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這能搞什么時空傳送,結(jié)果你告訴我這就是一個開啟偽裝力場的開關?”
芬里爾大失所望地望著籠罩在農(nóng)莊上空的透明屏障,她坐在羊圈門口守著里面的羊群,嘴上還沾了一圈奶漬。
身后的羊群咩咩叫著,似乎在嘲笑她,氣得她狠狠瞪了一眼它們,嚇得它們擠在一起瑟瑟發(fā)抖。
當著這群羊的面大口喝著羊奶,向它們示威,這感覺還挺不賴的。
她聽從洛基的指令,找到了那個奇怪的金屬凸起,滿懷期待地按了下去。
結(jié)果就是農(nóng)莊周圍多了一道透明的屏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變化。
洛基無視了芬里爾的抱怨,端了一碗熱羊奶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輕輕吹去浮在碗上的熱氣,小心地喝了一口,用南瓜餅蘸了蘸,心滿意足地吃著。
格里芬坐在屋頂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隨時準備為他們報警。
她望著頭頂一碧如洗的天空發(fā)呆,這里的天空是海一樣的蔚藍,不同于基地那灰暗壓抑的玻璃穹頂,她從沒有真正停下來好好地望著藍天。
微風吹拂她的面龐,為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寧靜,但她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真正的威脅才剛剛展露出萌芽。
忽然,遠處天際的一個黑點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立刻啟動高級視野,看清了來者——一架機體漆黑的直升機正呼嘯而來。
“他們來了!”
“好,收拾一下,準備迎客?!?p> 洛基探頭張望,雖然她什么都沒看到,但還是喊了一聲。
她快速吃掉手里的南瓜餅,一口氣喝光碗里的羊奶,起身進了屋子。
雖然她的視距也很遠,但跟格里芬這種專門強化了視距的入選者相比,就要差很多了。
應龍背著白傘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他的左眼眼角出現(xiàn)了淡淡的黑色絲線,但是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菲林斯被他們抓走了,我們必須留他們一個活口,問出土倫基地的位置?!?p> “波塞冬被我打了個重傷,阿弗洛狄忒要負責守衛(wèi)土倫基地,他們的兩名神格戰(zhàn)士都沒來,這幾個人還是很好收拾的?!甭寤持肿叩阶雷忧埃昧藟K曲奇塞嘴里,“交給你們了,要是你們連這幫人都收拾不了就別想著把那個叫菲林斯的小倒霉蛋撈出來了。”
芬里爾白了她一眼,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輕輕搖頭,冷笑起來:“被小看了,哼,就算這個身體發(fā)揮不出一半的實力也能輕松揍趴他們。”
“小心吹牛閃了腰。”
洛基撇嘴笑了,又吃了一塊曲奇。
北歐
阿爾法基地
“女媧大人,您在嗎?”
讓人壓抑的靜謐中響起了微弱的敲門聲,女媧疲憊地抬起頭,揉了揉自己酸脹的晴明穴,起身去洗了把臉,用毛巾捂住臉使勁揉了揉。
等自己清醒了,她才放下毛巾,走回辦公室,輕聲允許外面的人進來。
布倫希爾德焦急地推門走了進來,向女媧鞠躬道歉:“對不起,女媧大人,打擾您休息了,我有要事需要詢問您?!?p> “是關于應龍小組的事情嗎?如果是,就可以離開了,我不想說什么?!?p> 女媧非常冷淡地回絕了她,煩躁地端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冷水,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她余光掃到一動不動的布倫希爾德,微微蹙眉,擺手催促道:“有什么事快說,傻站著干嘛?”
布倫希爾德沒有任何回應,陷入了宕機,周圍靜悄悄的,一點光亮都沒有。
女媧察覺到了奇怪的地方,她立刻取出自己的法杖,點亮了法杖的金黃寶珠,無聲等待著隱藏在黑暗中的家伙的現(xiàn)身。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黑影漸漸脫離了房間里的黑暗,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淡定地坐在她的對面,自顧自地倒了杯涼白開。
女媧冷冷地望著它,咬牙切齒地問:“叛徒,你還敢來?”
它毫不在意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灑了一地,但還是裝模作樣地擦了擦嘴。
“為什么要怕?我來是問問你為什么要親手葬送自己的小男人?”
痛苦從眼中一閃而過,女媧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它,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它掩嘴笑了,微笑著起身去仔細打量被定在原地的布倫希爾德,伸手輕輕撫摸她飄逸順滑的棕色頭發(fā)。
“沉默是金,但要小心吞金而亡。”
女媧抬起法杖指著它,寶珠閃耀起璀璨的光芒。
“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就該‘送客’了。”
它毫不在意地聳了一下肩膀,淡淡道:“隨便,反正他現(xiàn)在就在我手上。你既然保護不了他,那就讓我來接班,我正好有興趣想好好研究一下他。”
女媧的目光怒火中燒,聲音也變得低沉有力:“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一定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p> 它像一只狡猾的狐貍,套出了自己想要的情報,狡黠的視線在她的臉上來回掃過,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厚厚偽裝。
“呵,看來他身上確實隱藏著秘密,我很好奇你和‘指揮官’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夠了,叛徒,你無權(quán)知道,現(xiàn)在可以滾了!”
女媧一聲怒吼,釋放出一道耀眼的光束狠狠射向背對她的黑影,可它突然釋放了同樣威力的黑色能量抵消了她的這一擊。
“悠著點,傷及無辜可不是你能做出來的?!?p> “住口!”
它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咆哮,繼續(xù)笑著、說著、嘲諷著。
“看來自從我走后,你就性情大變啊,越來越具有破壞性了。”
“這個應龍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然你是不會這么生氣的,難道說他和你有什么不正當?shù)年P系?莫非是你的小~情~人~”
“‘女媧大人’。呵,不錯的稱呼,什么時候我才能有這樣的稱呼?”
“多好聽的稱呼啊,我也愿意有人這么阿諛奉承我?!?p> “是不是非常生氣?我和應龍卿卿我我,而你只能一個人獨守空房,是不是總感覺內(nèi)心寂寞???哈哈,我很喜歡你現(xiàn)在的表情哦。非常、非常精彩,我該給你拍下來,做成手機壁紙,每天都要看幾遍。”
女媧的身體劇烈抖動起來,她漆黑的長發(fā)開始慢慢變成暗金色,一個漢字在她的額心慢慢浮現(xiàn)。隨后一件暗金色的盔甲包裹了她,手中的法杖也變成了一根流光溢彩的戰(zhàn)錘,金黃寶珠幻化為了戰(zhàn)錘的錘頭。
“住口,給我住口!”
她一聲怒吼,身體瞬間消失在原地。
黑影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調(diào)侃:“近戰(zhàn)法師?哇,多久沒看見了……真險啊。”
女媧突然出現(xiàn)在黑影身邊,對著它就是當頭一錘,它靈活躲開,還不忘刺激她。
它沒有任何還手的意思,一直在用語言刺激她,目的就是要激怒她。
女媧的確被它徹底激怒了,身體周圍閃耀起絢麗的彩光,驅(qū)散了周圍的黑暗,照亮了這里。
她赫然發(fā)現(xiàn)布倫希爾德神秘消失了,而周圍的場景開始不斷變換——全都是她深埋在記憶中的那些地方——她最不愿回憶的那些地方。
她不停揮動戰(zhàn)錘攻擊面前的黑影,動作越來越快,鼻子上也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她憤怒地咆哮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影很是冷靜,那無比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刺得她無比痛苦,它并不在乎她是否痛苦。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女媧,你已經(jīng)迷失自我了,看來是太安逸了,我必須給你點刺激?!?p> 突然它停止躲閃,大步來到她面前,一巴掌扇在她嬌嫩的臉上,瞪著她驚愕的眼睛,憤怒地吼了起來。
“給我記起來你曾經(jīng)的樣子吧!”
這一聲怒吼穿透了她的耳膜,鉆入了她封閉的內(nèi)心世界,激起了她腦海里所有被可以掩埋的記憶。
她忽然回過神,尖叫著揮動戰(zhàn)錘,可無論如何都打不中近在咫尺的它。
“那個曾經(jīng)憑著一己之力就干掉了號稱‘沙漠女帝’的賽特十五萬沙傀的‘大地母神’女媧去哪兒了?”
“堂堂‘創(chuàng)世九神’之一的女媧,不是他‘指揮官’手上的無用傀儡!”
“你曾經(jīng)也是叱咤風云的一號大人物,為何如今淪為這種悲慘的境地?”
“給我記起來吧,所有的榮耀和輝煌,那些都屬于你的,你堂堂神之子的驕傲不容你低頭屈服!”
女媧的動作越來越慢,也越來越無力,最后停了下來。
她絕望地跪在地上,丟掉手中的戰(zhàn)錘,捂著頭疼欲裂的腦袋失聲痛哭,鮮血從她的七竅中緩慢流下。
她深埋起來的記憶在此刻瘋狂地涌入腦海,她曾經(jīng)的一切血淋淋地展現(xiàn)在她的眼前,無論她是否愿意接受,那些都是無法抹去的事實。
周圍的場景停止了變換,停在一片黃沙漫天的世界,七個模糊的人影在站在她周圍無聲望著她。
他們有男有女,有高有矮,雖然他們各不相同,但他們都有著一個統(tǒng)一的特質(zhì)——那就是與生俱來的傲氣,是創(chuàng)世神靈們獨有的驕傲!
她慢慢抬頭環(huán)顧這些熟悉的人影,心中痛如刀絞。
這些曾是她身邊的僅有的同伴們,而現(xiàn)在卻都是她記憶中模糊的影像。
痛苦、自責、悔恨……
她眼中的情感在不斷改變。
她呆滯的視線最后停在了蹲在自己面前的黑影上,混沌的視線突然清晰,亮起了被她遺失的明亮色彩。
黑暗逐漸褪去,露出了她絕美的面容和桀驁不馴的笑容。
這個笑容,她是那樣的熟悉,無數(shù)次在夢境中出現(xiàn)過,而今再一次出現(xiàn)在眼前。
“創(chuàng)世九神”之一的洛基,阿薩神族的血裔,諸神黃昏的主謀,聞名于世的惡作劇之神、謊言之神、智慧之神,將人心和世界隨意把玩的無雙存在。
現(xiàn)在,她友善地掏出一面潔白的繡花手帕幫這個幡然悔悟的可憐女人擦拭血淚,低聲在她耳邊呢喃。
她的聲音一如當年那般溫柔輕緩,就好像她們還是當年那般親密。
“歡迎回來,神格戰(zhàn)士女媧,編號A-003,繼承了女媧和后土兩位九霄神靈的血裔。你是慈愛寬容的大地母神,請再一次用你廣闊無垠的胸襟容納這世間的一切江河湖海、山嶺平原吧。”
“洛……基?”
“我的摯友,你終于想起來了,不枉我跑這一趟?!甭寤p松地笑了,隨后認真了起來,捧住她略顯茫然的臉龐,嚴肅地說著,“聽著,撤回那條命令,立刻著手準備‘涅槃’的相關工作,時間不多了。”
“我需要應龍和他手下的人變得更強,你也要盡可能拉攏其他的神格戰(zhàn)士,一旦你準備好了,我就會過來的?!?p> 女媧使勁點了點頭,解除了全身武裝,拄著法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洛基滿意地打了個響指,一瞬間的恍惚后,她們回到了她的辦公室。
這里一切照舊,布倫希爾德正躺在沙發(fā)上安心睡著,沒有絲毫的察覺。
洛基準備離開,她徑直走向陰暗的角落,身體漸漸與黑暗融為一體。
“洛基!”
她漫不經(jīng)心地回頭,女媧猶豫地看著她,最后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雖然我們恩斷義絕,但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振作起來?!?p> “謝啥,應龍借我?guī)滋欤任彝鎵蛄嗽龠€你?!?p> 洛基瀟灑地揮手道別,大笑著邁入了黑暗,留下女媧臉色逐漸難看。
臨了,她又補充了一句,直接讓女媧之前的感激頓時蕩然無存。
“估計這輩子是玩不夠了,他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又乖又可愛,我要好好玩?zhèn)€夠?!?p> “洛基——”
可雖然如此,女媧卻還是恨不了她,就像當年一樣,她傷自己再深,自己也會慢慢釋懷。
黑暗中突然飛出一張字條,她輕松接住,借著從百葉窗縫隙滲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看清了上面寫的內(nèi)容。
——女媧,請記住,無論前路多么艱難,作為神之子的我們,必須高昂著頭,優(yōu)雅地走下去。即便是死亡,也要死得壯烈,讓世人永遠銘記我們驕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