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承被拖了出去,眼下此處便又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良修瑤這才找到機會同他說話。
“陛下?!?p> 不說話。
她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小心試探道:“那個四爺?”
元燁原來在皇子里排行第四,這么叫總行吧。
誰知還是沒反應。
良修瑤看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呼其名會不會不太好呢?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磨蹭到元燁身后不遠,刻意揚著聲音,一字一頓道,“燁兒~”
“噗嗤”
元燁再沒忍住笑出聲來,強憋著抖了抖肩膀。
楊太后可不就是常常假意親近的這么叫他嘛。
她倒還占起他的便宜來了。
他很快收了笑,故意黑著一張臉轉頭看她。
果不其然,只見她一臉得逞的小得意,雙臂環(huán)抱地瞧著他,“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一直這么叫?!?p> “隨你?!?p> 元燁刻意冷著的一張臉瞬間消解,笑容乍現(xiàn),一雙眼仿佛盛了一汪春水,流光溢彩。
良修瑤只覺心臟漏跳了半拍,忍不住面紅耳赤。
為何每次都是這樣。
良修瑤欲哭無淚。
到最后被打的措手不及的人總是自己,實在太不爭氣了。
他長那么好看干什么呢,若是個女兒身,也定是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她看得出神,盯著他默默腹誹。
落在元燁眼里,她現(xiàn)在就是一副微蹙著眉,撅著嘴故做沉思狀的委屈巴巴模樣,可愛極了。
他忍不住心神一動。
只可惜他并不知曉兩人此時心中所想實則卻是相差甚遠了。
元燁輕咳一聲,“好了,你隨我來吧?!?p> 說罷,他就自顧自的出了這狹隘的地牢,良修瑤不及細問,只得匆匆隨他一道出去了,卻是并未注意到原來某人那一雙瓷白的耳朵已悄然爬上了一層紅暈。
良修瑤緊走兩步與他并肩而行,兩人各自沉默著,無言以對。
躊躇半晌,還是良修瑤沒話找話,先開了口,“我們這是要去哪?”
方才目睹了那一場,她約摸已經(jīng)猜到了些什么,牢中的人被調(diào)換了,劉嬤嬤并沒有死,若她所想無錯,那么只恐怕這一切都是元燁提前做好的安排。
而現(xiàn)在,他應該是要帶她去見劉嬤嬤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良修瑤:“……”
真是伴君如伴虎呀,一句話把她噎的死死的,她徹底不想再說話了。
罵也罵不得,打也打不過,行吧,她忍了。
良修瑤咬著銀牙,硬是壓住了自己無處發(fā)作的火氣。
她刻意落后半步,邊跟著他邊低頭白無聊賴地擺弄起了自己的手指,也不知走了多久。
“哎呀?!?p> 良修瑤捂著額頭,痛呼出聲。
正走著,誰知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她毫無防備,頭也不抬地就撞了上去。
“你怎么……”
她揉著額頭,皺著眉剛抬頭看了一眼,剛準備抱怨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了。
她忍不住雙目睜大,剎時注意力便全數(shù)都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過去。
只見元燁停在御花園的一處看似平平無奇的假山前,輕輕擰了一下旁邊一塊石頭,那假山中央的石塊便轟然落了下去,現(xiàn)出一個入口,從外向里望去漆黑一片。
良修瑤著實沒想到,這皇宮中竟還有這樣一處隱秘。
“跟上來?!?p> 說罷,元燁就先走了進去。
“誒,你……你等等我?!?p> 良修瑤三步并作兩步,十分迅速地追了上去,有些慌亂地扯住元燁的一邊袍角不肯撒手。
她雖平日里看似天不怕地不怕,更無懼鬼神,可她只怕一樣東西,那就是怕黑了。
“你慢點好不好?”
良修瑤緊緊拽著他的衣服,盡管周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可她還是不免緊張地四處張望。
感受到一股力氣扯著自己的衣服,聽著她那微微打著顫還強自鎮(zhèn)定的聲音,元燁忍不住勾起唇角,“你是在害怕嗎?”
他一邊這么問,一邊還是聽話的放慢了腳步。
“哪有,我才不害怕呢。”
良修瑤有些氣不過,條件反射似的張口就來,說著手都松了一半。
可誰知偏偏天不遂人愿,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門子晦氣,她腳下忽然一軟,不知是踩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直接被嚇了個三魂丟了七魄,不僅手上沒能松開,還直接一聲尖叫,慌不擇路地直接跳到了某人身上。
元燁:“……”
天可憐見呀,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這黑乎乎的鬼地方,她是真的害怕呀!
良修瑤手腳并用地扒在元燁身上不肯撒開,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處看實在不敢抬頭看他。
真是丟死人了!
她大概都能想象到這人現(xiàn)在是如何一副憋笑的樣子呢。
元燁瞧著掛在自己身上的人,倒是絲毫不意外,他低低嘆了口氣,帶了些無可奈何,又恐怕她抱得不穩(wěn),干脆雙手托住了她,似是抱著個嬰孩的姿勢。
他竟是沒笑嗎?
那聲輕嘆,悶悶地撞進了她的耳朵里,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的心不覺揪了一下。
隨著他的動作,良修瑤沒忍住掙扎了兩下,誰知這人竟直接上手打在了她的屁股上,“別動?!?p> 這下她徹底僵住了。
絲毫不敢相信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他好像……打了我屁股?
他竟然打了我屁股?!
“從小到大,連我爹都沒打過,你竟然敢打我!”
良修瑤更加劇烈地掙扎起來,口不擇言,“你個混蛋,快放我下去呀!”
誰知元燁絲毫不為所動,“你要是再敢鬧,我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p> 果然,懷里的人徹底安靜下來。
元燁也不遲疑,就這樣抱著人走過了這條狹長且陰暗的暗道。
他頭一次在心里默默感謝自己那個粗心大意,大大咧咧的侍衛(wèi)蔣歡,東西總是亂丟,無數(shù)次地在讓他即將暴走的邊緣蹦跶。
可這次倒是極其感謝他隨便丟在這里的夜行衣,蔣歡那個活寶總是追求一些奇奇怪怪的儀式感,晚上辦事一定要弄一件夜行衣,穿一次就丟掉,下一次還要換件不一樣的。
元燁對此感到十分不能理解,晚上穿夜行衣,不知何方神圣能看出來衣服上花紋式樣的細微差別。
自己可真是把這個侍衛(wèi)慣的比自己還要矯情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