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褚抱著胳膊好奇這個神秘的男人接下來的動作。
只見詩人愣了愣,仿佛早已做好準備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眼里涌出淚水。他撲過去抱住尼摩船長,哽咽到說不出話。
……
陳褚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甚至可以給這個裝模作樣的男人發(fā)一個“最佳演員”的金獎杯。
尼摩船長對這個突然朝自己撲過來的男人一臉疑惑,扭頭望向了一邊看熱鬧的陳褚。
“咳,這位……詩人,自稱是你父親的至交好友?!标愸覠o不幸災(zāi)樂禍道,猜測著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兩人相認抱頭痛哭?
什么也沒發(fā)生,尼摩船長一臉漠然地推開詩人,眼里絲毫沒有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感動??吹竭@個眼神,陳褚突然明白,即便現(xiàn)在向他撲過來的是他的親生父親,也不能撼動他內(nèi)心的堅持。
殺了公爵。
這就是他活到現(xiàn)在唯一的意義。
黑珍珠號在海上漂泊了一個白天后,終于決定先向貪婪島的方向行駛。二島暫時是不能回去了,在二島的線人用鴿子傳信道,二島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蘭斯皇室和公爵的私軍占領(lǐng)了。輕易查出暗殺者后,全城對他們發(fā)布了通緝令,見到畫像上的人格殺勿論,拿著人頭可以去兌換三十至兩千不等的個金幣。
尼摩船長自己被懸賞不說,間接連累了全船的人加上“無辜”的銀鉤亞當(dāng)為他陪葬——雖然這個男人犯下的罪行足夠他被絞死三千次。
貪婪島又稱寶藏島。從航海時代開始至今幾百年來,海盜們在這里埋葬了一批又一批的寶藏。一百年前這個島還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只是處在大洋中間,地理位置發(fā)達。就是因為無數(shù)做著發(fā)財夢的海盜和無賴聽信了寶藏島的傳說,所以才陸陸續(xù)續(xù)上島上開采,渴望一夜暴富。然而除了起初時有幸運兒挖到了兩箱埋葬的淺的金幣,剩下的人全都一無所獲。就像美國八十年代的淘金熱一樣,無數(shù)人葬身于此,幸存下來的人經(jīng)過幾代的沉淀開始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生活。當(dāng)然,也只是海盜們所謂的規(guī)規(guī)矩矩。
島中無數(shù)的寶藏究竟去了哪里,至今仍是個未解之謎。
“船長!后面有艘商船一直在跟著我們!”負責(zé)偵查的水手嚷嚷道。自然,他是對著尼摩船長說的。陳褚成為船長這件事現(xiàn)在只有小部分人知道。陳褚本人也沒打算聲張,畢竟等一切塵埃落定后,黑珍珠號終究還是尼摩船長的。
商船?
陳褚接過望遠鏡,遠遠的看到了上面的旗幟。還好,并不是蘭斯皇室的艦隊追上來了。這個旗幟……她記得在海盜大會上時是櫻淺小姐所代表的標志!視線下移,她緊接著看到了桅桿上高高站著的獨眼男人。
獨眼!
他們兩個竟然……?陳褚心下一驚,遠處的獨眼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便抓過一只急馳而過的海鷗,將它的頭擰了下來,隨即向著她的方向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陳褚還是意識到,在之前作為努力將全船的人屠殺吞噬掉后,獨眼的實力更強了。此時想從他的“混沌”中拿到自己的右臂更是難上加難。
櫻淺小姐的商船遠遠追在黑珍珠號的后面,始終沒有駛?cè)牒谡渲樘柹匣鹋诘纳涑谭秶?。只是保持一個適當(dāng)?shù)木嚯x。照理說在銀鉤亞當(dāng)解讀了寶藏的謎語后,游戲參與者們應(yīng)該都分散向了各個方向。獨眼想殺掉她的目的她倒是理解,然而櫻淺小姐的用意她卻始終不明白。
望遠鏡繼續(xù)下移,陳褚在圓圓的鏡頭里看見了甲板上的齊森。
對方并沒有看見她,只不過正專注地擺弄著手中的一個奇形怪狀的裝置。過了一會,他向著桅桿上的獨眼揮了揮手,讓人驚訝的是,那個瘋狗一樣的家伙竟然乖乖的下來了,溫順的簡直就像一只牧羊犬。
齊森將手中的裝置遞給他。裝置從一個手臂大小的金屬柱狀體,在半空中旋轉(zhuǎn)展開,柱體部分一分為二,將獨眼環(huán)繞于其中。下一秒,被包圍的男人騰空而起,身后的噴射器在天空中劃過兩條白色的痕跡。
他像一發(fā)冒著火星的炮彈,直直向黑珍珠號沖了過來!
“他……他們飛過來了???”即便是尼摩船長也未曾見過這樣的東西,震驚得聲音都嘶啞了。
當(dāng)陳褚反應(yīng)過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時,那條瘋狗已經(jīng)離他們只有短短幾個海里,然而速度卻沒有絲毫下降的趨勢。
越來越近!
即便是現(xiàn)在減速來不及了!莫非他想要撞沉這艘船???
陳褚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槍,抬手,屏息,短短幾秒就瞄準了天上的男人。
電光石火間,陳褚突然想起了“齊森”這個名字。
“該死的亨利……”陳褚暗罵一聲,之前被河水侵蝕的記憶突然瘋狂涌入大腦。
——“全國頂尖的科研所最年輕的機械設(shè)計師齊森先生年僅二十二歲就憑借著自制的飛行器獲得了國際大獎……”
——“天才?還是瘋子?”
——“這是人類自發(fā)明出飛機以來最偉大的發(fā)明!它進一步解放了我們自古以來對天空的向往!”
大概在兩年前,齊森研究出了個人單兵作戰(zhàn)的動力飛行器。全世界的媒體鋪天蓋地對他進行報道,絲毫不吝溢美之詞,甚至將他譽為人類高層次科技革命的開端。然而國家出于害怕有他國間諜行刺的考量,一直沒有曝光他的照片。
而陳褚之所以認識他卻不是通過新聞——齊森是她發(fā)小齊祺的親哥哥。
然而即便是陳褚也沒有真正見過這個神秘的天才少年,他自小就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很少與人交流,在齊祺口中更是一個“只知道研究零件的自閉技術(shù)宅”。
可是看他幾次與人搭話,自報姓名,陽光開朗的笑容更是絲毫看不出他哪里“自閉”,“社交恐懼”了。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陳褚沒時間沉浸在他鄉(xiāng)遇故知的喜悅里。作為敵對方,這廂,獨眼這個人形大殺器正用著“故知”的單兵作戰(zhàn)飛行器氣勢洶洶殺過來。
“……這種飛行器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確實改善了飛機等飛行器的不便捷性,但是它的連接點會收到強大的壓力影響……除非用最先進的合金焊接,否則不那么安全……”陳褚回憶著媒體專訪的報道,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她慢慢將瞄準鏡向下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