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即將回京了,有些事情需要在離開珞璜前確認(rèn)好?;噬媳憬衼砥疥幫酰吐暟l(fā)問:“之前慕家所求的指婚你為什么不同意?”
平陰王擦拭了一下額頭,心里盤算著如何向皇上解釋,這慕家早被預(yù)言會出皇室女,如若嫁到楊家,是個亂子,但現(xiàn)下慕家二女兒的婚事確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皇上的眼睛,平陰王吸了口氣,解釋說:“皇上有所不知,先前郡域皆傳楊氏之子與我家江兒的庶夫人是青梅竹馬,流言蜚語太多太多了,這門親事還是要避免得好?!?p> 皇上沒注意到平陰王的神色,又不了解這些事,完全相信他所說的這番話,但關(guān)于庶夫人的謠言,此前居然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到。忍不住狐疑:“哦?”這種事情居然自己不知道,但仍泰然自若嚴(yán)肅地說:“是否謬論了?若是外人誤認(rèn)了姐妹二人,也是有可能的。就此指婚,不也正好堵住悠悠眾口?”
平陰王細(xì)聽皇上此言,見他還是沒死心,就沮喪地說:“皇上,江兒的夫人至少要有一個是理事的吧,我們夫婦二人年歲已高,說不得哪天就要把這些事攤給他們了。那慕氏娘家本就低微不得力,若是再。”平陰王就此頓住,他們都知道剩下的話就不必再說了,這是平陰王和皇上的默契。
皇上知道他的意思是,正夫人是先皇指婚,本就不是兩廂情愿的事情,側(cè)夫人也是自己指婚,她的底細(xì)又是個不明白的。既然平陰王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加上自己也有別的打算,只好先作罷。一邊往外走,一邊心平氣和地說:“好,我明白了,那我再考慮一下?!?p> 回京后沒幾日,皇上就拉著心腹何公公,低聲坦言:“何公公,有件事必得你親自再去珞璜走一遭?!?p> 何公公猜想了一番,想不到所謂何事,便壓住好奇,回復(fù)皇上:“刀山火海也愿意,只是宮里一時也撂不開手,最好能安排妥當(dāng)了再去?!?p> 皇上摸著手中的玉如意,凝望了一番,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說:“不著急,但是也不能耽擱太久?!?p> 何公公服侍皇上這么多年了,第一次見皇上這么為難。再也壓不住好奇心,只剩關(guān)心,嚴(yán)肅地問:“明白,什么事呢?”
皇上心不在焉回了句:“出發(fā)前再跟你說?!焙喂仓缓貌辉僮穯?。
何公公是皇上貼身大太監(jiān),一時離宮,不少瑣事都要安排,這又耽誤了大半月工夫,待全部弄好后,皇上就急不可待地安排何公公去珞璜。
出發(fā)前,皇上叫來他,鄭重地說:“這是兩道圣旨,你給慕家二小姐看,讓她自己選擇,選完后,你務(wù)必要把另一份燒掉?!?p> 那日二人雖是凝望片刻,但逃不過何公公的眼睛,又見皇上給了兩道圣旨,心中猜出了幾分,便正色回道:“是。”
這一路上,一行人馬不停蹄,日夜兼程,來到珞璜后,連口水也不敢喝,就直奔慕府而來。
何公公親自用力叩著幕府的正門,隨行的人睨著周遭的一切。離開京城,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小門戶,心里暗暗揣度著,什么人如此重要,竟讓何公公親自來。
小廝開門后,見這陣仗,連忙請出了慕大人,慕老爺起先并未認(rèn)出何公公,仔細(xì)看看,又想了想,才發(fā)現(xiàn)是皇上身邊的人。
何公公先開口問:“慕小姐所在何處?”
慕老爺引出慕佳燁,何公公命眾人退下。低聲又恭敬地對慕佳燁說:“慕姑娘,這里有兩道圣旨,您自個兒看看吧?!?p> 慕佳燁扒著圣旨,跟何公公面面相覷,擔(dān)憂地問了句:“公公,這是何意呀?”
何公公笑了笑,低聲說:“您看了就全都明白了?!?p> 慕佳燁徐徐打開一道圣旨,只見上面是和楊公子的賜婚,慕佳燁心里沒有波瀾,隨即打開了另一道圣旨,居然是冊封自己為妃,這算是皇上求娶自己嗎?她想到那日與皇上見面時的感覺,心里偷偷歡躍了一下,眉頭也舒開了,唇角微微上揚吶吶地問了一下:“這?”
何公公堅定地給了慕佳燁一個眼神,然后說:“慕小姐,我是敬重您的。未來可全在手上的選擇中了?!闭f完后,何公公又想到這些天皇上為了此事心神不定的樣子,真想直接告訴慕佳燁皇上的心意,但又礙于自己的身份,只能定定地看著,同樣緊張地等待慕佳燁選擇。
慕佳燁雙手將兩道圣旨捏住,心中萬千想法閃過,思緒萬千,咽了口口水。皺著眉頭,問道:“公公,可否讓我想一想。稍待片刻?!?p> 何公公也緊張了起來,甚至可以聽到蟲子爬過的聲音,但還是鎮(zhèn)定地回道:“當(dāng)然,皇上吩咐了,就是三天五天的也無妨?!?p> 慕佳燁聽到皇上兩個字,又想到在平陰王府見面時那刻骨銘心的悸動,當(dāng)下立刻擲地有聲回應(yīng)了:“不,不用想了,我跟你走?!?p> 何公公心中大喜,正了正神色,對慕佳燁說:“老奴先恭喜了,還請娘娘把兩道圣旨交與我?!?p> 慕佳燁此刻已心往神馳,又聽見要收回圣旨,嚴(yán)肅地問了一句:“這是什么意思?”
何公公解釋:“娘娘,明日老奴再來正式下旨?!?p> 慕佳燁停住胡思亂想,將圣旨遞給何公公,說:“明白了?!?p> 何公公彎腰接住,按照宮中規(guī)矩給慕佳燁行禮,說:“恭喜娘娘,皇上盼了許久了?!?p> 慕佳燁嬌羞一笑,自己也是盼過的吧。
剛從慕府出來,何公公就去了平陰王府。
平陰王正納罕,茫聲問了句:“公公怎么親來了?”
何公公擦了擦汗,對著平陰王抱拳說:“珞璜又有大喜事了,張家的喜事?!?p> 平陰王一個踉蹌,神情惶恐,問何公公:“此話怎講?”
何公公跳開了平陰王的視線,背對著平陰王高聲說:“皇上要封慕家小女為妃?!?p> 平陰王思索了一下曾經(jīng)聽到的預(yù)言,目瞪口呆,天下居然有這樣湊巧的事,又有點惱怒自己的布局全費,忍不住感嘆:“???這。”
何公公哪知道這些,不假思索就說了句:“本來于禮不合,可既然她姐姐是王爵夫人,妹妹若位分太低,也不好?!?p> 平陰王連忙附和:“是是是,可下旨了?”
何公公說:“明日去慕府下旨,此來是特意與王爺商量一下,本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只是不知平陰王府這邊是賀哪份禮?”
平陰王不解,看了看何公公,仔細(xì)詢問了下:“皇上的意思是?”
何公公擺擺手,說:“皇上許是還沒想到這一層,但宮里的娘娘們,您也是知道的,皇后燕北王氏自不必說,德妃也是隴西貴族,且當(dāng)日進宮時只是貴人。這慕氏?!闭f著和平陰王對視了一眼。
平陰王了然何公公的意思,茫聲告說:“公公不必說,我明白的,這就命內(nèi)人準(zhǔn)備一份嫁妝,規(guī)格必是最高的?!焙喂c了點頭。
翌日,何公公帶著大批人,從街頭排到巷尾,排頭的是宮里的人,后面跟著的是平陰王府的人,街頭百姓見此情景,感嘆紛紛。
何公公來到慕佳燁家里宣旨:“幕府接旨,幕氏女梓燁,陶翕辟之和,生慶善之族。玉粹其度。淵靚而衷。力蘋藻之至恭,襲珩佩之常矩。譽重椒闈,德光蘭掖。進膺褕翟之貴。參亞軒龍之華??商剡M封妃。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冊命。”
平陰王府這邊,小王爵也跑到慕梓燁這里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對她說:“你妹妹要進宮了,不日就啟程了?!?p> 慕梓燁大吃一驚,詢問:“什么?”
小王爵表情嘲弄說:“皇上的圣旨已經(jīng)到了。”
慕梓燁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不可以!”
小王爵猜測可能和楊公子有關(guān),便問:“為什么不可以?準(zhǔn)備抗旨?”
慕梓燁眼角的余光看到府里的下人們都在,收了收表情,冷淡的回應(yīng):“不是,只是妹妹年歲...”本想說年歲太小,一想到自己和她一樣大已然做人婦了,就只能再找理由:“只是...只是妹妹身子不大好,京城又遠(yuǎn),氣候水土也大不一樣?!?p> 小王爵瞥見慕梓燁無助的樣子,忍不住安慰:“那可是宮里?!?p> 慕梓燁吶吶地繼續(xù)說:“那日席間仿佛記得妹妹和楊公子?!?p> 小王爵心想,終于讓你說到正題了,原來真是她妹妹和楊公子青梅竹馬呀,思前想后,居然還有點心疼慕梓燁了,勸她:“楊公子沒那個福分,況且外面都說楊氏和夫人你?!?p> 慕梓燁斜了一眼,抿著嘴唇解釋:“混說的,只是孩提時代,仗著大人們的交情,說過幾句話而已。”本想加一句我和妹妹都與楊公子不熟,但只要牽扯到楊公子,慕梓燁就什么謊都說不出來,什么體面都顧不上。
小王爵冥思苦想了一下,垂下視線,用疑惑的神色責(zé)備:“那你奶奶為何那樣說?”
慕梓燁低聲拷問:“王爵不也是很欣賞他嗎?”
小王爵挽著臂彎,思索了一會兒,凝聲回應(yīng):“是啊,只可惜沒能有個妹妹與他相配?!?p> 慕梓燁審視著小王爵,嚴(yán)肅地回了句:“我妹妹脾氣直,怕她適應(yīng)不了。”
小王爵泰然自若答曰:“還有我們呢?!?p> 慕梓燁下定了決心,懇求著小王爵:“只有一事相求,是夫人求相公,還請暗中安排。”
小王爵高聲呼:“你倒是肯放下身段了,說來聽聽?!?p> 慕梓燁厲色:“可否安排楊氏與我妹妹見一下,只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便好,也算是不枉幼時相識一場了。”
小王爵哆嗦著縮回手,半信半疑,擔(dān)憂地說:“她現(xiàn)在可是皇上的妃子了,就是我們也要回避的?!?p> 慕梓燁拉著他哽咽相求:“求您了,就當(dāng)是看在我們夫妻緣分?!?p> 小王爵偷偷地瞧了一眼慕梓燁,詢問:“我們是夫妻嗎?”
慕梓燁看了眼小王爵,低下了頭。小王爵一個壞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