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嬰孩,安睡在搖籃里。
牧嵐心跟史南喬都怔怔地看著這個小嬰孩。
這就是男主。
現(xiàn)在就靜靜地躺在他們面前。
實在是,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史南喬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男主,內(nèi)心升起奇妙之感。
他筆下的主角,如今就在他面前,而且還是這么脆弱的時候。
輕笑聲傳來,“他現(xiàn)在還很噬睡,不用擔(dān)心吵到他。”
牧嵐心跟史南喬轉(zhuǎn)身,朝著緩步而來的兩人行禮。
柳池華憔悴了不少,將要失去愛妻,他雖修道多年,也難以釋然。
而錢月雖然上了妝,但仍掩不住她的枯萎之氣。
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牧嵐心有些歉意地道:“師傅正在閉關(guān),無法出來一見?!?p> 錢月微笑點頭,輕飄飄的身體依偎著柳池華,“未晞長老予鴻蒙劍派有大恩,予我與孩兒也有大恩。
按情理,該是我去向他謝恩,只是身體緣故……”
錢月看了一眼搖籃里的嬰孩,“我與宗主還未給他取名,不如嵐心師妹為他取一個吧。”
聞言,牧嵐心對上了錢月期待的眼神。
柳池華欲言又止,終究什么也沒說。
牧嵐心看了史南喬一眼,“小師侄多災(zāi)多難,相信宗主與宗主夫人希望他能平安長大。
便喚他深青吧?!?p> 史南喬給男主取的名字,這時候倒是挺合適。
錢月聞言,一陣動容,“柳至深青,已是盛時,多謝嵐心師妹了。”
隨即,錢月又看向搖籃里的嬰孩,“深青啊,雖然你還小,可也要記得嵐心師叔對你的恩情與祝福啊。”
說到這里,錢月竟是落下淚來,“嵐心師妹,可否單獨陪我說幾句話?”
牧嵐心輕聲一嘆,“是?!?p> 錢月讓她取名只是引子,對方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想讓未晞將來庇佑這個嬰孩。
雖然未晞沒來,但得到她的承諾也是一樣的。
原本牧嵐心并不想與男主糾纏地太深,只要保證他不會半途夭折就行了。
因為與男主糾纏地太深,勢必就會與他的敵人正面杠上。
師傅未晞未必能躲過黑暗紀(jì)之劫,到時只能由她去面對。
牧嵐心光是想想那樣的情景,就覺得壓力山大。
但現(xiàn)在,看到錢月這樣,她還真的不忍心拒絕。
“嵐心師妹,你相不相信命運(yùn)?”
雕花門扇半掩,院落里的靈花靈草都已經(jīng)枯萎。
而門內(nèi)靈力已經(jīng)濃郁到了極限。
屋中一朵靈蓮,不斷吸收著這些濃郁到極致的靈力,然后再反渡給錢月,吊著她的一口氣。
只是那朵靈蓮看上去,也快要枯萎了。
即便柳池華施了逆天靈陣,也無法挽救錢月的性命,不過拖延時間而已。
錢月倚在軟榻上,抬目望著虛空,“以前池華不信,所以無所畏懼,肆意而為。
現(xiàn)在他依然不信,但我信了。
深青的兄長路云,離家多年,音訊全無,我已經(jīng)等不到他了。
池華先后收入門下的弟子,不是慘死在二十年前,便是陸續(xù)夭折,只剩下了一個思游。
現(xiàn)在深青歷經(jīng)九死一生來到人間,我真的怕了。
我不期望他名動天下,只盼他平安長大。
嵐心師妹,你能讓我安心地離去嗎?”
牧嵐心看著錢月執(zhí)著的眼神,無奈點了點頭,“夫人安心,我若在一日,必保深青平安?!?p> 聞言,錢月長松了一口氣,身體也松懈了不少,臉上染上愧色,“對不起,嵐心師妹,原諒我的自私。
只怪我這個做母親的無用……”
錢月的呼吸變地越來越微弱,牧嵐心趕緊喚了柳池華進(jìn)來,隨即默然退開。
“月兒,你這又是何苦……”
柳池華嘆息。
“你不信命,我信?!?p> 錢月聲若游絲,“只要深青平安,我就無憾了。
你要答應(yīng)我,待深青能言能走,便送他去未晞長老的洞府?!?p> 柳池華看著一臉倔強(qiáng)的妻子,苦澀地應(yīng)聲,“我答應(yīng)你便是了?!?p> 宗主夫人仙逝,乾山鐘響三日。
有人默哀,有人不滿。
出乎眾人的意料,宗主柳池華并沒有一蹶不振,反而重返鴻蒙堂主持宗門事務(wù),十分強(qiáng)勢,也十分突然。
只是柳池華與錢月所生的幼子,卻十分地低調(diào),幾乎無人可見。
三年過后,陸思游領(lǐng)著一個小童來到未晞的洞府前。
“牧師叔。”
陸思游領(lǐng)著小童朝牧嵐心行禮。
牧嵐心的目光望向小男孩。
當(dāng)年呼呼大睡的小嬰,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能言能走的小童。
小童神情有些羞澀,烏黑的眸子卻是好奇地盯著牧嵐心。
牧嵐心收回目光,看向陸思游,“你受傷了?”
說著,牧嵐心遞過一瓶靈丹。
未晞親自煉制的靈丹,鴻蒙劍派上下無人能及。
陸思游知道珍貴,也沒有多客氣,只是道謝,“多謝牧師叔?!?p> 牧嵐心輕嘆,“想不到宗主夫人走后,宗主會做出這樣的選擇?!?p> 這三年她雖然不曾踏出未晞的洞府一步,但史南喬時不時會進(jìn)來給她送消息。
錢月去世之前,柳池華一直在隱忍,對于宗門事務(wù),也是半理會的狀態(tài)。
但錢月去世之后,柳池華便仿佛恢復(fù)了往昔狀態(tài),不但重新整改鴻蒙堂,甚至還插手其他分堂的事務(wù)。
如此一來,自然引得宗內(nèi)派系斗爭激化,鴻蒙堂首當(dāng)其沖。
而陸思游身為柳池華唯一的弟子,不管有沒有參與這些爭斗,都會被人針對。
“既然深青來了,你也留下吧?!?p> 牧嵐心猜不透柳池華的心思,但實在不想看到陸思游受到無妄之災(zāi)。
陸思游品性清正,從不與人爭斗,本該一心修道,如今卻被拉扯進(jìn)這些事非之中,牧嵐心為他不值。
聞言,陸思游卻是搖頭,看了柳深青一眼,神色有些黯然,“多謝牧師叔好意。
只是,師母離開了,現(xiàn)在深青也來了這里。
師傅身邊,便只有我了?!?p> 牧嵐心靜默,不再多說什么。
陸思游又交待了柳深青幾句話,這才心情沉重地離開。
他身為柳池華的弟子,心有所感。
他覺得,師傅多半在走向一條死路。
牧嵐心看向有些拘束的柳深青,“小家伙,不用害怕。
以后這里隨你跑,需要什么就找我。
只是那里不能過去?!?p> 牧嵐心指了指師傅未晞閉關(guān)的地方。
說完,牧嵐心留了一些吃的、玩的,便離開了原地。
鴻蒙劍派越來越亂了,她能安心修煉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
而黑暗紀(jì)來臨的時間,也已經(jīng)不足兩年。
她想到了阿霄,這個家伙就好像失蹤了一樣,再無痕跡。
但她有種預(yù)感,阿霄再出現(xiàn)的時候,必定會掀起一場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