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將信將疑,低頭朝著懷中的嬰兒看過去,只見自己孫女的臉色竟奇跡般地轉(zhuǎn)紅潤,胳膊上也傳來呼吸的震動,老太太的聲音里有著抑制不住的激動:“活過來了。兒啊,快看,我的孫女兒活過來了?!?p> 秦阿同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一看之下,驚喜地抓住了宋公子的手,磕磕巴巴道謝道:“宋,宋公子,您可是神醫(yī)啊。”
屏風(fēng)的那頭聽到二人的歡呼,傳來女子的抽泣之聲
宋公子不著痕跡地將手抽了回來,搖搖頭口稱不敢當,卻又接著道:“令媛的三魂六魄雖然歸了回來,但終究是走失了一段時間,為了固魂,還需去山上尋找一樣?xùn)|西。當然,這越快是越好。”
秦阿同聽言立刻接道:“什么東西,我這就出去尋找。”
老太太一聽急了,自己這兒子可是老來的依仗,孝順不說,又有一手的好木藝,是家中的依仗,山上危險怎么能讓他去冒險。
搶在宋公子回答之前,老太太搶言道:“阿同你明兒個還要出門做工,家中的老媽子腿腳伶俐,派她去便可?!?p> 說完便扭頭朝著門外喊道:“阿喜,你進來?!?p> 門外的老媽子正和狗玩的不亦樂乎,聽到老太太的聲音,一溜煙地就跑了進來,身后的狗子也提溜著地跟著跑了進來。
秦阿同此時卻面露有些難色,對著自己的母親道:“阿娘,阿喜不過是三年前被我們撿回來的,說好的也不過是讓她在我們家做工,換一些吃住,上山找草藥這等累事兒,還是讓我這么一個男子去吧?!?p>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心中暗嘆自己這個兒子的憨直,并沒有多加理會她,而是對著進來的老媽子道:“阿喜,公子說咱家囡囡需要山上的一味草藥,家中忙不開,還是你去幫忙找找吧?!?p> 老媽子一拍胸脯道:“放心吧,老太太。我保證將東西帶回來。”
一直老神在在站在一旁的宋公子這時突然開口道:“山上濕滑,這路可不好走?!?p> 老媽子笑道:“我依稀地記著,小時候我就是在山上長大的,便是主家也是幾年前從山上的一個大坑把我撿回來的。一般的山路,我還真不在話下?!?p> 說完,便眼巴巴地看著宋公子道:“公子,我們這便出發(fā)吧?!?p> 宋公子卻好像被一噎,秦阿同只覺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宋公子飛快地翻了一個白眼,可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見宋公子依然是一番溫文儒雅的姿態(tài),只心中暗想自己怕是看走了眼。
宋公子嘴中的那句拒絕之詞還未說出來,那狗卻不知道何時跑近了身子,拿著自己的鼻子在輕輕地湊著宋公子的手,一雙狗眼眨巴眨巴地看著他。
和狗冷漠地對視了一會兒,宋公子終于還是開口道:“事不宜遲,走吧?!?p> 說完,朝著屋中眾人作了一個揖,在秦阿同和老太太的千恩萬謝下,踏出房門,撐開墨綠色的竹骨傘,又一步一步地沒入雨簾之中。
兩人一狗走在青花石板路上,雨水滴滴答答地敲擊著石板,偶爾的水滴濺起總會沾到行人的褲腳,暈染成一片深色。
老媽子身上披著雨蓑,默默地跟著宋公子終于是走到了城門外,在山腳下實在是忍受不住,終于停下,打破了沉默問道:“我這,這腿腳有些酸軟,實在是走不動了。”
宋公子走在前面,眉頭輕皺,將眼前竹子上的東西隨手撕了下來,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見老媽子氣喘吁吁,正坐在泥濘道路邊的一塊石頭上,隔了七八步遠,淡淡地對著一人一狗道:“不趕路的話,時間怕是不夠了。”
老媽子和狗的身上都沾著泥點,顯得狼狽不堪,偏偏宋公子身上干干凈凈,好似剛從轎子里出來的一般。
虧得老媽子心寬,也不在乎宋公子沒有憐香惜玉,想想主家那剛出生的小女娃,似乎自己又有了力氣,旁邊的狗子似乎也在幫助她,頂了頂她幫著她又站了起來。
說來也怪,入山之后,老媽子的精神反而又好了起來,就算是在七扭八拐的道路,也竟然漸漸能夠跟得上宋公子的腳步,反倒是黑狗跑到了前面。
越走,老媽子越覺得奇怪,敲敲自己的額頭道:“咦?這些個地方,怎么這么熟悉?”
眼前的大坑越看越像是當日自己被主家找到的大坑。
這時只見大狗一股腦兒地沖下了坑中,停了下來,對著老媽子歡快地搖著尾巴,宋公子則是依舊撐著傘,站在坑邊,老媽子則是似乎是受到了某種誘惑,竟然也一步一步地爬下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