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調(diào)離
楹羨看不到沙場上的殘酷，只是廝殺聲不絕于耳。
她希望那些土匪死在戰(zhàn)場上。
可是，她又很是希望這場戰(zhàn)爭能取得勝利。
“生而為人，怎么能沒有人性呢？”
聽完楹羨說的蘭兒和慧琳的事。
雀兒深深嘆道。
雀兒也是和代倩差不多一樣的情況。
她是在北邊村子里，和父母一起出來的難民。
只是難民人數(shù)眾多，和父母走散了。
“我父親經(jīng)常教育我，做為人，一定要善待所有。
因為我們?nèi)耸抢咸鞝斪顚檺鄣?，所以我們一定要是最善良的。因為不是所有的生物都如我們?nèi)诉@般幸運?！?p> “幸運？”楹羨不禁疑惑。
“是啊。我們的刀劍能斬殺所有的動物，我們的一念之差，就可以拯救或者結(jié)束一條生命。
而能讓我們?nèi)祟愊У?，還是人類自己。
你看我們有自己獨特的語言和聲音，有其他所有動物都沒有的文字……”
看雀兒侃侃而談的模樣，楹羨不由搖頭笑了。
雀兒就像是一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一般。
可是她所想的那些美好的事，美妙的存在，你都無法去反駁。
她是善良的，溫暖的。
楹羨喜歡她給她的那種感覺。
“你多大了？”楹羨疑惑道。
“七歲了?！比竷嚎聪蜷毫w，笑得很是好看。
罷。
楹羨勉強勾起唇角一笑，眸中卻是黯淡無光。
仿佛那個笑，就是為了迎合眼前的人兒。
“楹羨，你照看一下四號和六號帳的傷員?！笔顷犻L的聲音。
只是楹羨來不及應(yīng)聲，隊長便走了。
是土匪中的一員。
楹羨進去帳中，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顧澤押送土匪時，楹羨過去記過他們每個人的模樣。
她要記住這些惡人，這些罪人。
“救人吶，墨跡什么？”
聽隊長著急的聲音，是個急性子。
楹羨暗自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向另一個人。
“你去哪啊，眼前的傷員看不到嗎？”
隊長過來把楹羨轉(zhuǎn)過身去的身體，又掰了回來。
“我救不了他?！遍毫w低聲道。
“救不了？”隊長忍不住急眼了。
她指著那名土匪，朝楹羨怒吼道，“只是一些皮肉傷你都救不了，你能干什么？你是廢物么？”
“……”楹羨哽咽了一下，但很快鎮(zhèn)定開口，“我不想救他?！?p> 顧澤專門來找過自己，不能告訴別人，這些人是土匪，說是怕引起恐慌。
所以此處，楹羨只能委屈吞下隊長對自己說的那些難聽的言論。
“他們都是保家衛(wèi)國受的傷，你是醫(yī)士，不救衛(wèi)國的將士，還挑病人醫(yī)治？”
隊長深呼幾口氣，卻還是上氣不接下氣道，
“你給我滾，我現(xiàn)在就讓將軍調(diào)走你！以后別當(dāng)醫(yī)士了，先問問你自己，你配當(dāng)人么？”
“……”楹羨一時語塞，欲言又止，準備轉(zhuǎn)身出帳門。
“楹羨姐姐，我來幫你了……”
是代倩。
楹羨一驚，趕緊將代倩帶出了帳門。
可是代倩，到底還是看到了那個人。
“他是壞人，你們?yōu)槭裁匆人俊贝灰话蜒蹨I一把鼻涕道，
“那么多人都死了，他們都該死！
你變了，楹羨姐姐你變了，你說過，你不會原諒他們的！”
“姐姐沒變?！?p> 楹羨緊緊抱住代倩，濕了眼眶。
“姐姐不會救他們的。哪怕賠上一切，姐姐死都不會伸手救他們?！?p> 楹羨安撫著代倩，卻無法安慰自己那顆跳動的心臟。
她憤怒，她不甘，她委屈，可她無能為力。
無可奈何的憤怒，夾雜著無語言說的委屈，心情一時難以平復(fù)。
淚不受控制，決堤在眼眶，
又一次戰(zhàn)斗結(jié)束，隊長身后跟著兩個抬著擔(dān)架的人來到了楹羨面前。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隊長在路過楹羨時，停下了腳步，“你救不救？”
“我不救?！笨辞鍝?dān)架上的人的模樣，楹羨怒目看向隊長。
“不救？”
“是，我不救?！遍毫w重復(fù)道。
“作為一個醫(yī)務(wù)人員，當(dāng)真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救人？”
楹羨起身，抱著一側(cè)的代倩。
她看著隊長，沉默不語。
“這是人手不夠讓你救得，你別以為是你多能耐。”
“行啊，那就別讓我救。”楹羨平淡道。
“那你走吧，在這一點用也沒有。”隊長皺眉道。
說完抬腿就要走。
“將軍還沒給我文書，所以我暫時走不了?！遍毫w倔強道。
“那你就先滾回家去！”說罷，隊長離開了。
家？
楹羨一愣，繼而勾起了唇角，卻沒笑出來。
她突然就淚目了。
她好像不會笑了。
真的笑不出來了。
她很多次都想大哭一場。
可她都忍住了。
但這次，淚卻忍不住了。
我怎么好像，越來越不堅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