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僧侶是大慈悲寺的妙法和尚,聽到唐王問詢,不敢怠慢,抬眼細細瞧去。
臉上露出了然之色,雙手合十道:“回陛下,他是來自金山寺的玄奘法師,自小接觸佛經(jīng),慧根超凡,對于佛法的參悟甚至遠超過一些名宿高僧,在佛學(xué)界早已經(jīng)聲名鵲起,此次代表金山寺參加水陸法會……”
回想起地藏王菩薩的提醒,加上打聽了其身世,唐王心中暗自有了計較。
玄奘在云臺上高聲誦讀小乘佛法,舌綻蓮花,竟然隱隱有了異像憑空生成,半空中一圈一圈的金色光暈驅(qū)散了陰暗的天空,朵朵白色佛蓮憑空出現(xiàn),釋放出浸徹神魂的香氣。
臺下眾人聽得如癡如醉,突然見到異像生成,不由得站立而起驚呼“圣僧”。
虛云禪師和覺忘法師也適時的下了云臺,將舞臺完全留給了玄奘,其他法師見此也不好意思繼續(xù)上臺宣講。
這講佛都講出異像了,讓他們這些普通僧人怎么去比?!
玄奘心知這是佛門特效組的動作,并沒有太過意外,仍然沉浸在自由自在的佛義宣講中,四周安靜的落針可聞,唐王和文武百官也睜大了眼睛盯著云臺上。
《受生度亡經(jīng)》是小乘佛法里的一種超度方法,玄奘講著講著就開始誦念起了這度亡經(jīng)。
四周突的起了一陣陰風,鬼魂亡靈呼嘯而來,白色佛蓮落下啊,鬼魂身上的兇厲之氣盡去,面上都露出解脫的笑容,一個個亡魂似乎有了靈性,皆雙手合十,朝玄奘行禮,然后轉(zhuǎn)身投入輪回之中。
外圍的凡人見到此幕,一片嘩然。
“當真是圣僧?。 ?p> “圣僧!”
……
跪倒了一片,都是朝著玄奘頂禮膜拜而去,口中跟誦佛經(jīng),一時間場面變得宛若佛國現(xiàn)世。
百姓都通教化,知佛理,心生慈悲之念。
到了第三天上午,玄奘正開方破獄,傳燈照亡,參閻君,拘都鬼,筵請地藏王,開金橋,行幢幡。禪僧們行香,放焰口,拜水懺。又有12位女尼,搭繡衣,穿紅鞋,在靈前默誦接引諸咒,十分熱鬧。這些原本就是佛門的法會儀式,但在玄奘的操辦下,竟真的來了十殿閻君和地藏王的分身投影,眾人再次震驚。
“以三法為統(tǒng),以覺法為道,開而當名,變而彌廣……”玄奘獨自在云臺講法,如今似乎完全代入了角色之中,入戲了。
同樣是這一日,觀音菩薩扮做癩頭和尚將袈裟、錫杖拿到長安城里賣。遇到幾個水陸法會主持人落選的愚僧,倒有幾貫村鈔。愚僧問道:“你的袈裟要賣多少價錢?”
菩薩道:“袈裟價值五千兩,錫杖價值二千兩?!蹦怯奚Φ溃骸斑@兩個癩和尚是瘋子,是傻子!這兩件粗物,就賣得七千兩銀子?只是除非穿上身長生不老,就得成佛作祖,也值不得這許多!拿了去,賣不成!”
菩薩笑而不語,身形穿過人群,繼續(xù)叫賣起來。
“貨賣袈裟!”
“貨賣袈裟,錫杖!”
入了會場之后,聲音依舊不減,將眾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甚至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忿。
這兩個癩頭和尚也太不懂禮數(shù)了罷!竟然無端的打斷他人講佛論法!
見有些犯了眾怒,癩頭和尚渾然無懼,徑直穿過人群來到云臺附近繼續(xù)高聲道:“能識此寶者,分文不取;不識此寶者,重金不賣!”
唐王有些意動,命人召來和尚,問道:“和尚,你這袈裟要價幾何啊?”
菩薩回答道:“袈裟五千兩,錫杖二千兩?!?p> 聽到和尚回答,眾人紛紛面面相覷,都感覺這要價簡直突破天際。
“太貴了,什么袈裟竟然要價五千兩!”
“那錫杖也不便宜,我看吶,頂多也就值二百兩罷!”
“這兩個和尚竟然行騙到這里來了,真是好笑!”
……
眾人議論紛紛,表情大都帶著好奇和驚訝,想要聽這和尚接下來如何解釋。
“哦…值這么多銀兩?那你這袈裟有何好處?”唐王問道,目露不解之色。
“這袈裟是冰蠶抽絲,仙娥織就,上有各種寶物,穿我的袈裟,不入六道沉淪,不墮地獄,坐有萬乘朝禮,動有七佛隨身……”和尚搖頭晃腦的回答道。
“哦!那快宣玄奘法師前來敘話!”
玄奘自云臺上下來,經(jīng)宮人引領(lǐng)入了觀禮殿中。
“拜見陛下!”玄奘雙手合十施了個禮。
唐王抬手笑道:“法師不必多禮,這位云游僧人有錦斕袈裟一件,九環(huán)錫杖一條,皆是寶物,朕愿買下送與法師!”
“貧僧謝恩,但貧僧并不需要這華麗袈裟和錫杖,這些與我皆是外物,貧僧心中有佛,粗布僧衣亦是袈裟錦瀾。”玄奘如是道。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了菩薩的預(yù)料。
這取經(jīng)人專用裝備可是佛祖賜予,可以保護取經(jīng)人在路上不會被蓄意破壞佛教大興的強者滅掉命魂,如此才能保證西游大計的順利。
可是這個玄奘竟然不想要?!
菩薩轉(zhuǎn)念便有了想法出聲道:“這位法師方才講的是小乘佛法,可會講大乘佛法否?”
玄奘此時演技上線,邁前一步,目中露出茫然之色緩緩道:“老師傅,弟子失禮多罪,如今東土僧眾講的都是小乘佛法,卻不知大乘佛法如何?”
“你那小乘佛法只可渾俗和光,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渡難人脫苦,能解百怨之結(jié),能消無妄之災(zāi)!”癩頭和尚在殿中踱步說道。
眾人皆被這大乘佛經(jīng)的功效所吸引,不由得心生神往。
“能睹男人脫褲,好經(jīng),確實是好經(jīng)!”玄奘內(nèi)心腹誹暗笑不已,然后一本正經(jīng)開口問道:“老師傅,不知這大乘佛法在于何處???”
神色還有點急迫,將求取大乘佛法的迫切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玄奘偷偷給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
癩頭和尚轉(zhuǎn)身回答道:“大乘佛法三藏在西天靈山大雷音寺,我佛如來之處,離此十萬八千里!”
眾人再次發(fā)出呀然之聲,互相對視,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驚。
十萬八千里!如此之遠??!
玄奘知道此時已經(jīng)到了自己表現(xiàn)的時刻,走到眾人之前,御座之下,高聲道:“既然如此,弟子愿效犬馬之勞,一步一個腳印,前往西天靈山,求取大乘三藏佛經(jīng),祈保我王江山永固!”
“好??!”唐王聽聞頓時大贊,快步走下御座,神態(tài)熱切的拉起玄奘的右手:“法師竟能如此,朕愿與你結(jié)為兄弟!”
玄奘剛要拒絕,就聽到那癩頭和尚搶白道:“善哉,只是那西天路途遙遠,多有虎豹妖魔,只怕有去無回,難保身命,不知法師敢去否?”
玄奘接著決然道:“吾已發(fā)了宏愿大誓,此去定要直至西天,不得真經(jīng),誓不回返!”
“阿彌陀佛!肯去若能得正果,成就金身!善哉!這袈裟與錫杖就賜予你做護身之法罷!”老和尚手掌一揮,玄奘就見到袈裟慢悠悠飛過來披在了自己身上,錫杖也同樣來到自己手中。
霎時間,金光燦燦,寶光四射。
確實是好寶物啊!
眾人驚呼!
更令他們驚訝的是那癩頭和尚的手段,只見他一個閃身來到殿外,再一陣白光閃過便化作白衣飄飄,手持玉凈瓶腳踩蓮臺的觀世音菩薩。
“觀音菩薩!”
“觀音菩薩顯圣了!”
眾人參拜,觀音菩薩微笑著向玄奘點了點頭,然后飛升而去,眨眼便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