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亂動。”阿雙左手摟著吉爾的腰肢,右手里的短刃緊貼在吉爾長頸下,站在昏倒在地的尤利婭身前,“我不想有人死在這里。”
“嘿!嘿!你這是什么意思!”回過神來的羅根從地板上爬起,右手握住了大錘的長柄,臉上都是驚異和不解,“你瘋了嗎?!快把吉爾放開!”
腦中還回蕩著兇險的余波,現(xiàn)在的狀況又是不明不白,這種種沖擊讓羅根滿頭問號,一時呆愣在場。而此刻,阿雙則根本不在意羅根的呼喊,他手上的短刃緊貼吉爾,稍稍移動就將鮮血噴涌。
“你這是什么意思?阿雙先生?”忽然,被阿雙劫持的吉爾張口問道。
“是為了大家的安全?!卑㈦p回答,“現(xiàn)在,我需要和兩位確認(rèn)一件事情?!?p> “哦?”吉爾的表現(xiàn)并不緊張,反倒很是放松,“阿雙先生,想確認(rèn)何事?”
眼見阿雙沒有沖動,羅根也趁機(jī)身子正了正,但手里的家伙還沒有放下,一副隨時準(zhǔn)備動手的架勢。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你們是否會保守秘密?”稍作等待,阿雙問道。
“呵,那是當(dāng)然的?!奔獱栕旖沁珠_,微笑地說,“作為一個雇傭兵,我們當(dāng)然會保護(hù)雇主的所有信息?!?p> “是嗎?”
“那當(dāng)然!”羅根也幫腔道,“雖然我們都是粗人,但是我們信守承諾!”
“可是,我要怎么相信你們呢?”阿雙依舊步步緊逼。
“公會的合約你我都有一份。如果哪一方存在違約,帝國和公會必將采取行動,這點你可以放心?!奔獱栒f。
“但是,我擔(dān)心的并不是合約上的事情?!卑㈦p瞇了瞇眼睛,“我希望兩位保密的,是更為重要的事情?!?p> “哦?”
“嗯。”緩慢向后一步,阿雙已把短刃放回了腰間的刀鞘,整個人在放松的剎那顯出了疲態(tài),搖晃著依靠在墻邊,“我希望你們可以忘記今晚的一切,甚至忘記我這個人的存在……”
見阿雙已放下兵刃,羅根率先大步走來,將吉爾護(hù)在了身邊。與此同時,阿雙亦將倒在地上的尤利婭抱起,溫柔地?fù)碓趹阎校J(rèn)真地查看起她的狀態(tài)。
“你放心吧。”吉爾深出一口氣,慢步繞過羅根走來,看著身下的阿雙道,“雖然我不清楚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我明白,這一切對你來說必然非常重要,我們肯定守口如瓶?!?p> 仔細(xì)想來,魔法、巫術(shù)同時兼?zhèn)?,風(fēng)、火、土、水亦集于一身。即便阿雙沒有警告二人,吉爾也一定明白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么,其背后又含有多么深層的秘密。
這或許是關(guān)乎于許多人命運的秘密……
“多謝了。”簡潔的道謝,阿雙也不想多做停留,于是一邊抱起尤利婭,一邊向著木門走去。
忽然,吉爾卻猛地叫停了阿雙。
“請稍等!”
“怎么?”阿雙一愣。
“我,我也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奔獱栒f。
聽言,阿雙佇立原地,回頭看向吉爾和羅根。
“嗯……可以?!?p> “羅根,你先把尤利婭妹妹送到床上休息吧,她今晚太累了。”見阿雙未再多言,吉爾拍了拍羅根,隨后捂著小腹的傷口走向房間深處,“來吧,阿雙先生,我去準(zhǔn)備些熱茶。”
半小時后,下城舊屋二樓……
“所以……那些骷髏都是戰(zhàn)死的士兵?”身上包扎著繃帶,羅根手里捧著一個大杯子,里面都是熱乎的濃茶,“上古之戰(zhàn)的死者?”
“嗯,文獻(xiàn)里的確是這樣記載的?!卑㈦p左手撫摸著尤利婭里的額頭,右手也端著一個木杯,“而那漩渦就是戰(zhàn)爭與死亡的原因?!?p> “里面藏著財寶?”
“或許吧……但我不知道?!卑㈦p坦言。
“嘖嘖嘖,看來我們還真是命大?。 绷_根的嘴巴長得很大,臉上洋溢著興奮,“不過沒有找到財寶,還是有些可惜的。你說是吧,吉爾!”
“嗯?嗯……”伴著油燈的光亮,吉爾在思索中被羅根驚擾,伸手揉了揉眼睛,“但這樣危險的地方,也不是我們應(yīng)該涉足的領(lǐng)域?!?p> 稍微停頓,她繼續(xù)道。
“如果蛇湖下的事情被公會或者帝國發(fā)現(xiàn),那它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的三級任務(wù)……或者說,它就根本不會成為一個任務(wù)?!奔獱栒f,“倘若蛇湖的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帝國上層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封鎖蛇湖,然后再慢慢窺探其中的秘密,就與當(dāng)年的依之堡如出一轍?!?p> “呵,倒的確是那些狗貴族的做派!”羅根突然惡狠狠地說。
“阿雙先生。”又是片刻的沉默,吉爾說道。
“嗯?”
“你知不知道關(guān)于下城的一些事情……比如我們‘黑石傭兵團(tuán)‘,或比如‘騎士聯(lián)誼會’?”
“不知道?!卑㈦p搖頭。
“那,那你有沒有聽說過‘神眼教廷‘?”
“也沒有。”
“嗯?!奔獱柹钗豢跉猓{(diào)侃般地說道,“這樣看來,你的確是位生活在‘上城’的大少爺呢,阿雙先生。”
聊到此處,她踱步走到窗前,指了指窗外的景象。
“那座鐘樓,就是‘神眼教廷’在依之堡中最大的一所教堂,名為——心柱。”吉爾說,“在你們眼里,這鐘樓就是普通的‘白教’建筑對吧?!?p> “嗯?!卑㈦p點頭道。
“但是它背地里,卻早就被‘神眼教廷’占據(jù)了?!?p> 忽然間,吉爾的眼神落在了阿雙臉上,整個人變得僵硬許多。
“阿雙先生?!?p> “嗯?”
“他們在做人體實驗?!?p> “什么?”
“他們暗地里抓捕下城的貧民,并在這些平民身上做著許多慘無人道的煉金實驗?!奔獱柦忉尩?。
“什么?你是說……他們在用人命做煉金研究?”
“嗯?!?p> 講到此處,坐在一旁的羅根也低下了頭,整個人都縮成在一起。這瞬間,就仿佛空氣被凝結(jié)般,連阿雙都感覺到了吉爾和羅根身上的悲憤,這種無言的壓抑如同巨浪沖擊在他的心頭。
“為什么不上報城主?”阿雙問道。
“呵,城主?”聽到阿雙“幼稚“的疑惑,羅根譏諷地說,“他們這群人,都是一個狗窩里的畜生……”
“你是說城主也參與了這件事?”
“嗯,這點我們可以肯定?!奔獱柦舆^話頭,“我們曾經(jīng)見過城主與教廷祭祀見面,就在幾個月前的夜晚?!?p> “唔……會不會是誤會?”
“不……不會的?!宾畷r間,就在話題深入至此的剎那。吉爾的臉上寫滿了兇戾,似乎整個人都因為憤怒而顫抖,牙齒間都磨出了響聲,“我們黑石傭兵團(tuán)的弟兄,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而被那群惡狗給殺光了……”
咣!
羅根忽然抬起了右腳,向著地板重重踩下。
“他們動用了大量的帝國騎士,在我們前去任務(wù)的途中伏擊我們!”羅根咬牙切齒地說,“我們不是帝國騎士的對手,在湖鄉(xiāng)鎮(zhèn)上被截住了。”
湖鄉(xiāng)鎮(zhèn)!
猛然間,阿雙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肥胖的身軀,以及數(shù)個困倦又難熬的夜晚。而只是瞬間的閃回,阿雙腦海中跳出了一個念頭,隨后脫口而出。
“那你和吉爾是如何逃出來的?”
“嗯……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救了我們……”羅根道,“那男人帶著兜帽,我沒有看清他的臉……”
“是不是一位風(fēng)系的魔法師?”
“嗯?!”羅根一愣,“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因為那人正是老師溫迪爾……
“所以……所以你們打算讓我?guī)湍銈儓蟪??”又是短暫的思慮,阿雙問道。
“嗯……”吉爾轉(zhuǎn)過身,慢步走到阿雙面前,“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上流人士’,需要你來幫我們搭設(shè)階梯,幫我們創(chuàng)造接近貴族的機(jī)會?!?p> 嗯,機(jī)會……
“那……你們又怎么確定,我就是一個‘上流人士’呢?”阿雙反問。
“呵,阿雙先生你是在逗我們嗎?”說到這里,羅根似乎有些急切,但言語間更多的是無奈,“在整個帝國,魔法師都是非富即貴的存在,難道你會是例外?”
“呃……是這樣嗎?”
“阿雙先生,冒昧的問你一下,你多大年紀(jì)了?”吉爾搶先說。
“15歲?!?p> “15歲?!”猛然間,吉爾和羅根就像是轟炸般,一齊吼著。
“呃……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完全出乎意料的,吉爾陡然大笑了起來,仿佛毫無緣由。此刻,她的眉頭因為傷口的震顫而抽動不斷,整個人都貼在了羅根身上,“15歲!沒想到你居然是個15歲的小孩!哈哈哈哈!怪不得你看起來這么年輕呢!阿雙先生!”
“嘿,你這樣很不禮貌?!币姷郊獱柺ФY的表現(xiàn),阿雙皺眉道。
“哈哈哈哈!!阿雙先生!阿雙先生!”
興許是因為各種事情的連鎖,使得吉爾始終繃緊的神經(jīng)終于在這一刻斷裂,而后情緒便失控似得宣泄了出來。而伴著吉爾的大笑,羅根好像也感同身受一樣,于是陪著對方張開了嘴巴,高聲的笑了起來。
是啊……
就在這詭異的夜晚,兩個身負(fù)著仇恨之人的命運,就將交予一個15歲少年的手中,多么令人可笑的事呀……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