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此時充滿了求知欲的慕榕來說,害怕什么的早就被拋置腦后,只是這尸體的下頜尸僵未免太過強硬,虧得她力氣大,不然真的掰不開。
趁機,白小黎繼續(xù)給兩個小丫頭普及法醫(yī)知識:“尸僵在形成的4到6小時內(nèi),如果被強行破壞,過不了多久還會自動形成,但是尸僵完全形成后的7到8小時內(nèi)被破壞,便不會形成新的尸僵,所以,判斷尸僵是否重新形成,能夠推斷尸體有無被移動和破壞過。”
說話間,慕榕已經(jīng)強行破壞掉了尸體下頜的尸僵,抬手虛虛蹭了下額頭的細汗,這可真是體力活啊。
白小黎接過翠竹遞來的手電筒,仔細在翠濃的嘴巴里照了照,“顏面青紫,眼球瞼結(jié)膜有出血點,窒息征象十分明顯,但是脖頸和口鼻處沒有明顯的挫傷,口腔黏膜和牙齦也沒有損傷出血,不是用手捂死的,也不是掐死的,那么兇手......到底是怎么殺死她的?!?p> 翠竹和慕榕聽著白小黎在自言自語,情不自禁的跟上了她的節(jié)奏,也都在暗自猜測,這翠濃到底是怎么死的。
“這是什么?”白小黎借著手電的光亮從翠濃的牙縫里取出一樣?xùn)|西,引得那兩人也都湊上前來查看。
“這,這好像是布料吧?”翠竹猜測。
“我看像是蠶絲。”慕榕提出了不一樣的看法。
白小黎拿來一塊手帕,將那東西擦干凈,攤開來一看,大家這才恍然,這不是什么布料,也不是蠶絲,而是一根鵝毛。
看到這根鵝毛,言卿對于兇手是怎么害死翠濃的方法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了。
她再次檢查了翠濃的十個指甲,又用細針從里面摳出了一些雜質(zhì),這些發(fā)現(xiàn)讓她更加肯定了兇手的作案手段。
“好了,把她的衣服穿上吧?!卑仔±枵率稚系氖痔?,對著尸體微微頷首,“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p> 讓逝者安息,還他們以公道,無論他們是什么身份,這都是對于生命的尊重,這是二叔一直教導(dǎo)她的道理,也是她成為一個法醫(yī)后一直恪守的信條。
回到院子后,翠竹急著追問:“小姐,你看出翠濃是怎么死的嗎,又是誰殺了她?”
白小黎不緊不慢的接過慕榕倒好的茶水,輕輕啜了一口,在兩人求知欲十足的眼神中輕聲道來:“首先,翠濃是被捂死的。”
“可小姐不是說了嘛,她不是被人用手捂死的?!?p> “想要捂死一個人,不一定要用手,還可以用別的。”她攤開那個手帕,“翠濃的嘴巴里會有一根鵝毛,這就證明,捂死她的東西,里面有鵝毛的成分?!?p> “我知道了,鵝毛枕頭?!贝渲窀吲d的搶答,“主子們很多都用鵝毛枕頭,而且用來作案也十分方便?!?p> 白小黎贊許的點了下頭:“翠竹猜得不錯,作案工具正是鵝毛枕頭。因為枕頭質(zhì)地十分柔軟,所以不會在口唇部留下挫傷,而且,我從死者的指甲里提取到了一些表皮組織,其中還摻雜著血跡,你們想一下,這是什么?”
這次搶答的變成了慕榕,她不甘落后于翠竹,更何況白小黎已經(jīng)提醒的很明顯了。
“兇手突然用枕頭捂住翠濃的嘴巴,翠濃一定會掙扎,會不會是她掙扎的時候抓傷了兇手?”
白小黎點點頭:“掙扎是人類的本能反應(yīng),翠濃在掙扎的時候抓傷了兇手,所以表皮組織里會有血跡,她抓傷的部位很可能是兇手的臉或者脖子。兇手能用得起鵝毛枕頭,說明他在顧家的地位不低,而且,枕頭平時是放在哪里的?床頭!翠濃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不是她自己的床頭呢?”
“小姐,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翠竹,你在顧家的人脈廣,你去暗中打聽一下翠濃的事情,越詳細越好,順便,你再去找一件東西?!?p> “什么東西啊?”
“死者既然大小變失禁,那她躺過的床單也一定不能再用了,你去府里存放垃圾的地方找一找,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翠竹拍了拍胸脯:“小姐放心吧,我保證圓滿完成任務(wù)。”
“順便再注意一下,脖子或者臉上有傷的男性?!?p> “小姐,為什么一定是男性,也許是個女的呢?”
白小黎搖了搖頭:“翠濃是下人出身,自然有幾分力氣,而且她身高有165厘米,年紀不大正是血氣方剛,在雙方體形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女人想要捂死她不太容易?!?p> “小姐,那我要去做什么?”慕榕也在躍躍欲試。
“你去中藥店和醫(yī)院替我買這些東西。”白小黎將早就寫好的單子交給慕榕:“不可有差。”
慕榕拿著藥單出了門,翠竹好奇的腦袋就快擠到她胸前了,她只得無奈的把單子攤給她看,“就算給你看,你也看不懂,這上面的中藥,我還能辯得一二,可這些西藥的名字,我真是一個都記不住?!?p> 翠竹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看不懂,抓了抓腦袋:“小姐買這些藥做什么?。俊?p> 如果是以前的白小黎,想法單純,喜怒都表現(xiàn)在臉上,很好猜想,但是現(xiàn)在的白小黎,喜形不于色,哪怕只是平平淡淡,做出的事情卻足夠讓人大跌眼鏡。
“小姐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們只管照辦就好了?!?p> “那你有沒有覺得,小姐變得不一樣了?”
慕榕小心的收起藥單,抿了抿嘴角:“我倒是更喜歡小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那你去買藥吧,我要去小月她們那里坐坐。”翠竹掏出一包瓜子,“我是不會讓小姐失望的?!?p> 慕榕無奈的搖了搖頭,邁著大步離開了。
等慕榕從醫(yī)院回來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藥單上有幾種西藥十分稀缺,她跑了三家醫(yī)院才總算買齊全了。
此時,陽光正好,透過雕花的窗欞落下來,罩在一本本泛著古香的書籍上,一只三足鼎里熏香正濃,而白小黎坐在桌子前,正在翻閱一本古籍,因為看得太過專注,遠遠看去,安靜的仿佛一幅水墨丹青。
這樣的安逸的畫面讓人不忍打擾,慕榕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若是論相貌,白小黎遺傳了三姨太和言老爺?shù)拈L處,甚至比她母親年輕時還要俊俏幾分,只是......
慕榕的目光落在她身下所坐的輪椅上,不由默默嘆了口氣,只可惜,上天給你打開一扇門,也順手關(guān)上了一扇窗。
“小姐,小姐,重大線索。”慕榕還沒感慨完畢,翠竹已經(jīng)一陣風(fēng)似的刮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