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癡呆與善心

　　給老人遞完煙，吳凡心情頗好，要知道，吳凡看過很多人給老人遞煙，有好有壞，但老人一概不接，只抽自己的紅金龍。

　　唯獨只有吳凡遞煙的時候，老人偶爾心情好了才會接過去，所以哪怕不是第一次，但吳凡依舊感到有些高興，因為這代表一種認可，誰不想得到別人的認可，特別還是自己尊重的一個老人。

　　帶著笑意，吳凡回到了小賣部這邊，對著謝震五人喊了一聲。

　　“你們喝點什么？”

　　謝震高呼：“我要最貴的！”

　　李光宇淡笑著喊了一聲：“我跟他一樣?！?p>　　“滾球，沒問你們兩，我問三位美女來著?！?p>　　吳凡笑罵著對著無恥的兩人喊了一聲。

　　“我要一瓶紅茶?！绷昼敛慌つ蟮暮傲艘宦暎矝]有挑貴的叫。

　　張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說了一句：“我就，不用了吧?！?p>　　鄭楚楚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淡淡的說了一聲：“一瓶礦泉水，謝謝?！?p>　　“別啊，凡哥不差這點錢，想喝什么點什么就行了?！敝x震在一旁吆喝了一句。

　　他和李光宇是知道吳凡的情況的，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玩鬧話。

　　吳凡對著謝震翻了翻白眼，隨后對著三女說了一句。

　　“別聽他瞎說，不過別這么給我省錢，我都不好意思了?！?p>　　張玉紅了紅臉，求助的看向林琦。

　　“那給張玉來瓶綠茶吧?！绷昼斓呐陌澹思易约憾歼@么說了，在推脫就不好了。

　　吳凡把目光轉(zhuǎn)向鄭楚楚。

　　“我就要一瓶礦泉水就行?！?p>　　吳凡一笑，也沒有繼續(xù)勸說，轉(zhuǎn)身和小賣部老板點了剛剛說的水。

　　“一瓶紅茶，一瓶綠茶，一瓶礦泉水，一瓶烏龍茶，一瓶可樂，一瓶水之宴?！?p>　　烏龍茶是李光宇的，可樂是謝震的，水之宴則是他自己的，一起玩了這么久，這點愛好習慣吳凡還是記得的。

　　點完之后，吳凡轉(zhuǎn)身對著謝震笑罵了一句。

　　“在那看著干嘛，我一個人拿的下那么多水啊?！?p>　　謝震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拿了自己的可樂又拿了紅茶綠茶，跑去林琦那邊遞過去。

　　吳凡好笑的看著拿著自己買的水獻殷勤的謝震，把烏龍茶遞給了正走過來的李光宇，自己拿著水之宴和礦泉水走向了鄭楚楚。

　　伸手把礦泉水遞給坐在一邊凳子上一言不發(fā)好似在看風景的鄭楚楚。

　　“給，你的礦泉水?！?p>　　“謝謝?！编嵆懒艘宦曋x，然后接過礦泉水。

　　吳凡看了看打鬧的謝震幾人，又看了看一臉清冷的鄭楚楚，開口說了一句。

　　“不介意我坐在這里吧？”

　　鄭楚楚一愣，搖了搖頭。

　　“不介意?！?p>　　吳凡不在意的一笑，他就是想坐一下而已。

　　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舒緩了一下，吳凡隨口問了一句。

　　“你不上去玩兩把嗎？”

　　“不了，我不太會玩這個?！?p>　　剛準備繼續(xù)說點什么的吳凡突然聽到謝震的大喊。

　　“凡哥，你來跟我打，阿宇太菜了，一直輸。”

　　吳凡微楞了一下，轉(zhuǎn)頭跟鄭楚楚說了一聲。

　　“那我過去了?！编嵆c點頭。

　　“他不行，來來來，看我的?！?p>　　不理會李光宇幽怨的眼神，一把奪過桿子，氣勢非凡的喊了一聲。

　　“擺球！”

　　三人也不是第一次打球了，其中李光宇技術(shù)最菜，基本一直處于初學者的狀態(tài)，只會初步的出桿擊球，謝震則是會一些技巧，更加熟練一些。

　　吳凡的技術(shù)和謝震差不多，不過在經(jīng)過老人的教導之后，技術(shù)見漲，已經(jīng)不能與同日而語，所以現(xiàn)在也是信心滿滿。

　　等謝震擺好球，吳凡把白球放在發(fā)球線右側(cè)中間的位置，調(diào)好角度，出桿。

　　只聽“砰”的一聲，開桿兩球，都是單色球。

　　吳凡抹擦了一下球桿頂部，瞄準洞口處的3號球，一桿進洞！

　　桌球的正常打法分為黑八和斯洛克，因為是小球攤，所以只有黑八的擺布，吳凡和謝震兩人打的也是黑八。

　　花球和單色球分別有7顆球，一到七號為單色球，九到十五號為花色球，第一球進袋為單色球就一直打單色球，反之亦然，而黑色球黑八需要留到最后一個進洞，如果不小心打入黑八，則直接結(jié)束游戲，算為輸。

　　吳凡看了眼角度有些刁鉆的5號球，瞄準了一會，趴下身子，瞄準，擦球，再度進洞。

　　吳凡站起來滿意一笑，看來技術(shù)確實有長進的啊。

　　謝震在一邊有些按耐不住了，一臉幽怨的看著吳凡。

　　“凡哥，你在哪背著我偷偷學技術(shù)去了?！?p>　　這不是你之前的技術(shù)啊，謝震有些想喊出聲，但是感覺這樣又有點慫。

　　吳凡一笑，沒有說話，繼續(xù)瞄準7號球，一桿跳球，進洞。

　　這下謝震真的有點坐不住了，忍不住走到吳凡旁邊大聲說了一句。

　　“凡哥厲害啊。”

　　隨后小聲的說了一句。

　　“凡哥，給小弟留點面子，有姑娘在一邊看著呢?！?p>　　吳凡好笑的看著一邊的林琦，又看了看謝震，沒有說話。

　　隨意的擊打了一球，沒進，把球權(quán)讓了出去。

　　謝震一臉慶幸的看著球桌，隨后迅速撇了一眼林琦，喊了一聲。

　　“看我絕地翻盤！”

　　不得不說，有欲望才有動力，謝震連進兩桿，第三桿瞄了半天，終于在謝震期望的眼神中，緩緩滾進了中袋。

　　吳凡笑了笑，和謝震有來有回的擊打著臺球，看的出來謝震今天超常發(fā)揮了，沒必要去破滅他的激情。

　　一勝一負雙方打平，在進行第三局時，突然路邊闖過來兩個人。

　　一個看起來和吳凡他們年齡差不多大小的小胖子拿著一把鑰匙邊后退邊興奮的對面前的老人喊到。

　　“來啊，你過來我就給你，你走快點。”

　　一個身著襤褸，身材矮小，看起來像是乞丐的老人跛著腳在后面追著小胖子，口齒不清的喊到：“你給我，你給我。”

　　除此之外，聽不清他說的其他話。

　　吳凡微皺著眉頭看著面前這一幕，老人看起來年齡很大，一頭亂發(fā)猶如雜草一般隨意搭在身上，身上穿著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破爛棉襖，下身只有一條破破爛爛的秋褲，光著疤痕交錯的腳走在石子路上。

　　剛準備有所動作，就看到有一個路人看不過去眼，對著小胖子說了一句。

　　“差不多得了，欺負一個老人有什么意思。”

　　小胖子漲紅了臉，大聲對著那人喊了一句。

　　“你是他什么人？一個老年癡呆，是你親戚是你朋友??？管什么閑事？”

　　那人眼看周圍的人都看著自己，低聲咒罵了一句什么，沒敢再出聲。

　　小胖子看那人沒接話，撇撇嘴，晃了晃手中的鑰匙，低聲說了一句。

　　“沒意思?！?p>　　隨后突然看到墻垛下面的一片菜地，快速跑到小賣部因為怕球飛到墻垛下面而圍起來的漁網(wǎng)旁邊，對著老頭喊了一聲。

　　“來來來，過來過來，你過來我就給你?！?p>　　等到老頭腳步顛簸的走到漁網(wǎng)旁邊，小胖子伸手把手中的鑰匙一把扔到菜地里面，興奮的大喊了一句：“快去撿吧，撿到了就是你的了，快去快去，別被別人撿走了?！?p>　　老人一臉呆滯的看著鑰匙掉下去的方向，轉(zhuǎn)頭對著小胖子一聲聲的重復。

　　“快給我，快給我?！?p>　　小胖子不耐煩的說了一聲：“鑰匙在下面，你下去撿啊，跟我要什么?！?p>　　隨后站在一邊等著看戲。

　　老頭站在漁網(wǎng)旁邊，不斷的重復著那句話：“你給我，你給我。”

　　吳凡眉頭緊皺，掃了一眼那個站在原地得意洋洋的小胖子。

　　又看了看周圍一圈站著看戲，毫無作為的眾人，好似誰去幫忙誰就和那老人有關(guān)系一樣，生怕自己與這個口水都流到自己身上的癡呆老人扯上什么。

　　吳凡心底有些猶豫，他也是個平常人，他也害怕眾人的看法，但是，他更看不慣這些虛偽的人的做法。

　　咬了咬牙，吳凡剛抬起腳步，便看到一道靚麗的身影順著石梯往墻垛底下走去，她沒有說話，但是眾人都知道她是去幫老人撿鑰匙，一陣默然。

　　小胖子楞了楞，隨即嘲諷的一笑。

　　“還真有人去啊？她不會是那傻老頭孫女吧？哈哈哈哈?！?p>　　眾人皆是有些怒氣的看向他，但是依舊沒有人出頭，小胖子說出了眾人最害怕聽到的話。

　　吳凡盯著往石梯下面走的身影，是鄭楚楚，原來是面冷心熱啊，我還真以為你能一直那么淡然呢。

　　抬腳跟著鄭楚楚走了下去，路過那小胖子的時候，回頭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小胖子好似是沒有想到還會有人跟下去，又好似有些被嚇到，低聲罵了兩句，沒敢大聲說話。

　　吳凡來到墻垛下的菜地，看到鄭楚楚已經(jīng)蹲在里面在翻找，沒有搭話，看了眼上方的方向，對著落點在鄭楚楚的旁邊一起找了一起。

　　還好菜地整理的比較整潔，所以很快，兩人便是找到了丟下來的鑰匙，鄭楚楚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尋找的吳凡，語氣柔和的說了一句。

　　“找到了，我們上去吧?！?p>　　吳凡抬頭，看著比之前多了些許柔和的精致面容，答到。

　　“好?！?p>　　兩人順著石梯走了上去，一路無話，如果是平常，吳凡應該會笑鬧幾句，但是現(xiàn)在，確實沒有這個心情。

　　吳凡看著鄭楚楚把鑰匙遞給老頭然后低聲說著什么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恍惚。

　　環(huán)視一周，大人有，小孩有，青年有，老年有，但唯獨只有一個小女孩站了出來，忽然感到有些悲哀，這個世界，是怎么了？

　　隨后看著輕聲和老頭說著話的女孩，還好，依舊有善良的一面，照耀這世間，讓一切，顯得不會那么污濁黑暗。

　　吳凡忽然輕笑了一聲，低聲念到：“我們一路奮戰(zhàn)，不是為了改變世界，而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

　　又看了看那個在此刻顯得格外靚麗的背影，希望你的善良能一直陪伴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