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辛然的聲音悶悶地傳來:“阿晨,我快喘不過氣了?!币壮坎簧岬胤砰_她,用手指抹去她臉上未干的淚痕。
“阿晨,我們回家去吧,要是被人看到你,我們家可就出名了。”辛然一邊伸手去石桌上摸手機和盲杖,一邊囑咐易晨。
這丫頭,還真是會煞風景。易晨無奈地戴上口罩,牽起了辛然的手走下臺階。
辛然并沒有像易晨在影視劇里看到過的盲人那樣,不停地用盲杖在地面敲擊,她只是偶爾點一下地面,便很快拉著易晨走到對面建筑的一個樓道里。
在3樓一戶門前停下,辛然很熟練地用指紋打開門鎖,進門給易晨拿了拖鞋,說:“我爸媽出去買菜還沒回來?!?p> 兩室一廳的房子,大概八九十平。易晨隨辛然走進了她的房間,坐在了辛然拉過來給他的轉椅上,和坐在床上的辛然面對面。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辛然的房間很整潔,除了床、書桌、椅子,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書桌上有一臺臺式電腦,電腦上連著一個他沒有見過的類似手寫板似的東西,旁邊有一些書和本子。
易晨心中酸澀無比,曾經那么可愛、開朗、喜歡旅行的女孩兒,六年來就在這里,默默地適應著這個黑暗的世界。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辛然打破沉寂,有些尷尬地問。
“昨天在醫(yī)院遇到了江醫(yī)生?!币壮坷淅涞卣f,雖然對辛然的不辭而別沒有任何埋怨,只有滿心疼惜,但是他就是想讓她認為,他很生氣,這樣自己才有談判的籌碼。
果然,辛然羞愧的低下了頭,兩只手絞著衣服的帶子。許久,小聲說:“對不起?!?p> 看她這幅樣子,易晨還是于心不忍,他走到辛然年前,蹲下,雙手握住她的手,仰頭看著她的臉,“辛然,跟我走吧?!?p> “?。扛?,跟你走?去,去哪里?”辛然結結巴巴地問,顯然沒有跟上易晨的節(jié)奏。
“跟我去上海,讓我來照顧你,還要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p> “阿晨,我的眼睛,在等眼角膜,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治好。而且,你現(xiàn)在已經找到我了,我答應你,我就在這里,不會離開的,你可以隨時來看我。而且,你那么忙,帶著我,很不方便,你現(xiàn)在的身份,讓別人知道了也不好……”辛然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感覺到易晨握著自己的手,一點一點地在收緊。
易晨站起來,坐在辛然身邊,扳過她的身體面向自己,輕輕地把她擁在懷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小然,我喜歡你。”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小然”。
忽略了辛然突然僵直的身體,易晨接著說:“車禍的那天,我約你去我的學校,本來是想要跟你表白的,可是……卻沒有機會。這些年,我怨過、恨過、也想過放棄,可是,對我來說,放棄卻是比堅持更痛苦的事情?!?p> “阿晨,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币壮坎唤o辛然反駁的機會,“我在人生中最好的時光遇到了你,卻以那樣一種方式殘忍地與你分開,這六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過得很痛苦,卻從未想到,我的苦跟你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
現(xiàn)在的一切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知道我在找你,如果你反而要因為這個而再一次離開我身邊,那我所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辛然的身體逐漸地放松,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慢慢地環(huán)上易晨精瘦的腰,有點埋怨,又有點撒嬌地說:“當了明星就是不一樣,你從前可沒這么會講話,不過,你跟我說也沒用,我爸媽是不會讓我跟你走的?!?p> 易晨哭笑不得,懲罰似的揉亂了她的短發(fā),“我可是當你同意了,叔叔阿姨那里就交給我,你管好你自己就好。”
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被表白的辛然同學有些不淡定了。被表白她很開心,被自己喜歡的男生表白當然更開心,可是表白者完全不給自己發(fā)表意見的機會是怎么回事?女孩子應該有的故作矜持、反復考驗、約法三章神馬的這些過程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