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恨一切脾氣壞的人,正如我是如此的痛恨我的一切,因為我不是壞脾氣的人。
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李慕光很想把他趕走,他的晚飯是一只燒雞,熱騰騰的香氣在空中幻化出萬種風情,一絲一縷當勾心奪魄,食物是爭分奪秒的,一剎那便是百味,對食物的敬重,他是認真的。正因如此,他很想把面前的男子趕走,他做不到,他是一個脾氣很軟的人,懦弱,不敢對別人發(fā)脾氣,他人的要求盡量滿足,不管自己的內(nèi)心是否愿意。
“你來找誰?”
“這只有你一人?!?p> “那就是找我。”
“不是。我不確定你是不是正確的人”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我想請你殺三個人”
“我在吃飯”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你吃完再聊”
李暮光吃的很慢,他想品盡這只燒雞的一切,或者他在害怕,害怕什么?可能只是單純的害怕,沒有為什么,就像昨日的饅頭他壞了,雪漠的天氣饅頭為什么會壞,不只道,就像我們永遠不知道李暮光為什么會害怕。
中年的男人直直的看著李暮光,瞳孔中的光閃爍著無神的光,他如同一位巨人,光芒萬丈,風都無法使他動搖。站在無垠的大地上,大地上有一座未鎖的牢籠,牢籠中是誰?
是李暮光。
他在斑駁的牢房中枯寂了好久,皮裂了,血干了,骨酥了。唯獨眼睛還浸潤著泛苦的淚花。
他呆呆的看著未上鎖的牢房,他想出去,想了很多年,一直想一直想,就只是想。他無數(shù)次將枯槁的手伸向銹跡斑斑的牢門,無數(shù)次,無數(shù)次,還是無數(shù)次,無數(shù)就無數(shù),沒有盡頭的歌就是沒有盡頭的歌。
對他來說,唯一的意義就在,鼓起那僅有的可憐勇氣到?jīng)]有盡頭的歌響起的那一刻。他只存在于這短短的流光中,停下來便死了。就像一只沒翻身的咸魚淹死在漲潮的那個夏天。
夕陽下,這片大地第一次對話回蕩在歌聲中。
“你該出來。”
“不,我做不到”
再一次,再一次,昨日重現(xiàn)。
昨日的夕陽再一次在今天落下。
李暮光吃完了,他早就吃完了,可他現(xiàn)在才吃完。
“殺誰?!?p> “一拿劍的劍客,一空拳的武師,一持扇的書生”
“難”
“一把無鑰匙的鎖”
“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一段過去的歌”
“他們可是高手”
“你在他們之上”
“我要一只香”
“。。??梢浴?p> “時間,地點”
“你自己決定?!?p> 說完便踏著雪走了。
又只剩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