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師兄,你這么淘氣是忘了會挨打么?”
“才幾天沒挨打你就飄了。”
聲線細膩,音色甜美。山泰陶醉其中,閉上眼睛,不去看她的丑貌,渾然不顧空靈說的是什么。
空靈跟山泰兩人趕到山谷另一側(cè),正好迎上趕來為司徒景界效力的大批人馬。
人影憧憧,當頭一人騎鶴而來,緊后面是一頭大黃牛,馱著一人在空中狂奔,卻始終落在白鶴后面,時不時不甘心的哞哞叫兩聲。
有人行走空中如履平地,有人乘坐香居寶車,還有十二三人抬著大轎而來……
各顯排場,層出不窮。
“全部放翻還是毒死幾個?”山泰照往常一樣問道。
空靈嘆一聲:“別人家的師兄都是耍帥來著?!?p> 山泰走到空靈身后,老老實實跟著。
空靈朝前微一躬身,問道:“十門八洞,七山六莊可是都到了?”
白鶴徑直而來,掀起一陣大風,吹的空靈臉上的膿包破了許多,鶴喙抵到空靈的額前才頓住不前。
空靈無動于衷,任由兩鬢的青絲飛舞,白鶴卻止不住的前癲后搔,驚的緊后的黃牛哞哞叫的更烈。
后面的人一時都止住了腳步。
鶴背上的人安撫不得,凌空躍起,耳旁傳來一聲“小心毒物”,眼前一團煙霧閃過,那人愣是憑空折轉(zhuǎn),頭上七寸高的發(fā)髻散亂鋪開,狼狽落地。
山泰在空靈身后笑的前仰后合。
白鶴背上的正是天影門門主從少駐,他站穩(wěn)在地并未立即發(fā)難,揚手在衣襟上拍打一番,頭上發(fā)髻自發(fā)成束,還有一撮自己飛繞,將發(fā)髻束緊。
從門主這才板正姿態(tài),揚手喝問:“何方娃娃,好生無理!”
空靈再行一禮,依舊問剛才那句:“十門八洞,七山六莊可是都到了?”
騎牛的七星山山主強行怒氣沖沖的搶先罵道:“兩乳臭未干的娃娃趕緊滾開,否則將你兩踏成肉泥?!?p> 空靈鬼魅閃身,一眨眼又在原地,強山主卻端著左婉放聲嘶吼,手腕上血肉消融,很快便看見了白森森的骨頭。
強行用盡一身靈力也未能阻攔半絲,血肉一路向上消融,從少駐瞥了一眼,舉手一揚將強山主的半只胳膊砍了去。
七星山的人立馬從后面趕來,扶著山主離去。
“十門八洞,七山六莊可是都到了?”
從少駐沉吟不應,他們得到的消息是星蘇跟子車起都未從司徒景界的府上離開,也就是說如今的鎖龍圖司徒景界一家獨大。
可這……從少駐心里嘆道:“形勢不對啊。”
“全到了如何,未到齊又如何?”
“從門主是明白人,還請從門主勸說大家留在此地,待前面分出勝負再作打算如何?”
從門主沉吟再三,將頭抬高了一點,帶著試探性的語氣問道:“你可知道星將軍如今并不自由?”
星蘇雖已被罷免將軍之職,但有點眼力的人都知道那個位子一直空著的意圖,在將軍跟穆甲長老這兩個身份之間,從少駐利索的選擇了叫星將軍。
空靈抬著瘸腿轉(zhuǎn)身,提醒了從少駐一聲:“司徒景界留的下星長老嗎?更何況他還帶著子車將軍?!?p> 從少駐渾身一涼,這才是兩個小輩敢來此攔下十門八洞、七山六莊的底氣。
…………
清灰火陣中到處都是飛舞的死灰,清灰冷寂,擅攻心肺。
飛禽走獸不下百種,天上地下將司徒景界圍的密不透風。
草木連天,遮天蔽日,每根花草都像是等待著擇人而噬。
程逸的短尺一頭挑著幾十只蘭花化的青鸞蓄勢以待。
司徒景界身披鎧甲,還是左手拿錘,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從容在荊棘叢、鳥獸堆中左擋右推。
池言喬湊到先諾飲耳旁低聲問道:“四師兄,你是不是不行啊?”
先諾飲臉色變的淡紅,慌忙讓開半個身子,向焦溪影投去求助的目光。
焦溪影提筆臨空摹出一個大大的“將”字,慢悠悠的說道:“司徒將軍是借老四之手掂量師父的能耐。”
筆鋒不停,“河”字在將字緊后飄向陣中:“而老四正是借此給小師弟爭取時間?!?p> 兩字入陣,百獸各自齊聚,在地上化作六頭巨猿,飛禽振翅,和為三條莽龍。
恰此同時一條大河從天而來,將司徒景界囚困束縛。
焦溪影收筆凝視:“他的右手一只未動,困著小師弟的牢籠依舊被他牢牢把持著,在他未對老四的陣法失去興趣之前,如若不能救出小師弟,那小師弟就自求多福去吧?!?p> 姬小魚在邊上興奮的嚷道:“咱們要丟下小白子跑路嗎,那咱們現(xiàn)在就跑吧?!?p> 焦溪影斜著瞪了一眼:“唉,老五家的老大,你這樣上趕著尋刺激,就不怕連老五也一塊丟下了么?”
“她不是老大??!”
池言喬跟麥青青同聲抗議,比起司徒景界的威脅,她們兩明顯更在意地位之分。
司徒景界手中的巨錘散開化作一柄骨傘,在陣中翻飛,陣中清灰更濃,司徒景界跟程逸都瞇上了眼睛。
空靈來到幾人旁邊,跟眾人說道:“他們選擇暫時旁觀?!?p> 焦溪影早已不在學院,對空靈跟山泰不大熟悉,很是意外的問道:“師妹是哪位長老的高徒?”
來回轉(zhuǎn)悠一圈,空靈臉上的膿包少了一半,俏臉小嘴初露痕跡,頗有幾分姿色,瘸著的左腿也差不多能蹬直了,回道:“煉藥堂吳長老門下?!?p> 焦溪影聞言,不動聲色的往遠處移了一步,略顯尷尬的拱手:“原來是吳長老門下,怪不得能孤身退敵。”
焦溪影一聽穆甲學院吳長老,直接忽略了山泰的存在。
山泰在空靈身后姍姍無語。
木白自發(fā)現(xiàn)司徒景界道法的痕跡后,一直在牢籠中抽絲剝繭,尋找那絲道法蹤跡。
那絲火光閃耀,包裹光明之道,道中雷電呲呲,有磁生出,那就是木白在千辛萬苦找的根源。
木白一邊又在嘗試體內(nèi)殘雷互相運行,一有想法就趕緊趕著殘雷相互碰撞,不見效果又趕緊算計別的可能。
一次……
十次……
百次……
數(shù)千次……
試著引入一絲司徒景界的殘道,以殘道為芯,終于木白在體內(nèi)生成了一絲磁道,卻還是沒有找到牢籠中的源頭。
不再理會牢籠中那僅有的一絲絲希望,木白聚集體內(nèi)所有殘雷,找剛才的方式組合運轉(zhuǎn)。
只覺胸腔中有股意氣要發(fā),木白的嘴巴不自覺微微張開,一圈圈音浪隨之散開。
牢籠中木白苦尋不到的那絲源頭立即響應,牢籠松了一絲,一絲帶動一節(jié),節(jié)節(jié)聯(lián)動。
“噗~”
音浪一瀉千里,牢籠不復存在。
司徒景界輕咦一聲,大感驚訝,程逸拿捏時機,短尺帶著一群青鸞朝著司徒景界劈頭蓋下。
焦溪影看著司徒景界額頭緩緩流下的殷紅血跡,一邊提筆猛畫,一邊厲聲暴喝:“糟了,跑!”
先諾飲六人腳底生出一片錦云,焦溪影提筆牽著,飛快逃走。
麥青青看著眼前景色飛逝,焦急大喊:“逸哥哥~~~”
司徒景界雙手齊動,天地大道轟轟爆響,司徒景界一手探出,將程逸抓在手中,司徒景界又怒哼一聲,大掌一揮,大陣灰飛煙滅。
身影一閃,司徒景界便出現(xiàn)在木白身前。
木白對那絲道法感應越發(fā)強烈,順著心中感應,整個人消失無蹤。
再現(xiàn)出身影時,已據(jù)司徒景界幾十丈遠。木白閃身翻飛,迅速逃遁。
司徒景界看在眼中,猶如小兒嬉鬧,眼中的怒氣消了一半,并不做理會,抬眼看向已經(jīng)跑遠的焦溪影等人。
司徒景界雙掌抬起,左手翻轉(zhuǎn),程逸便被困入牢中,飄在身后。
雙掌花式游走,有龍首浮現(xiàn),隨著司徒景界繼續(xù)施為,龍首長成一條巨龍。
“莽……昂~~~”
隨著司徒景界引動,巨龍嘶吼著追向焦溪影一干人等。
先諾飲見有巨龍追來,手忙腳亂的布置陣法,跟眾人說道:“他受傷是計劃之外的,大家做好各自保命的準備,三師兄一人可能護不了咱們這么多人?!?p> 眨眼間巨龍便咬上了眾人腳底的錦云,突然錦云之中一團耀眼的金光亮起,巨龍貪婪寶光,撲向金光,金光卻化作一面大網(wǎng)。
巨龍翻飛,三兩腳便將大網(wǎng)撕得粉碎,一爪探出,便又扯住了眾人腳下的錦云。
焦溪影折轉(zhuǎn)回身,落于眾人身后,一桿大筆長了三尺,筆鋒抖擻,化作槍頭。
一人一龍戰(zhàn)在一起,剩下幾人山泰修為最高,帶著眾人繼續(xù)奔逃。
司徒景界不再理會這邊,追向木白。
木白正好逃到山谷另一頭,見前方有大隊人馬等候,不由分說便朝天上飛去。
“唉吆~~~”
不知撞到了什么東西,木白頭暈目眩從空中摔落下來。
司徒景界正好追到此處,看出其中蹊蹺,抬眼望向高空。
那里分明干凈透徹,不似有它,可司徒景界覺得甚是詭異。
突兀那處有七色光彩淡淡閃現(xiàn),似有似無,漸有凝實之象。
眾人抬頭仰望,看它慢慢由虛變實。
“這是彩虹?怎么會有如此低的彩虹???”
有人驚叫一聲,眾人眼前突兀亮起的確實是一道彩虹,不知起于何處,但終點便是此處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