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身處哪個時代,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總是少不了的。
站在擁擠的人潮中,汪子安都不用費力去走,自然有人推著他不斷前行,來到傳出消息的校場。
事實上,若非汪漭拉了他一把,他的腦袋就要遞到鎮(zhèn)守甲士的戟刃下了。
心有余悸地扭頭瞪了瞪身后的人幾眼,汪子安憑借著“二代”的身份,跟著父親走進了校場,近距離圍觀。
離他最近的,是一深青大蟒,三丈長的身子如同被放平的梁柱,猙獰頭顱被砸出個窟窿。
縱然已經(jīng)死去,青碧色的眸子仍是不愿合攏。
旁邊臥著的是體型稍小的猛虎,通體黃黑條紋密布,身上散發(fā)著不同尋常的妖煞之氣,若非是沒了腦袋,恐怕汪子安會認為這大蟲還活著。
“這么猛?!笨吹酱篁^上的拳頭血印,汪子安倒吸了口涼氣。
這一口能吞下他的大蟒居然是被人用拳頭活活砸死的。
而那老虎更是因為被人擰下了腦袋,才氣斷身亡。
“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嗎?”汪子安著實被嚇了一大跳,抬頭看向了那兩位被簇擁在中間的英雄人物。
單看模樣,比他大不了幾歲,但身材高大,衣襟染上赤血,粗壯的臂膀上布滿傷痕,渾身散發(fā)著狂猛悍勇的氣息,如虎入羊群,極為惹眼。
下意識用靈目看了一眼,兩道筆直的血紅狼煙沖霄而起,足有九尺之高。
“應該是血脈覺醒了吧!”汪子安暗自猜測。
在這個年代,覺醒血脈力量大增的事情并不少見,而這兩人十有八九覺醒的是力量方面的天賦。
心中想著,他正要收回目光,卻忽然神色一動,看向了兩人之間。
一位滿頭白發(fā)、手執(zhí)拂塵的黃衫老者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那里,嘴唇微動,好似在念叨些什么,時不時扭頭看向那兩位英雄。
“咦,不對,這人是什么時候進來的?”汪子安心中一驚。
剛才他在看向那兩具獸尸的時候,可沒發(fā)現(xiàn)后面有人。在看向那兩位英雄的時候,也沒發(fā)現(xiàn)旁邊有人。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多了這么一個活人。
“莫不是我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目中瑩光散去,他再次看了過去。
這次,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
不過也不對啊,他覺醒了靈目神通后,不大可能看錯啊。
心想著,目中再次泛起瑩光,望向兩人中間。
這一次,又看到了。
“難不成是用了隱身術之類的法術?”汪子安內(nèi)心猜測,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準備收回目光。
但就在他剛剛看向?qū)Ψ降臅r候,那位不斷念叨著什么的老人也轉(zhuǎn)過頭來,目光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兩人目光于空中交匯。
“他看到我了?”
“他看到我看到他了?”
兩人同時冒起這個念頭。
老者神色不動,心中卻有些驚訝。
雖然他僅僅掐了個最簡單的隱身咒,但也不是凡人可以看到的。
元神散開,虛空中散落的信息被盡數(shù)探知。
“原來是覺醒了血脈能力?!?p> 不過,能看破他的行蹤,這孩子繼承的血脈遠非凡俗可比??!
最起碼,比他身邊的這兩個少年要厲害多了。
右指微動,如蝴蝶翻飛,道道天機涌入心頭。
“原來繼承的是人族三圣太昊神血,又是防風氏的嫡傳后裔?!?p> 看出了汪子安根底的老者心中微動。
他許久不染紅塵,此番出山,乃是因為一千五百年前,神仙犯了殺劫,玉虛宮掌教師尊閉了講筵,坐在洞府閉關時天機感應,知曉此地有二位榜上人物出現(xiàn),與他尚有幾分師徒緣分未了,才特地前來一觀。
那二位榜上之人也就罷了,不過得了幾分氣運,服食靈果,勉強覺醒血脈能力。若說根骨,也不過尋常。
倒是這個孩子,靈光透頂,目光睿智,一看便知非是凡品。
“要不,我把這孩子也收了當徒弟?!崩险咝闹邪档馈?p> 如今他的門下,僅有一個徒弟,且與他緣分淺薄,日后還有一番因果糾纏。
旁邊這二位尚未入他門下之人,又榜上有名,無法繼承他的衣缽。
也是時候收一個合適的門人,來傳承他這一脈了。
本著“兩只羊是放,三只羊也是放”的心思,老者做出了決定。
“先收入門下,至于是否能得我傳承,還要看表現(xiàn)如何?!?p> 意識想了許久,但實則不過一瞬,老者看向那個孩子,打算現(xiàn)身。
但等他再去看對方的時候,就見那孩子低下了腦袋,與旁邊的中年說了些什么,兩人轉(zhuǎn)身離開了校場。
“這......”老者愣了愣。
“莫不是,我嚇著這孩子了?
算了,先不管這兩人,跟著這孩子去看看?!?p> 身形一動,老者消失不見。
就在兩撥人一前一后剛走不久,校場中就傳來了一聲大喝:
“好,從今天起,兩位英雄就改名叫做韓毒龍、薛惡虎了?!?p> ......
汪子安與老者目光交匯瞬間,心中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隱私。
要是放在脾氣不好的人身上,殺他滅口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乎,他便拉了拉身旁的父親,借口身體不適,返回家中。
離開的時候,他還運轉(zhuǎn)靈目,悄悄向后看了幾眼,沒有發(fā)現(xiàn)人跟上來,才松了口氣。
“看來,以后還是要避免在大庭廣眾下用靈目亂看,免得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惹來禍事?!?p> 搖了搖頭,回到房間,汪子安掏出了自坊市中得到的三寸尖角。
玄色如墨,頗有分量。
根據(jù)之前看到的情景,這應該是怪鳥頭上生出的獨角。
只不過,他不知那怪鳥來歷,自然也無法搞清這獨角的作用。
所以他打算試上一試,看看這獨角有什么能力。
汪子安想了想,起身點亮了油燈,把尖角遞到燈火近前,火光包裹尖端。
灼燒許久,并無半分變化。
“不怕火?那怕不怕水?”閑得發(fā)慌的汪子安找了個不用的破瓦罐,給里面倒?jié)M清水,用尖角在里面攪了攪,而后看了過去。
原本清澈透明的水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昏黑,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有毒嗎?”汪子安神色有些躊躇。
這幅表情被暗中跟來、隱身在側(cè)的老者看在眼里,忍不住生出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