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市人民醫(yī)院。
陳星揚接到周思寧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看了一下午普通門診,此刻免不了被一群女患者纏著,還在想辦法走開。
“陳醫(yī)生陳醫(yī)生,我老感覺我腹痛我是不是得了闌尾炎啊,陳醫(yī)生能不能單獨給我看看?”
嬌滴滴的聲音,甚至額頭都沒皺一下,小姑娘盯著他因瘦而格外突出的喉結(jié)心里直流口水。
這年頭,小姑娘對著醫(yī)生花癡起來的時候一點也不比追星的時候差。
“你拍的片沒問題,應該是吃多了或者心理作用,放輕松,別自己嚇自己?!?p> “可人家就是腹痛,能不能給我開點藥?”
還挺有毅力。
在小姑娘的百般央求下,陳星揚只好皺著眉頭給她開了點兒止痛止瀉的藥,沒想到小姑娘拿了單子還不死心,“能不能留個聯(lián)系方式給我,一個小姑娘孤身在外,萬一半夜里又有什么狀況都不知道要打給誰。陳醫(yī)生……”
陳星揚這種狀況見的多了,一般都是選擇冷處理,丹鳳眼一瞇,給同科室的小孫師兄使眼色求救。
孫鳴也算個人精,當下?lián)荛_排在小姑娘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個笑臉湊上去跟人解釋:“咱們這陳醫(yī)生的下班時間到了哈,各位有什么問題可以到我這來好吧,謝謝各位?!?p> 一邊給陳星揚遞了個眼色讓他快走。
陳星揚心領(lǐng)神會,賣乖,輕聲道一句“謝師兄”。
孫鳴送他到門口,不忘囑咐道:“大恩不言謝,等會兒小周帶的零食分我點!值班夜漫漫啊,哥就這點兒追求了。”
陳星揚剛從更衣室換了個白大褂,出來就在走廊看到心胸外科帶他的魏鐘鳴主任,嘴角彎上去,先乖乖的問好:“魏主任好!”
“哎!下班啦?”
魏主任頭發(fā)微白,也有些近視了,此刻雖戴個金絲邊的眼睛,仍不掩神采奕奕,魏主任見他跑得急,不忘調(diào)侃道:“小周來了啊?”
陳星揚撓撓頭,嘿嘿地笑著,有點不好意思,“您就知道打趣我,人還不是咱女朋友?!?p> “努把力啊小陳!”
魏主任真就給他以手握拳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哎!您放心?!彼扌Σ坏谩?p> 市人醫(yī)小院里有幾棵常青樹,用木板寬寬松松地圍著,木板旁邊此刻還有昨天的積雪,周思寧等的有些無聊了,院子里也沒啥人,索性自娛自樂踩積雪玩兒。
他還沒下臺階,就這么手插兜靜靜地望著她,回憶起年少時候,從看見喜歡的女生還會說話打結(jié)巴,跟班里漂亮的女生挨著害羞得不敢看人家,慢慢地,到現(xiàn)在不論男女美丑,年少老幼,通通一視同仁,全是病人,沒什么分別。
只是慕名而來的小姑娘有時候會搞得他不耐煩。
他收回思緒,揉揉鼻尖,大步走上前,等終于站到她面前的時候,周思寧才“哎”一聲,戀戀不舍的跺跺沾滿積雪的腳,一句“晚上好”還沒說出口,就被眼前清瘦的男人長臂一伸,摁在懷里。
周思寧本就系著圍巾有礙呼吸,此刻整個腦袋都窩在他懷里更是呼吸不暢,剛想伸手抵開他,結(jié)果細白的手指一伸,她摸到一層薄薄的襯衣,周思寧頓時樂了:“學醫(yī)的都比較抗凍嗎?”
抗凍才怪,他只是為了耍帥。
陳星揚低頭朝下,凍得微微發(fā)紅的鼻尖剛好能觸到她的肩膀,他信口胡謅:“實不相瞞,從醫(yī)一年還沒攢夠買大衣的錢,”感受到她在懷里不安分地動,更加變本加厲,“你別動先,我下午做了個大手術(shù),現(xiàn)在才結(jié)束,累死了?!?p> 周思寧左手抵著他的腰,掙扎著從圍巾里探出鼻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帶了點鼻音問:“那好吧,等會兒你凍壞了反正就找孫師兄,他坐診看病也方便。”
有點煞風景。
陳星揚這才慢慢放開她,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接過她手里提著的小糕點,引著她往院里走,悶悶不樂道:“孫師兄出賣我,屬實不夠意思。”
“哪有,”她解釋道:“孫師兄料到我周五會來了,說在看門診被你的小迷妹們嚇得說可能晚飯時間都走不開,讓我媽多做點兒,你倆吃不完還可以當宵夜。”
“得寸進尺啊。”
陳星揚把那袋糕點放休息室桌子上,關(guān)好門,“阿姨要是這么慣著他,我可真有點吃醋了?!?p> “恐怕孫師兄就是要一卡車我媽也樂得給她做?!?p> 周思寧跟他又經(jīng)過院子,四方的院子是由閉合的樓圍起來的,因此院子里滿是各個樓層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