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冬日宴下
“蘇妹妹,你怎么不吃粥呢?”葉嫣然溫柔的聲音響起。
蘇傾城放下手里的羹勺:“尚還有些燙了,便想著放放再吃”畢竟是太子命人送過來的東西,她明晃晃的說不吃并不合適。
葉嫣然婉婉一笑,還想說什么,卻被長樂打斷。
“好喝你就多喝點,總是盯著傾城碗里的是想做什么?”暖暖護犢子一樣,緊張的護著蘇傾城的每一點:“怎么?你在她碗里加了什么不該加的東西不成?”
誰曉得葉嫣然今天哪根筋搭錯了,有沒有想要害人的心思,沒有的話最好,有的話她必須提防所有地方。
“長樂說笑了,我怎么會做出這種事來?”
“誰知道你做沒做,還有——你想不想做,心里沒數(shù)么?”
長樂的話一說出口,氣氛一瞬間緊張起來。
正在這時候,一道氣息不穩(wěn)的聲音響起:“妹妹見過王妃,郡主殿下,各位姐姐吉祥。妹妹因方才濕了裙擺,回去更衣耽擱了時辰,因而姍姍來遲?!笔悄裱?。
她慌不擇亂的下跪行了大禮,如受驚的小鹿一般驚惶。
長樂終于知道,她為什么能在這半年的四九城里,迅速聲名鵲起了。
大家都喜歡氣息干凈的貴女,同時還不能太笨。
看起來膽怯的動作,由這莫玉燕做起來顯得格外讓人憐惜。而那請罪的話卻說的條理分明,要是當(dāng)真責(zé)罰,可就是不容人了。
更何況,看她時機把握的多好。若是剛才她們言談歡笑,氣氛高漲,她來會破壞氣氛。
但是現(xiàn)在呢?就偏偏給了個臺階下,能轉(zhuǎn)移話題,也能緩和氣氛。
果然不是什么小百花,是個厲害的。
葉嫣然果然溫和的朝她看了過去,道“天冷路滑,下次小心就是了,入座罷,正好嘗嘗太子殿下賞的紅花百合子”
莫玉燕感激的謝了恩,斂裙入座時,與行禮準(zhǔn)備離開的太子的近衛(wèi)擦肩而過,避讓的時候,沒注意到隨著她身后一道過來的珍珠。
猛然失了平衡,向右側(cè)蘇傾城她們的方向倒去。
“啪”瓷碗落地的脆瑯聲格外醒目。
無人看見桌底蘇傾城悄悄收回鞋尖兒,端正坐好。
嗯~可能要除開她腦子里的系統(tǒng),和一直留意著她的直播間觀眾了。
莫玉燕大驚失色,身后的珍珠,為防止她真的摔倒在蘇傾城身上,伸手將她扶正。
她也看到了蘇傾城剛剛那一腳,而且因為她是從后面過來的,所以雖然覺得剛剛莫玉燕歪倒的方向有些不對,也沒多想,以為是蘇傾城不想喝粥故意絆的。
卻沒想到,蘇傾城僅僅只是在人歪過來的時候,才伸腳將粥偷偷踢翻的。
沒注意到就沒能想到后面的事情,也沒預(yù)料到這件事會成為‘臨天自此無冬宴’的導(dǎo)火索。
碗里的紅花百合子灑了一地,有一些濺在蘇傾城的裙擺上沾濕了襦裙,莫玉燕瞥到長樂郡主怒氣沖沖的樣子更是搖搖欲墜。
要不是被身側(cè)的珍珠攙著估計就真的跪下來請罪了。
蘇傾城給了長樂一個眼神,示意對方淡定,理了理衣擺:“不礙事,莫家娘子別慌,許是方才你走的有些急了,我去換件衣裳便是”說完繞開地上的碎碗,施施然的離席了。
既然覺得有點問題,雖然找不到緣由,找個借口離開也好。
蘇傾城沒有跟周遭一干貴女打交道的意思,甚至也無異于跟日后的正妃葉嫣然交好,只是跟長樂點了點頭,就走了。
這帶這些清高的態(tài)度,讓一圈看戲的貴女不停將余光放在葉嫣然身上。
珍珠連忙把莫玉燕扶到最近的位置坐下,緊跟上蘇傾城離開。
長樂沒有跟上去,嫂嫂去換衣服,她跟著總覺得有些奇怪,更何況——她可是要時刻看著這葉嫣然呢,誰知道她要整什么幺蛾子?
宮女上前,手腳麻利的收拾著地上的碎瓷片,給剛來的莫玉燕另添上新的換上。
蘇傾城有一陣是常住在郡主府的,暖暖特意把最安靜的雙園給了她,按照她的喜好來布置。
這雙園的布置精巧,取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趣味,所以當(dāng)看到太子出現(xiàn)在這個僻靜的,幾乎連巡邏的侍衛(wèi)都少來的地方的時候,蘇傾城疑惑了一下。
珍珠上前一步伸手?jǐn)v著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嘴,將她余下的聲音堵住。
“別喊”她道。
蘇傾城扭頭疑惑的時候,腰身被她一攬,轉(zhuǎn)到了路邊的假山縫隙中。
假山嶙峋縫隙狹窄,蘇傾城肩背抵在珍珠的身上,倒是不覺得難受。她略帶疑惑地看了眼珍珠,示意對方松手。
“不止是太子殿下一人”珍珠的聲音在耳邊低道。
不是么?
蘇傾城下意識的看去,這才聽到后面想起的腳步聲響。
前方的小徑上有人走來,透過嶙峋的山石縫隙,可以看到白蟒金色帶束腰,銀底金絲靴隨著走動緩緩而至,正是太子君子曦。
后面跟著一個女子,低著頭,似乎很緊張。
那女子手里提著一盞燈籠,停下腳道:“殿下,走累了,到這邊歇腳吧?!?p> 她說著,向一旁湖邊的小亭走去,君子曦在后面走了兩步便停下了。
他沒有走的太近,他不想走到亭子里去,這湖上的亭子,四面環(huán)水,萬一有刺客埋伏,并不好脫身不是么。
見他停下來,那女子也沒有多說,也隨之停了腳步,站在不遠(yuǎn)處輕笑:“殿下莫不是怕奴家對您做點什么?”
女孩子的嬌笑聲,著百轉(zhuǎn)情纏,真是帶著點勾人的味道來。
君子曦負(fù)手看向湖面,聲音冷漠:“想不想做點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絲毫沒有顧慮對方是個女子,就差沒直說,你就是想對我做點什么了。
蘇傾城在心里頭感慨,太子怕不是被長樂帶歪了,明明他素來是極有風(fēng)度的,不會這樣落女兒家的面子。
那女子卻低頭又輕笑了兩聲,像是沒聽出太子的意思一般。
一下上前一步,伸手欲勾太子的肩頭。
君子曦像是沒料到她會直接靠過來,好在反應(yīng)快,肩膀一縮,迅速后退兩步,甩袖警惕道:“煩請自重!”
這女子的帽子被君子曦的衣袖打落,可不就是之前那個有問題的雅夫人麼。
果然,就聽見她說:“殿下,奴家總歸是您的救命恩人呢~”這語氣哀怨的像是在控訴負(fù)心漢一般。
太子嗤笑:“有話直說,孤沒時間與你浪費!”
什么救命恩人?要他說,這種有問題的女人,就應(yīng)該直接抓起來嚴(yán)刑逼供,根本不需要放長線釣大魚。
“殿下,奴家難道不美么?”烏雅索性解開斗篷披風(fēng),露出白嫩細(xì)膩的肌膚,她穿著輕薄的舞裙,露出珠圓玉潤的形體,燈下美人,看著真像是來一段紅塵露水的前奏。
她轉(zhuǎn)頭微微一笑:“殿下,奴——”未說完的話被君子曦的行徑,硬生生的卡段了。
君子曦在她解衣的時候就暗自戒備了,在聞到一股清香的時候更是后退一步,捂住口鼻。
他可不在意這香味,是不是女子的脂粉香,萬一是什么毒藥呢?
“很好,殿下,您很好”烏雅嬌笑聲逐漸散去。
她已經(jīng)竭盡所能的去誘惑這個男人了,三番四次的,就連之前的救命之恩都用上了。
但是遇到太子這么個不解風(fēng)情的,她能怎么辦?
既然軟的不行,就只能來硬的了。
蘇傾城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看到幾乎是一覽無余的烏雅,神情呆滯,這雅公主沒想過太子身邊會跟著暗衛(wèi)么?這樣豈不是會被人看光了去?
珍珠再次堵住了蘇傾城的口鼻,她已經(jīng)察覺到太子身邊的暗衛(wèi)不在側(cè),未免發(fā)生意外,牽連到蘇傾城,她還是先把人捂住了。
果然——
下一刻,烏雅的臉色猛地冷下來,提的美人盞用力一掰,手里的燈籠四分五裂,露出里面暗藏的軟劍。
直直的朝太子刺去。
離得不算太遠(yuǎn)的太子脖子一歪,坎坎躲過殺招,卻還是被刺穿了肩膀。
血瞬時涌出,一滴滴的滴落在淺色的衣衫上,如鮮花綻放。
蘇傾城含糊的聲音但被死死的堵住,緊張的捏緊珍珠的手臂。
不是說太子殿下是他們的下一任國主么?這殺招,看上去不像是要帶個活的回去復(fù)命啊。
烏雅帶著幾分饜足,看著太子手忙腳亂的抵抗,薄唇嫣紅:“殿下居然懷疑奴家的脂粉有毒?哎呀呀~還真叫您猜對了呢~”
她身上沾著的藥香,可不是捂住口鼻就能輕易抵擋的了得。
君子曦此時也感覺到了手腳發(fā)軟,不知道暗衛(wèi)死哪兒去了,他心里糾結(jié),如果自己跳進(jìn)湖里,能不能解開藥性,但是又不知道對方的劍上有沒有毒。
蘇傾城也看出來太子情況不對,估計撐不到人來,示意珍珠出去幫忙。
珍珠從懷里取出兩顆藥丸,一枚自己咽下,一枚喂進(jìn)蘇傾城口中。
抽出腰間的軟鞭,在烏雅猝不及防之下沖出去,震碎了對方的衣裳。
刺啦一聲,烏雅本就輕薄的衣裳的被刺挑破飄落大半,君子曦順勢后退了數(shù)步。
烏雅啊了聲,道:“你怎么能撕衣服!”她還要不要臉面了?
珍珠沒有應(yīng)聲,她身手不錯,活捉一個烏雅應(yīng)該不成問題,但前提是身邊沒有兩個拖累,于是也只好出此下策,弄爛了對方的衣裳先。
蘇傾城小跑過去,伸手把半軟的太子扯到一邊,誰知道太子直直的栽到自己懷里。
得,這太子的情況估計比自己想象中還嚴(yán)重。
哪怕是在這種時候,看到蘇傾城這張臉,君子曦仍舊恍惚了一下,然后被對方塞了顆藥丸。
“珍珠說是解百毒的,您先吃著回頭再——”
噗通一聲響,衣衫襤褸的烏雅跌入湖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下一刻,她卻不顧自己的形象,從水中飛出直直的朝太子刺過來,再次被珍珠擋住,兩人纏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