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那個紙袋,橘子的香味撲面而來,一個水滴狀的小瓶安安靜靜的躺在里面。
沈玙有些不知所以,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問:“這個是……”
“來的時候路過一個賣飾品的小店林見鹿非要進去看,正巧我看到這個香水好像挺適合你的就買了,畢竟來看病人空著手也不太合適是吧?!?p> 蘇桉揉了揉半濕的頭發(fā),幾滴水在空中甩出好看的弧度,就像他一樣的好看。
“原本想著小女孩都該喜歡這樣的小東西,可現(xiàn)在看你應該是瞧不上這樣的便宜貨了吧?!?p> 沈玙看著他笑了起來,不是往日練習出來的那種完美的微笑,這次的笑是她發(fā)自真心的。
“不,才沒有呢。我很喜歡這個禮物,謝謝你?!?p> 是夜,屋外狂風大作,雷雨交加。屋內(nèi)兩個女孩在床上相互依偎著互訴心事。
“沈玙,你說學習真有那些大人們說的那么重要嗎?”
“也許吧,不管怎么說好好學總是沒錯的。”
林見鹿有些煩躁的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后滾到沈玙身邊一頭扎緊她懷里,略帶撒嬌意味地說:“可是學習太難了,人家學不會怎么辦啊!”
雖然外面都說林見鹿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混混,可沈玙認識她這么久既沒看到她欺負誰,也沒看她和誰打架斗毆。她眼中的林見鹿不像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小太妹,倒更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還沒等沈玙回答她,她就好像把煩惱拋在了腦后,又像沈玙拋出了另一個問題:“沈玙,怎么就你自己和陶阿姨在家啊,你爸媽呢?”
“他們現(xiàn)在大概在美國吧,畢竟做生意是要到處跑的。不過就算是他們回來了也是誰都不說話,和我自己在家沒什么區(qū)別。”
林見鹿聽她這樣說倒是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好了,反倒是沈玙自嘲似的笑了笑,繼續(xù)說道:“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耳邊清凈了心也能靜下來?!?p> “那我們以后就常來陪你好了,你要是不嫌棄我家大門也每天都給你開著,我爸媽巴不得我身邊多幾個你們這樣的人物,好讓我也能放些心思在學習上?!?p> “你和楊深從小玩到大都沒把你引到路上,要是和我認識這兩天就能改邪歸正了,那我得是有多大的能耐?!?p> 林見鹿不以為然的努了努嘴:“你別看蘇桉和楊深那兩個家伙學習很好,其實他們平常根本不怎么學習。我小的時候還以為人人都能跟他們兩個一樣不用學習也能考第一第二,就天天跟在他們屁股后面到處亂逛,結(jié)果現(xiàn)在人家成當上學霸了,我倒是成了人人喊打的壞學生了!”
人都說老天爺是公平的,可沈玙并不這樣想。就像他們四個之間一樣,沈玙和林見鹿費盡力氣才能答出的題目楊深和蘇桉只要看幾遍就能說出答案;他們?nèi)齻€習以為常的幸福生活與快樂也是沈玙求之不得的。
當然沈玙也有他們所沒有的,比如她住在別人可能一輩子也買不起的大房子里,享受著別人一輩子也享受不到的富裕生活,在別人眼中她才是那個一出生就站在終點的孩子。
大概是這一天瘋累了的緣故,林見鹿還沒說幾句話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沈玙過慣了一個人的生活,突然身邊躺了個活生生的人竟也有些不習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她聽著窗外的雷鳴聲和暴雨沖刷地面的聲音,鬼使神差般的坐起身來。她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下來,拿過一件針織毛衣外套披在身上,又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樓下的座鐘剛響過十二下,沈玙手里捧了杯熱可可歪在樓梯旁的飄窗上,歪著頭靠著玻璃,眼神渙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面黑壓壓的一片,偶有一道閃電像要是劈開天幕似的砸在地上,狂風透過窗子的縫隙鉆進屋子,那聲音像極了女人充滿怨氣的哀嚎。
“你還沒睡呢?”
男人的聲音嚇得沈玙一個激靈,猛地回頭看去,便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站在身后,沈玙盯了他一會兒才勉強看出楊深的模樣來。
“嗯,睡不著出來坐坐?!鄙颢_縮了縮腿,讓出塊地方來好讓他能坐下,“倒是你怎么也半夜出來閑逛?”
楊深走到飄窗前坐下,轉(zhuǎn)頭看向外面的風雨,淡淡說道:“我認床?!?p> 沈玙笑著聳了聳肩不再答話,他們兩個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各懷心事地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楊深才終于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說道:“和蘇桉做朋友其實挺好的。”
沈玙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她有些不懂楊深話里的意思。
又或者是她并不想聽懂。
“你別看他平時好像很會關(guān)心人的樣子,可有些事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做完了也就忘了。而且他是出了名的心性不定,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都是常有的事,但如果是朋友的話他就會全心全意的對你好。”
沈玙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心里慌得不行,目光閃躲不知該往哪里看好:“你今天話可真多,要讓不知道的人聽見了怕是要覺得你對他有意思?!?p> 楊深知道沈玙是聽懂了自己的話的,就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撂下句“晚上冷,早點睡”就抬腳離開了。
楊深走后,沈玙在飄窗上蜷成一團。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自然知道蘇桉是個什么樣的人,也知道他對自己的那些好不過是出于對朋友的關(guān)心,就算是換個別的什么人他也會做一樣的事。
可這又能怎么樣呢?只要看到他,只要和他說句話,她一樣會臉紅心跳,一樣會失了理智。
蘇桉對她的好就像是毒藥一樣,即便知道吃下后會致命,可還是義務反顧,越陷越深。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坐起身子,那杯喝了一半的熱可可早就已經(jīng)涼透,在杯底沉積了厚厚的一層。
由于坐得太久的緣故,沈玙的腿已經(jīng)麻了,她一瘸一拐的往房間的方向走著,經(jīng)過蘇桉住的客房時卻停住了腳步。
她盯著房間的門看了很久,終于長嘆一口氣離開了。
如果是做朋友的話,哪怕心里偷偷喜歡他也是沒關(guān)系的吧……
那就,繼續(xù)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