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就是楊粟。”
32屆3班的花名冊由秘書姐姐帶來,放在校長跟前的辦公桌上。我和夏天藍起身湊到白工作旁邊,看著校長指給我們的一頁上。
那一頁上,就像是一分個人簡歷一樣,寫著她的基本個人信息。籍貫的一欄寫著“疑水”。
果然……
左上角貼著一張個人免冠照——從照片上看,她的長相還算漂亮,梳著整齊的披肩發(fā)。稍微有點垂眼角。
眼角——
“那個,校長?”我舉手示意了一下,“這個照片上應該不會沾到臟東西吧?”
“——你指什么?”
我指向了楊粟的個人正面免冠照片上某個特定的地方,為了確認還用手指在上面摩擦了幾下。
“她臉上這個……是痣嗎?”
校長順著我指的方向略微側著臉看了過去。我手指的地方,照片上在楊粟的眼角下面有個小小的黑點。
“還真是呢……虧你能注意這種不起眼的東西……”
夏天藍倒是不在乎什么形象,幾乎完全脖子橫過來了。
“這個嗎……我也不是很清楚,平時也沒人會注意這個的……”
“——是淚痣?!?p> 站在一旁的秘書姐姐本來是安靜地看著我們的,冷不丁突然說話讓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這樣嗎?”
“校長,我們組織去醫(yī)院看望楊粟的時候您應該注意到了的?!?p> “啊,是嗎……可能是歲數(shù)大了吧,不像你們年輕人了……”
“在這上面也看不到人際交往的情報呢……”
夏天藍掏出筆記本在摘抄著花名冊上面的東西。
“畢竟是無形的東西嘛……”我聳聳肩,“對于一個同學,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定義。有的人可能覺得互相之間已經是朋友了,而另一個交情差不多的人可能不是那么喜歡交朋友,大概就只把對方當成是【交情還可以的同學】罷了……”
“誒……是這樣嗎?唐淺,話說今天你很讓人意外???平時都是吐槽役的,今天生著病居然比平時靠譜一點了?!?p> 你當我是什么發(fā)燒了就會變成神探的光頭嗎?
“大概……是讓我想到了在初中的日子了吧……”
“你初中,該不會……”
我看夏天藍停下了手里的筆,然后快速地翻起了花名冊。
“誒?喂……”
按照花名冊里的學生順序是按照姓氏和名字的漢語拼音首字母排列,在里面很容易就找到了劉瑞白。
個人免冠照片上的劉瑞白看上去比現(xiàn)在的臉更圓一些,頭發(fā)也更長。但是這個表情……是不習慣照相嗎?看上去是在賭氣一樣。
初中的花名冊里能查到的東西基本和在高中里能查到的是一樣的。
現(xiàn)在只能知道她們確實是同學而已,要想再深入了解一下就得看看還有沒有……
“對了校長,現(xiàn)在有關楊粟的合影你們還留著嗎?”
“合影——?”
校長遲疑了一下,但是很快被旁邊的秘書姐姐接過了話。
“有幾張?!泵貢憬愕幕卮疬€是一如既往地帶著職業(yè)的味道,“楊粟轉學的時候,她家里把她的個人物品都帶走了。但是其他的學生和老師離開的時候,個人物品沒有收拾干凈。留下了一些,都保存在學校的教務處了。”
“……能拜托你把那些都拿來嗎?”
又來了,夏天藍不合理的非生活常識行為。
秘書姐姐看向了校長。
校長點頭示意后,秘書姐姐微微欠身邁著沉穩(wěn)的腳步離開了校長室。
很快,校長室的辦公桌上擺了大概有四十多張的照片,有的雖然已經有了一些刮損和皺褶的痕跡,但是卻不沾一點灰塵。
“……這就是全部了。我把照片上有楊粟的都帶來了。有一年級時候的也有二年級的,這個需要你們自己看了?!?p> “——謝謝?!?p> 夏天藍在道謝的時候完全沒有抬頭,只是自顧自地低頭在照片里找著。
通常來說,能跟楊粟照在一張照片里的人里,如果不是畢業(yè)照或者活動合影這些帶著些其他目的的東西的話,至少能說明關系不錯吧……
“啊,有了。”
很快,夏天藍似乎是找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
“——你看!”
夏天藍把她找到的東西拿給我看。照片上,包括楊粟在內,照片上一共有四個女生。是她的同學嗎……
話說,這上面沒有劉瑞白呢……這么說,劉瑞白會被設計從天橋上掉下來,果然是因為她是脅迫的一方嗎……
其實她們的關系很差吧……
記得有位哲人說過,男生間的關系好壞從表面就能看出來,但是女生不行……
看樣子說的不錯呢……
如果當初脅迫楊粟翻越欄桿導致墜樓以及后面的一切事故的人確實是劉瑞白的話……那,動機呢?如果兩個人確實只是同學但沒什么交情,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
難不成……
——是校園霸凌?
我有了不好的聯(lián)想,這種事情傳出去,對瑞雅私立來說又是一大沉重打擊。以校規(guī)嚴厲和禮儀教育文明的女校居然會出現(xiàn)導致這么嚴重事故的校園霸凌……呵,不要說上頭條了,恐怕校長會引咎辭職吧?畢竟是私立,校長還是要聽股東和董事會的。
我看了看那個神情復雜、臉色不會比我好多少的校長,我覺得心里非常的平靜。
沒有同情,也沒有嘲笑。
終究這只是一場因果關系罷了。
“這個照片……怎么了嗎?”
“你傻??!”夏天藍把手里的照片放到我眼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示意我看清楚,“虧你能注意到楊粟臉上的淚痣,這個你怎么沒看出來?。俊?p> “你,你……是讓我看什么?”
“……你不覺得這里面有個人很眼熟嗎?”
“眼熟?啊啊,是啊……楊粟確實看的已經很眼熟了……”
“笨蛋啊——”夏天藍沒拿著照片的那只手指著照片,“沒說她啦!這個這個!最邊上,挨著楊粟的這個女生!你好好看看!”
“最邊上……”
我按照夏天藍說的看了過去,一個短發(fā)的女生和楊粟互相牽著手看著鏡頭。
啊啊,果然有些動作只能女生之間做,男生之間做就會顯得很GAY呢……
等下,這個短發(fā)的女生……
這個臉好像在哪見過……
“??!”
我突然想起來,這張臉我和夏天藍都是見過的。因為這個人——
就是第四個收到匿名信的人。
“——王苑?!”
“對吧?”夏天藍有些興奮地說,“是她對吧?!”
“這個人是誰啊……”
一旁的秘書姐姐回答著校長的困惑:“王苑,32屆1班的學生。跟楊粟不在一個班里,平時也很少跟楊粟在一起……但是似乎交情不錯,這是我們后來調查楊粟的人際關系的時候查到的,但因為其他原因,也就調查到這里就終止了?!?p> “那這個女生,也是后來轉走了的……?”
“——是的。這張照片,可能就是她離開的時候沒有來得及帶走的東西吧?”
“啊,所以說她當時在說自己畢業(yè)的初中說的是環(huán)城二中啊?!?p> 我感到了某種違和感。
“等等,這樣的話是不是不太對啊……”
“什么?”
“……天藍,你還記不記得收信人的個人信息?她們的初中分別是匯江一中、平縣三中、瑞雅私立和……環(huán)城二中。確實是都不一樣的。但是最后一個的王苑是從瑞也私立轉到環(huán)城二中的,那她和第三個收信人就是校友啊……這不太符合那家伙‘本命只有一個’的方式,這樣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吧?”
“你這么一說,好像確實有點奇怪……”
“什么……匿名信?為什么還有別的初中的學生?”
“啊……因為我們懷疑的犯人……”夏天藍回頭看著有些無措的校長,“可不止是讓劉瑞白一個人摔下來了,我們現(xiàn)在是為了找出這個犯人,在到處跑呢?!?p> “——什么?就憑你們兩個學生?”
“有些事情,學校是不好出面的。在這其中有一部分,是警察也不好出面的,或者說出面能做的也很有限……時間和精力、分配資源都是成本。那么,如果這些造成惡性后果的事件是人為的…總要有人去管嘛?!?p> “你們是……采陽一中的學生會嗎?”
“不是,我們是推理部啦。權限比學生會還低一點點?!?p> “推理,部……”
“而且,不僅僅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哦,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同伴呢。包括實現(xiàn)跟您聯(lián)系的百里薔薇……
“雖然會出狀況,但是大家也算是非常努力在找出真相——
“這家伙也是……明明病還沒完全好呢?!?p> 夏天藍瞟了我一眼。校長和秘書姐姐也順著她的目光打量著我。
“校長,這些我們可以帶走嗎?當然,事后一定會還給你們的?!?p> 又出現(xiàn)了,夏天藍無理的缺少常識的求人方法。
校長靜靜地看了夏天藍一會。
她的瞳孔本來是放大的,然后漸漸放松了下來,眼神變得柔和了。
“請都拿去吧?!?p> “誒?……真,真的可以嗎?”
“……已經過去很久了,如果真的很重要的話也一定早就有人來認領了?!?p> “啊,那就先謝謝了……”
“可是我們留著這些東西……”
“那就……等這件事結束了,請把這些東西都還給楊粟吧……”
“還給……?”
“她家情況比較特殊……又是疑水的風俗的,父母又信基督……最后沒有放在家里,她埋在疑北公墓了。我們上個月十五還派老師去看過?!?p> “是嗎……我知道了?!?p> “校長,那楊粟下葬的時候你在現(xiàn)場嗎?”
“我……”
秘書姐姐察覺了校長回答的窘迫,接過話說:“校長沒去,但是我作為學校代表去了。沒有進到最里面,只是遠遠地看著而已。有什么問題嗎?”
“疑水在下葬的時候,真的會放羊頭嗎?”
秘書姐姐正視著夏天藍。
“——是的?!?p> “在現(xiàn)場的人當中,有這些照片上出現(xiàn)的人嗎?”
“我離得很遠,所以不是很清楚?!?p> “天藍,你問這個……它們有什么關系嗎?”
夏天藍看著校長辦公桌上的照片,陷入了自己思考的節(jié)奏。
“唐淺,我想……之前說的結論可能要被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