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早,名喚宗文的書童不知從哪里打來一些水,那書生就著水洗漱完畢,宗文應(yīng)是打水時已經(jīng)洗漱過,只見他袖子挽起,露出一截手臂,臉龐上還沾著水珠,幾縷碎發(fā)濕濕的垂下來,他提著水壺走過來,對無憂道:“我聽公子說姑娘也是一個人行路,不知計劃去哪里,若咱們順路,倒可一路同行,現(xiàn)在外面不太平,姑娘一個人太危險了,”說罷將水遞給無憂,道,“這水是我剛從溪邊打的,姑娘就著洗一把臉吧。”
昨夜燈光暗淡,無憂這才瞧請出這個書童的臉,他生著一張瓜子臉,薄薄的微帶血色的唇,他此刻唇角彎著,濕漉漉的臉龐上綻著一個大大的笑,圓圓的眼睛笑眼彎彎,愈發(fā)顯得純?nèi)粺o害,他身形偏瘦,走動間衣袍拂動,若非衣著打扮十分男性化,掩去了些許弱柳之姿,無憂都忍不住要贊嘆他身段之佳。
許是一直被無憂望著,宗文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上微紅了紅,無憂轉(zhuǎn)過眼,接過宗文手上的水壺,就地洗了把臉。
另一個書生此刻也醒來了,他呆坐著,看了無憂半晌,方才起身收拾行李。
無憂原本不打算與他們同路,但看他們?nèi)齻€青壯男子,又是心思單純的學(xué)生,想來一路上定能招引不少心懷不軌的妖來,倒能省下她許多力氣,于是一行四人打點好行裝,便同路而行。
從宗文口中得知,他們公子與那書生乃是同屆考生,在路上相遇,目的地相同,便一起走了,一路上互相照應(yīng),宗文性格與那書生不同,話極多,通過與他交談,無憂知道了他家公子姓宗名毓,云州人家,祖上讀過書也當(dāng)過官,到他父親這代棄官從商,在云州當(dāng)?shù)刈鼋z綢生意,家底頗厚,宗毓自小富有才學(xué),是個讀書做官的好苗子,因此他爹又為他尋訪名師,刻苦讀書,十歲時被他們當(dāng)?shù)胤Q作神童,又一路考過層層選拔考試,馬不停蹄參加京考,用宗文的話說他們公子此次赴京參考,那是奔著狀元去的。
他們出發(fā)的時候原本駕了馬車,還有兩個隨從,后來經(jīng)過上上個村子的時候,被村外的一伙劫匪劫了,馬匹車輛被搶走,兩個隨從拼了命將他們兩個人從劫匪手里搶出來,后來便遇到了魏冉,而他們此行,除了要去京城,路途中路過梅州,他們還要在梅州將遇到劫匪的事告官,梅州知州乃他們家老爺?shù)睦吓笥眩麄兏婀僖院螅€計劃在梅州歇腳兩日,再行出發(fā)。
就這樣,兩個書生并他們的書童宗文,加上無憂,三男一女,一路向梅州進發(fā)。
一路上沒見什么異常,便是打劫的討飯的都沒有。
要說此世間不太平,其實也不見得,此世并非亂世,當(dāng)今天下共分十二國,其中尤以他們此時所在的周國最大最強,十二國之中,唯有趙國能勉力與之一爭,沒有戰(zhàn)亂,百姓安樂,其他的亂子就少,不過人心畢竟險惡,攔路匪偶爾還是有的,尤其是各州府學(xué)子赴京趕考,那在許多好吃懶做心狠手辣的劫匪眼中,自然是待宰的肥羊。
無憂觀察了下宗毓神色,雖然折了兩個隨從并一輛馬車一匹馬,但宗文說起這些的時候,他并沒有特別的反應(yīng),也不應(yīng)答,也不制止,像沒聽到一般,繼續(xù)看著自己手中的一本書,他一路上都在一邊背書,一邊走路,無憂有時還會好奇,他是不是長了三只眼,怎么一路上不好好看路也沒跌上一跤。
而旁邊的魏冉與刻苦用功的宗毓相比,倒顯得有點不務(wù)正業(yè),尤其讓人意想不到的一點,是這個魏冉自從離開破廟,就一直不停的吃,一時從左袖兜里掏出來一把瓜子,一時從右兜里掏出一捧松子,他似乎酷愛吃堅果類的東西,牙口也好,一個核桃放口中吭哧一咬,手一捏,咔啦一聲,殼是殼果是果,果仁還特別完整,無憂佩服得很,并且屢次以為自己身旁跟了個松鼠妖。
當(dāng)然,魏冉身上并沒有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