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情意不凡,還望仙子慎重,莫要徒增煩惱,告辭了!”
乘其不意,蕭竹驀地化作一團(tuán)金光飛出亭外,掠出百丈后金光又如煙花般四散而開,轉(zhuǎn)瞬即逝。
這一變化幾在電光火石之間,洛仙音毫無防備。
“喂!”
回過神的她急忙踏空追去,可惜蕭竹已逃了個無影無蹤。
好?。榱颂优芫谷徊幌男难?。
她站在屋頂,發(fā)現(xiàn)周遭有一絲精血燃燒的氣息,臉上頓有幾分委屈,天生的倔脾氣幾乎發(fā)作:“喂!你哪怕跑到天涯海角,墮入輪回,也逃不出本姑娘手心的!”
亭中那位貼身女侍隨后趕來,輕聲安慰了幾句:“小姐…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您先別心急,隨他去吧?!?p> 洛仙音一怔,忽地沒頭沒腦地問:“是不是我今天打扮不好看?”
女侍憋住笑意:“小姐今日比起天心月亦不遑多讓,這件九彩織天裙您平日里幾乎不穿的,不知有多少仙子望眼欲穿呢,也只有您能將它穿出傾絕一世的風(fēng)采來。”
洛仙音冰姿綺美,渾然天成,又繼承了她娘那番欺霜勝雪的氣質(zhì),若和平時那樣冷起臉一本正經(jīng)的話,普天之下的確很難找出比她更美的。
不過她若害羞起來則是另一副模樣了,直如個情竇初開慌亂無措的小姑娘,這也是為何萬仙榜上她只屈居第二,那個不茍言笑的天心月卻登榜首。
“嘴貧~”
洛仙音想了片刻,這才輕輕撥弄著頭發(fā):“難道那個呆瓜讀書讀傻了,只覺自己配不上我,可我既然敢來仙界,又怎會在意這些條條框框?”
女侍道:“若如小姐所言,那他離開的原因或許與您美不美并無關(guān)系?!?p> “真的?”
洛仙音眼眸一亮。
女侍點(diǎn)點(diǎn)頭,開始為她分析:“不論容貌亦或修為,大小姐皆不負(fù)驚為天人之名,便是我等女子瞧見也難免芳心暗許、心生卑怯。蕭公子對小姐一片癡心,在他以往那些詞句之中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但您畢竟是魔主之女,身份尊貴非常,他只是仙界一位普普通通的文人修士,深知與您之間的差距如同天塹;眼下我們不妨拭目以待,看看蕭公子將來有何等造化,若他日蕭公子有所成就,興許會找上門來,到那時他便是被動一方,您就算假裝拒絕他,想必他也會愁的肝腸寸斷?!?p> “真的?!”
洛仙音聽得恍然大悟。
“當(dāng)然。”女侍一臉無奈:“不然蕭公子為何如此?他以往寫的那些藏頭詩,就差沒說‘我此生非洛仙音不娶’了;再者說,近幾年他這活月老的名聲風(fēng)靡各界,連咱家魔主老爺都笑他,說什么:‘初生牛犢不怕虎,懵懂小犬亂發(fā)瘋,好個色膽包天,竟打主意到洛兒身上’?!?p> “噗嗤!”
洛仙音被女侍這番話逗得忍俊不禁,樂不可支地問:“真的嗎蝶衣,我爹何時說的?”
女侍蝶衣眨了眨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兒:“小姐準(zhǔn)備離開魔界的那天,老爺來找過您,見您不在房間,不知怎的看到您桌上收藏的那些詩詞了,之后便說了這么一句,大小姐可要為我保密,要是被老爺知道我學(xué)他說話,定饒不得我?!?p> “好好,你這可是大功一件?!?p> 洛仙音歡喜不已,心頭直如小鹿亂撞,許久方才冷靜下來,看著園外景物怔怔出神。
“話說回來,蕭竹替人寫的情詩曖信效果皆是不同凡響,真不知這個呆瓜是怎么想出來的。要找到他也不難,只需留意哪里出現(xiàn)過他寫的詩詞字句就行了?!?p> 貼身女侍聞言,只嘆自家小姐平日里雖是強(qiáng)勢尊傲,但在此事上卻無甚經(jīng)驗(yàn),初次見面就巴不得永結(jié)道侶,這番氣魄恐怕再無二人了。
洛仙音看著這個從小跟在自己身后的俏美人兒,這么多年唯有她與自己不存主仆之分,倒像是朋友一樣。
“蝶衣,你心里想什么吶?”洛仙音似笑非笑,不懷好意地問。
蝶衣終于露出一絲無奈:“大小姐就不要拿我尋開心了,此刻您應(yīng)當(dāng)按兵不動最好,就算遇到蕭公子也要假裝沒看見。”
“我懂~”
之后這園林樓臺間再度充斥著清閑俏脫的味道。
另一處。星河城東南區(qū)。
一偏僻小巷中,蕭竹悄悄現(xiàn)出身形,左右看了看,這才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最難消受美人恩,古人誠不欺我也?!?p> 蕭竹搖頭晃腦頗為感慨,忽地想出一條妙計:我先前倉促逃離,她必以為我已離開此城,俗話說燈下黑,我若隱于此城改頭換面,豈非上上之策?
他取出化身符,念動法訣改換面貌,變成個面相普通的凡夫青年,這才慢慢走出小巷。
如此一改文弱書生模樣,再不會引起旁人注意。
他此次來星河城身有要事,須常住多年,偶遇洛仙音純屬意外,暫時還不能與她牽扯太多。
不過從洛仙音那賺的一百兩剛好夠買一間小鋪,百丈高樓平地起,他心中已有計劃。
半月之后。
星河城東南區(qū)一條不起眼的大街旁,有人開了間茶酒鋪?zhàn)?,牌匾卻是古怪的“妙筆生花”四字,與店里賣的茶水美酒毫不搭調(diào)。
掌柜的是個須發(fā)灰白的老頭,蕭竹則成了此間店小二,面相普通手腳麻利,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
大隱隱于市,這般再好不過了。
此地行人不多不少,進(jìn)出東門南門都會經(jīng)過這條街,探查望風(fēng)再好不過,星河城繁盛昌榮,論誰也不會注意到這個鋪?zhàn)佑惺裁葱C(jī)。
一大早。
太陽剛出來,蕭竹戴著小二頭巾,身著短衫,叉腰站在鋪?zhàn)娱T口,掌柜的坐在店門口旁曬著太陽,蕭竹忽然問了句:“早前輩,咱這鋪?zhàn)?,好像缺一副門聯(lián)?!?p> 早前輩悠悠一笑:“又手癢了?你要是題一副,再傳出去,保管那魔界丫頭頃刻找上門來,屆時你哪怕清白不保,我也不會管的?!?p> “……那還是算了吧,我去書上抄一副管窺筐舉的來,然后讓傀儡代筆,必?zé)o人看出來與我有關(guān)?!?p> “隨你?!痹缜拜吅呛且恍Α?p> “得勒!”
蕭竹轉(zhuǎn)頭到后院,開始裁紙準(zhǔn)備筆墨。
半晌之后,他提著一副墨跡未干的對聯(lián)與一碗漿糊走出門來,將對聯(lián)貼在店門兩旁。
上聯(lián)是:春雪最金貴,冬雨不值錢。
下聯(lián)是:蝦魚吃得夠,秋膘貼的厚。
橫批:吃飽喝足。
早前輩一瞧,不禁豎起大拇指道:“真有你的,讓人一看就知道這鋪?zhàn)拥恼乒袷莻€宰客貪財又沒文化的土老帽開的。”
“早前輩您別罵自己,我們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嗎?”
蕭竹哈哈一笑,與早前輩同座長凳上,等著今天開門紅的第一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