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分宗
作為君景辰的親兵,侍衛(wèi)隊(duì)手腳干脆利落,兩人在主院對話的功夫,就已經(jīng)把這府里上上下下掛著的白綾都給拆了。
然后又魚貫而入,進(jìn)了主院設(shè)的小靈堂,打算把里面拆了之后,把那棺材一并丟出來。
當(dāng)然,丟棺材這個主意是暗五自己想的,畢竟他好不容易找個機(jī)會,混進(jìn)來做點(diǎn)實(shí)在的事兒。
小靈堂不消片刻就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女人的哭聲,小孩子的尖叫聲,打翻東西,丫頭小廝的忙亂聲,各種混為一談。
柳尚書沒想好是進(jìn)去阻止,還是在這里繼續(xù)指責(zé)蘇傾城,一個人影就從小靈堂飛奔出來。
像一個小炮彈一樣直直的沖向蘇傾城:“我要?dú)⒘四?!?p> 暖暖眼疾手快,第一時間把春芽推了出去。
“轟!”這是人被踢飛撞在院兒里的石桌上的聲音。
春芽是有武功的,跟著的主子又囂張慣了,所以根本不把在場的,除了蘇傾城以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吹接腥藳_過來,一腳踹了過去,把人踹出兩米遠(yuǎn),甚至還在地上滾了一圈。
“我的芯兒啊,你怎么樣了,你別嚇娘?。俊倍烤o跟其后飛撲到地上的那一團(tuán)身上。
得,身份揭曉了,這沖出來喊打喊殺的可不就是柳玲芯么!
“你在做什么!”柳尚書指著蘇傾城罵:“這可是你的幼妹,她才十歲!你要當(dāng)著我的面兒殺了她不成?”
“呦,柳尚書你這是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呢?”暖暖一把擋在蘇傾城面前,不讓嫂嫂多看一眼這個臘雞爹丑陋的嘴臉。
“你也知道她才十歲???這當(dāng)眾拿著一把刀,沖出來喊打喊殺的,是想行刺本郡主不成?”暖暖故做夸張:“行刺郡主,你這柳家是想以下亂上?我明兒個就讓國師問問他柳國公,擔(dān)不擔(dān)得起這個罪名!”
“郡主恕罪”柳尚書第一時間告罪,甚至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小女兒一時悲痛過度,亂了心神,沒有看到郡主,絕不是這個意思啊!”
暖暖還沒開口,就聽到旁邊的二房哭的震天響,不知道的還以為春芽把人給打死了。
“老爺,你看看芯兒啊,她都流血了,我的芯兒才十歲啊!”二房蹲在地上,抱起柳玲芯的上半身,呼天喊地的哭訴,不停的給人擦拭。
“哭什么哭!還不趕緊送到王大夫那里!”趕緊抱下去,他現(xiàn)在不想看到女人哭
二房聞言,連忙應(yīng)是,趕緊把人抱起來,慌慌張張的準(zhǔn)備往王大夫那里跑。
柳玲芯在她娘懷里吐了口血,摸了摸額頭上的血跡,臨走前對著暖暖呸了一口,咒罵道:“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聲音中氣十足,可不像是個重傷的。
“等等!”暖暖示意春芽把人攔下,這幾個還真以為自己脾氣好,不計(jì)較了不成:“誰讓你們走了?”
“柳尚書,這會可聽到了吧?你這庶女可是當(dāng)眾說的不放過本郡主!”這都什么玩意兒?上趕著送人頭?道:“不放過?怎么個不放過法?再來捅本郡主兩刀不成?”
柳尚書再次躬身,可惜暖暖沒打算讓他開口。
“得了,你也別說什么年少無知不懂事的話了,她張口閉口的要我好看,要捅我刀子,傳到我娘或者是國師那兒去。等你這家子一并丟了性命,可不管是不是老弱病殘了”
柳尚書看了眼到現(xiàn)在還滿臉怨毒的柳玲芯,上前一步,揮手打暈了對方,也狠狠的瞪了眼要發(fā)瘋的二房,低聲狠狠道:“你給我閉嘴”
這兩個蠢貨看不清局勢么?這郡主擺明了要借機(jī)鬧事,還上趕著給他惹事。
柳尚書扯著二房跪下來行了個大禮,語氣誠惶誠恐:“是下官治家不嚴(yán),讓郡主笑話了,但下官絕無異心啊,任憑郡主處罰”
“既然如此——”
“既然爹你也知道治家不嚴(yán)”蘇傾城打斷了暖暖的話,在她身后緩緩開口道
“我看這柳玲芯本性不壞,不過生長環(huán)境錯綜復(fù)雜,導(dǎo)致小小年紀(jì)就暴虐無道。既然如此,不如自此青燈古佛,也好去除污垢,洗滌心性,回歸本源”
想了想,繼續(xù)說:“我看靖國寺往外十里的月尼庵,就很有靈性,您說呢?”
暖暖本來在聽到嫂嫂說,柳玲芯本性不壞的時候想反駁,但是聽到后面的話瞬間噤聲了。
月尼庵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專門處理身份高貴但是犯了大錯,又不能處斬的人地方,進(jìn)去了,這輩子就真的要青燈古佛為伴了!歷史上能從里面出來的都是有數(shù)的。
厲害!兵不血刃就給人家這輩子畫上句號了!從大義上講還就真挑不出差錯來那種!
當(dāng)然,暖暖心里很慌,行動卻毫不遲緩:“春芽,沒聽到嫂嫂說什么?去我娘哪兒請個折子,現(xiàn)在就給我把人送過去洗!滌!心!靈!”她也不在乎當(dāng)著柳尚書的面叫人嫂嫂了,讓他心里有個數(shù)才是。
“不!不行!你們不能把我的女兒帶到那里去!”比柳尚書反應(yīng)更快更迅速的是二房,她再次爆發(fā)了驚天的哭聲,并且做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行為。
她抱著人就往外沖,似乎是覺得跑出去了這事兒就算了一樣。
隨著“砰”的一聲,蘇傾城眼皮都沒抬一下,二房的身子就已經(jīng)軟軟的倒下了,春芽特別不憐惜的提溜著柳玲芯,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把這兩個人一起拖了下去。
“爹,我勸您還是別看了”蘇傾城假裝沒看到柳尚書邁出去又退回來的一步,朝門口已經(jīng)來了一會兒,看了半天戲的族老欠了欠身:“勞煩您親自跑這一趟了,涉及宗族之變,只好打攪您了”
“無妨”族老不在意的擺擺手,被跟著他旁邊的蘇正慢慢的扶了進(jìn)來:“本家就剩你一個孤女,難得還想得起我,有什么需要用到我這把老骨頭的,就直說吧”
他是蘇傾城祖父的嫡親弟弟,很早就隱退了,所以避開了所有的禍端,但是也成了除了蘇傾城之外,蘇家主脈唯二的還活著的了。
要不是蘇家還有幾個,雖然不親但發(fā)展的還算平和的旁支,他這個族老當(dāng)?shù)倪€真沒什么意義。
“族老,今兒個請您過來,傾城是要分宗”她沒有說想要,而是直接說‘要’:“蘇正治家不嚴(yán),不尊我蘇家家訓(xùn),從今往后,牽出我臨天蘇家一脈,九族之內(nèi),兩姓之間,再無瓜葛!”
“什么!”這是族老的驚詫
“不行!”這是柳尚書的驚呼
不是說好的只是趕出去么?我怎么覺得嫂嫂的意思是把人家旁支上百號人都給從蘇家除名呢?還是就差沒要求改姓氏的那種除名?
“放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好大的膽子!”蘇正這個當(dāng)事人還沒開口,柳尚書就已經(jīng)急得跳腳了。
“爹,容女兒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蘇傾城理了理頭發(fā),抬眼看著正殿不遠(yuǎn)處吵吵鬧鬧的家丁仆役,面無表情的說道:“您姓柳,可這府里,姓蘇,您怕是沒有資格對我蘇家分宗一事指手畫腳”
蘇傾城的語氣斬釘截鐵,姝色無雙的臉帶著不威自怒的氣勢,明明沒有多高的聲調(diào),但偏偏這種平鋪直敘的語調(diào)讓人更加不敢輕視。
族老雖然年邁,但是身子骨還算硬朗,瞇著眼睛仔細(xì)瞅了瞅院子里的絕代佳人,就在這亂七八糟的環(huán)境里,在這烏煙瘴氣的陰私里,還長出了這么個遺世獨(dú)立的人兒。
順著蘇傾城的目光,看到了小靈堂里那一堆亂糟糟的景象。像是看到了曾經(jīng)那個張揚(yáng)的蘇氏,千磨萬擊還堅(jiān)勁,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鬧得再如何,掙的再多又怎樣?真正握有實(shí)權(quán)的人,一句話就足以打翻現(xiàn)有的格局了。
看了眼任勞任怨的長樂郡主,和府上畢恭畢敬的皇子親兵,視線從蘇傾城不可方物的臉上略過。
這蘇家,看來又要出個了不起的人物,復(fù)興有望啊~
族老沒有多說,但是拄著龍頭杖往前走了兩步,放開了一路上扶著自己的蘇正。
雖然一言不發(fā),但是這個行為說明了很多東西,至少他已經(jīng)沒有反對的意思了。
“族老!?”蘇正沉默的局面被打破,對于蘇傾城連一個由頭都沒拿出來就被認(rèn)可了的結(jié)果,有些不可思議:“我這一脈自認(rèn)向來兢兢業(yè)業(yè),從未——”
“可笑”蘇傾城打斷蘇正的話:“這院兒里總歸沒有外人,我也無意留什么情分,我爹十五年前做了什么,你們私底下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這些年仗著我本家外頭做了些什么事,蘇正蘇侍郎,需要我寫成本子給你念念么?”
“大小姐你——”
“請?zhí)K侍郎喚我蘇家小姐,過了今兒個,在府衙備冊,你我兩家再無干系,還請別攀親帶故”蘇傾城回過頭來,目光直指蘇正
“您若是不想明兒個我不顧顏面的鬧到大理寺,我勸您現(xiàn)在就老老實(shí)實(shí)的帶著您這便宜女兒回去安葬”
正說著,“砰”的一聲,暗五把蘇玲瓏的棺材丟了出來,完美的落在蘇正正面前,濺起一身的灰。
看到棺材,蘇正勃然大怒,卻被蘇傾城的話一驚。
“怎么,不愿意?行啊,那您回去,您的好女兒明兒個跟著這棺材一并沉塘也行”蘇傾城看都沒看一眼蘇正跟柳尚書,瞬間煞白的臉色:“這沉塘的地界兒,您自己挑,我也是不介意的”
蘇正哪里還不懂蘇傾城的意思,這蘇家嫡女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了,瞬間噤聲。
“暗五,送蘇侍郎一程吧”
“是”暗五喜滋滋的跳出來,挑了幾個人抬棺材“蘇侍郎,請吧”
蘇正看了眼神色慌張的柳尚書,知道這人是沒有指望了,心里大罵了一聲廢物,不敢再說,只想著先把人抬回府里去,把人先埋了在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