間又暗了下去。
姜靈文想起上一世的事,當時嫂子勸他來這邊讀書,他覺得沒有必要,自己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樣的。所以他就拒絕了嫂子的好意,后來,嫂子和哥哥一起環(huán)游世界,比較忙。平時也就不怎么和家里聯(lián)系了,只是偶爾報個平安,問問家里的情況,再后來,慢慢地就失去了聯(lián)系。家里找過,也拜托了很多人,找了很多渠道,都不找到,這一對新婚夫妻,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
他幫不了忙,只能去學(xué)習(xí),以不錯的成績?nèi)チ宋骶┐髮W(xué),在大學(xué)里忙了一些,和家里也是一周一聯(lián)系。
家里是什么時候變的呢,好像是他大一那年。
正在上著專業(yè)課,突然接到家里的電話,不停的打,他覺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和教授示意了一下,就出去了。
爺爺走了。
然后在爺爺?shù)脑岫Y上,奶奶悲傷過度,也跟著去了。他們是青梅竹馬,相攜一生。
在之后,爸爸突然被查出癌癥晚期,醫(yī)院說幾乎沒有好轉(zhuǎn)的可能,繼續(xù)治療只會讓病人更痛苦。
媽媽帶著爸爸回家,兩個人不讓人打擾,連他也不見。
但現(xiàn)在看來,可能爸爸早就知道了病情,但為了不讓他擔心,或者是覺得沒有希望,早就放棄了。
沒辦法,誰讓他們姜家,其實百年前就應(yīng)該斷絕了呢。
多出來的他們這幾輩,已經(jīng)很幸運了。
但那時他不知道。
姜家人丁稀薄,姜父是獨生子,姜父只有兩個兒子,原本祖孫三代都在家里,也很熱鬧,但好像突然一下,家里就只剩他自己了。
就像現(xiàn)在這樣,空蕩蕩的大房子,只有他一個人。
姜靈文想起自己在西京自然大上學(xué)的朋友,那個朋友,喝醉的時候,說過,過去的事,無法改變,但總有不甘心的人拼死也要回到過去,他還說,沒用,就連他老師那種大佬,都做不到。
但他這個朋友還說了一句:但我老師說過,人走的都不是死路,萬事皆有余地。
這個朋友,在當時的姜靈文眼里,簡直就像是隱藏在普通人里的高人,奇門遁甲,相當精通。飛檐走壁,也不在話下。神乎其神,卻這樣推崇另一個人,姜靈文心里默默地記住了這個名字:禾順。
一場意外使他喪命,只有劉叔,過來收尸。
他看著自己的尸體被推進太平間,等著傳說中的陰差來接自己。
沒想到的是,沒等到陰差,等到了重生。
他重生在了剛上高二的時候。
嫂子依舊問他,要不要來清山上學(xué),清山學(xué)習(xí)氛圍很好什么的,雖然他們馬上要走了,但她的好友,禾順可以幫忙照看他。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刻,他覺得,這就是轉(zhuǎn)機了。
他迫不及待就答應(yīng)了,迅速辦好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卻發(fā)現(xiàn),自己轉(zhuǎn)的不是禾順在的學(xué)校。
嫂子說,禾順的學(xué)校不好轉(zhuǎn),非常麻煩,就連她,也不好直接塞人進去,要看緣分。
但禾順的微信一直都沒有通過,他為難了好幾天。
沒想到,這聯(lián)考,卻讓他們提前碰見了。
他覺得他那個朋友有一句話說得很好:萬事皆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