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等右等,終于在半個小時之后等到了江熠的歸來。
我緊緊地盯著江熠臉上的神情,一絲一毫都不愿放過,只想在他臉上看出點什么,哪怕是不安也行,可是他的臉上連一丁點的波動都沒有。
看著江熠面色如常的模樣,按照常理的話,我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是一點也不用擔(dān)心的,還會想也許剛才所聽到的事情都不會發(fā)生,但是對于江熠,我不能用常理來判斷,憑借著我多年來對他的了解,我篤定今天的會議上一定是發(fā)生了些什么。
這樣想著,我便上前緊緊抓住江熠的手臂,毫不掩飾地用擔(dān)憂的目光看向他,這種時候我即使是不發(fā)一言,我想他也會清楚我想要表達(dá)些什么。
如我所料一般,江熠雖然一開始有些錯愕于我的這番舉動,但很快他就了然了,用那溫柔至極的眼神看向我,以此來告知我他沒事。
可是我心里清楚得很,也許江熠確實已經(jīng)將他那些名義上的家人給排斥在心外了,也確實是對他們不再抱有最后一絲幻想了,但是我明白他的內(nèi)心深處的煎熬。
我不能與他感同身受,因此我并不能用我的思想去勸解江熠放下,就像他從不勸我放棄仇恨保重自己的安全一樣,我能做的只是默默的陪伴在他身邊不離開,陪著他一起走出那份陰霾。
“阮媚,你說她為什么臨死的時候要叫我好好待江振呢?”江熠第一次用這種疑惑的語氣對著我問道。
我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江熠口中的她是誰,便又聽到江熠開口說道:“如果她知道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是不是就會原諒我今天的舉動了?”
這一下我便明白了,江熠口中的她應(yīng)該是他的母親,是那個在我們小時候都知道的一位女士,有著傾城之貌,傾國之姿,她身上與美貌并存的不僅僅是才華更是氣度,然而這樣的一名女子卻為情所困,甘愿下嫁給江熠的父親,還將自己的資產(chǎn)都轉(zhuǎn)讓給了江振,只為了讓其能夠創(chuàng)立江氏集團。
原本可以流傳在人們的口中備受贊譽的愛情故事,卻成了一場失敗的博弈,她原可以有著幸福的生活,讓人艷羨的人生,只是她輸在了女人間的勾心斗角之中,輸在了情字上。
想著小時候父母時不時的惋惜之意,我心中卻升起了一絲不快,江熠之所以對江振他們一忍再忍,一退再退,都是因為他母親的臨終之言,他遵守著好好待江振的諾言,從未與他們一家三口據(jù)理力爭,只是默默地承受著本不應(yīng)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即使手中有著自己祖父留給他的股份和遺產(chǎn),他也從未想著將江氏集團搞垮來平復(fù)他心中所受的一切痛苦。
這樣一個極好的江熠,一直用著自己最大的包容心對待這世界,就因為知道他有多值得,我才會一如既往地深愛著他,可是他從未受到那一家三口的善意對待。
“江熠,她會原諒的。”我原本想對江熠說他沒有任何錯,卻終究還是說出來這句話。
我知道今天江熠定是做出了反擊,才會這樣問我,但是他是一個重諾的男人,而且承諾的對象是他的母親,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躊躇不決,我想將他內(nèi)心深處的陰霾全部化解,只能這樣告訴江熠她原諒你的失諾了,所以不用覺得對不起她。
看著江熠此時的脆弱,我想沒有任何人可以一直堅強一直不被俗世所煩擾的,人生來就有七情六欲,種種情緒都是存在于我們的身體里的,只是有些人將這些藏的很好,平日里不曾表露出來而已,就像江熠一樣,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因為這些就覺得他是不應(yīng)該脆弱,不應(yīng)該迷茫的。
我伸出手環(huán)抱著江熠,輕聲告訴他:“以后啊,我們會是對方最愛的家人的,所以我的江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好?!苯诰o緊地抱著我,有些疲倦地說道。
后來我才知道,江熠在會議上打了漂亮的一仗,他拿出各種數(shù)據(jù)來表明江耀輝在副總這個位置上的能力不足,以此提議由他人擔(dān)任副總裁的位置,畢竟董事會里并不只有江振一個人,而且其他的董事也并不是靠別人坐上這些位置的,他們認(rèn)可江熠在職期間的能力和才干,因此拒絕了江振的提議,同時接受了江熠提出的換副總的提議。
我雖然欣喜于這個事態(tài)的轉(zhuǎn)變,但還是忍不住去想江熠此時的內(nèi)心想法,我大抵能猜到,他的迷茫只是一瞬,畢竟他是一個頂聰明的人,他也知道他早該做出這番舉動,只是以前還殘留了一絲對血緣關(guān)系的不忍,而如今那一絲不忍也終是被耗盡了。
我看著此時的江熠渾身都散發(fā)著與往日都不相同的氣息,我便極其開心,這樣容光煥發(fā)的江熠實在是讓人更加喜愛了。
鬧劇一結(jié)束,正事便悄然而至了。
“江熠,這是你給我選的禮服嗎?”我看著桌子上的包裝袋,不免帶著一些驚喜的語氣問道。
看著江熠含著微笑的點頭,我立馬便捧著包裝袋沖進(jìn)女更衣間里去了。
我畢竟是個女人,對于新衣服自然是喜愛的,我想這個世界上應(yīng)該沒有哪個女人可以拒絕得了這個誘惑吧。
我抱著滿心的期待打開了包裝袋,原本我的設(shè)想是露肩或者露腰的那種讓我可以驚艷一番的禮服,因為只有那些可以將我身上僅有的優(yōu)點展現(xiàn)出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江熠居然給我買的是極為保守的黑色禮服,不僅肩膀腰部沒露一點口子,就連小腿也被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
我氣了許久才不情不愿地將這身禮服穿在身上,畢竟這種價位的禮服是現(xiàn)在的我萬萬買不起的。
走出更衣室,我便看見江熠同樣穿戴整齊地站在門外等著我。
我一言不發(fā)地瞪著他,以為這樣就能讓他感受到我心里的不滿,卻從他眼睛里看出了滿意的眸光,我這才懂得是因為他的占有欲太強,不愿他人將一絲一毫視線擺在我的身上,才選了這一件禮服給我,想到這里,我心中那些不快也便煙消云散了。
“江總,你的未婚妻美嗎?”我擺出一副嫵媚的模樣沖著江熠拋去了一個媚眼。
看著江熠的眼角慢慢爬上了笑意,我便湊上去輕輕地吻了一下,還好今日穿了高跟鞋,不然我吻的可能就是脖頸了。
“走吧。”江熠語氣中帶著一絲愉悅地對我說道。
挽著江熠的手臂走出集團大樓的時候,我才放松下來,剛才路過的那些區(qū)域上向我投來的嫉恨的目光真真差點將我凌遲了般,真的是過分可怖了。
“都是你!”我輕輕錘了下江熠的手臂埋怨道。
“嗯,都是我?!苯谙蛭彝秮韺檺鄣哪抗饣卮鹞业馈?p> 聽到江熠這句話,我也不再繼續(xù)同他掰扯這些瑣事,便跟在他身后上了車。
也不知道我們究竟是開了多久的車程,到目的地的時候天竟完全地黑了下來。
看著眼前這偌大的獨棟別墅,我不禁感嘆了一番富人的生活水平的確是極高的,能在山里造上這樣一棟價值不菲的別墅,我想這家的主人一定是對生活的品質(zhì)極其追崇的。
果不其然,在我踏入別墅的大門時,我看到的全是做工極其精良的家具陳設(shè),若不是我現(xiàn)在是以江熠的舞伴來到這里的,我想我此時一定是蹲在那些擺設(shè)的面前細(xì)細(xì)觀賞著。
“江總,你可算是來了?!睆膬?nèi)廳里傳來這么一道聲音,我心下不禁有些疑惑,這聲音我似乎在哪里聽過一般。
看著聲音的主人一步步向我們走來時,我才發(fā)現(xiàn)那原是當(dāng)初在招待會見過的嚴(yán)正偉,看他的樣子似乎這場舞會依舊是他舉辦的,很顯然這棟別墅也是他名下的,這樣想著,我心下也便恍然了,難怪這里的擺設(shè)如此地有品位。
“嚴(yán)先生?!苯诳粗鴩?yán)正偉點頭微笑示意著。
不得不說,嚴(yán)正偉不愧是名聲在外屹立多年不倒的大人物,將所有的賓客都能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讓人的心里竟生不出一絲不滿,我想這便是他厲害的處世之道了吧。
由于我和江熠都不喜跳舞之事,便坐在舞池的邊上靜靜地欣賞著別人優(yōu)美的舞姿,我想這也可以算是我和江熠甜蜜的約會了,像這樣安安靜靜在大庭廣眾之下待在一起的時刻確實是甚少的,我心下也不禁竊喜起來。
只是這樣安寧的時刻很快就被打破了,嚴(yán)正偉很快便將江熠叫了去,一眾人去了書房商談起來,想來這并不只是一場簡單的舞會,我心里默默的想著。
待在原處的我甚是無聊,只能放空自己得以排解時間。
“這位小姐,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突然有人擋住我的視線伸出手邀請我道。
我一下回過神來,連忙擺手拒絕道:“我未婚夫不會同意的?!?p> “不用緊張,只是這舞會里我僅僅只和你有過一面之緣。”眼前這位男子微微笑著對我說道。
我思索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這個人就是我前幾天在路上撞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