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
拉斯維加斯
數(shù)分鐘后
昏暗的刑訊室里閃爍著火焰的微光,潮濕沉悶的空氣中彌漫著腐敗和膿毒,沒有窗戶,只有被釘在墻壁上的森白骸骨以及訴說死亡的滿墻血手印。
蒙著頭的男人歪頭昏迷,無力癱坐在堅固的鐵椅子上,雙手束縛在背后,脖子上掛了一條泛著微光的奇異紅寶石。寶石呈太陽狀,猩紅如血,仔細看里面似乎還有什么液體正在流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驚醒,整個人精神得竄了起來,若沒有椅子和繩索束縛了他,怕不是就撞到水泥澆筑的天花板了。
由于嘴巴里塞了布團,他只能嗚嗚地哀叫著,身體瘋狂掙扎,想要掙脫束縛逃離這里。
可除了讓自己的手腕勒出深深的血痕外再無他用,這里只有他自己,他也不是電影里的男主角,沒辦法輕松脫困。
忽然,他不動彈了,側(cè)耳仔細傾聽走廊上響起的雜亂腳步聲。確認不是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脆響才放松下來,就好像即將到來的是奪命的死神。
“老板,他就在里面?!?p> “開門?!?p> 銹蝕的沉重鋼門緩緩打開,光線涌進閉塞的房間,勉強讓人看清里面的環(huán)境——簡單的椅子和那個被蒙住頭的狼狽男人。
他聽到有人邁著急促沉重的腳步走了過來,隨后被粗暴地扯下蒙頭的麻袋,順便拔出了嘴里的布團。
刺眼的光線晃得眼疼,他瞇起眼緩慢適應(yīng)著光線,隱約看見了另一個讓他膽戰(zhàn)心驚的人正微笑著打量他。
剛出虎口,又入狼穴。
那個如小山一樣健碩高大的黑人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支雪茄,大號的白色襯衣和黑色的馬甲難掩隆起的肌肉,脖子上掛著的藍水晶項鏈看起來價值連城,不比他的紅寶石差在哪里。
他淡定地吐了個煙圈,冷漠地審視這個衣冠狼狽的邋遢男人,視線最后落在了他胸前那顆美麗妖艷的紅寶石上,眼睛亮了一下,內(nèi)心的貪婪悄然浮現(xiàn)。
“好久沒見了,查理,看來你過的不怎么的啊?!?p> 男人忽然有些緊張,強顏歡笑,試圖掩蓋內(nèi)心的恐懼:“曼得斯……先生?太好了,謝謝您救了我。您真是寬宏大量……”
他無視這家伙的阿諛奉承,淡淡一笑,彈掉了短短的煙灰:“錢呢?”
男人尷尬地挪開了視線,牙齒打顫,身體因為害怕地顫抖著:“容我些時日,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先拿你胸前的寶石抵債吧?!?p> 萊爾給了打手一個眼神,后者心領(lǐng)神會,冷笑著上前,一把拽下那個紅寶石,然后給了他臉上一拳。
他驚恐尖叫,聲嘶力竭,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痛苦地哀求起來。
“不!不行,曼得斯先生,那不是我的,千萬不要拿走!”
“她們!她們會來的!”
萊爾回頭借著門外的光線仔細欣賞起這完美精致的太陽紅寶石,看到里面有粘稠的液體緩慢流動,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這玩意還能受了詛咒不成?”
“這是惡魔的寶物,她們想要奪回去!我,我從她們的寶庫中偷出來的,她們到處追殺我,我要把它還回去!”
“惡魔?”萊爾嗤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身邊同樣發(fā)笑的打手們,輕輕搖頭,忽然一拳把驚慌失措的男人打翻在地,然后活動著自己的手腕,低聲說,“在拉斯維加斯的地下世界,我就是統(tǒng)治一切的‘惡魔’?!?p> “給我打,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停。”
打手們上前扶起他,開始對他拳打腳踢,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他一邊痛苦地掙扎,一邊大聲求饒,心里擔(dān)心的并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隨時將至的恐怖惡魔。
他親眼目睹了她們究竟有著什么樣慘無人道的手段,死亡反而成了一種仁慈,如果有得選的話。
他苦苦哀求,期望這個男人相信他一次,哪怕就這一次!
“曼德斯先生!我說的是真的!是真的!”
萊爾抬起夾煙的手,用拇指撓了撓自己的額頭,無所謂地搖頭,冷漠地瞥他一眼:“還錢,用錢贖回去!”
男人嘴角流血,咬緊牙齒,憤怒地吼道:“曼德斯先生,你會后悔的!”
萊爾眉頭一皺,剛要上前親自動手教訓(xùn)他,卻聽到身后的走廊里忽然響起了清脆的高跟鞋聲,接著是一陣如黃鸝鳥歌唱般悅耳的笑聲。
他正納悶,就看到安排在外面的打手們接二連三地飛了進來,肢體扭曲,面無血色,瘦得只剩下了干癟的皮囊,好像被吸干的袋裝鮮奶。
打手們立刻停了下來,害怕地咽了口唾沫,警惕地望著走廊里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神秘女人,心中忐忑不安。
蜷縮在地上的男人鼻青臉腫,偶然看見了這些已經(jīng)死了的人,驚恐地叫了起來,連忙爬起來蜷縮到墻角瑟瑟發(fā)抖:“求求您放過我吧,東西不在我這里!在他那里!求求您放過我吧!”
萊爾瞇起眼睛盯著那個高挑漂亮的女人,心里暗暗驚訝到底她是怎么做到的,難道她真的是惡魔?
不,這世界上不存在惡魔這種生物!
雖然他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但他相信這個世界不存在所謂的“惡魔”,因為他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萊爾鼓起勇氣問了一聲:“誰?”
“哦,抱歉,我失禮了?!?p> 她走近了,漫不經(jīng)心地摘下自己那副精致的無框眼鏡,露齒微笑,伸出蛇信一樣分叉的細舌舔舐自己鋸齒狀的牙齒,豎立的蛇瞳微縮,充滿了對他們這些新鮮血肉的渴望——那是原始的食欲!
純粹而干凈,渴求撕裂他們的肉體,吸食他們的靈魂。
她微微欠身,禮貌地自我介紹起來,視線卻一刻也沒離開萊爾手中的紅寶石,笑容更甚。
“先生們晚上好,我是‘七宗罪’之一的嫉恨者·利維坦,來這里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p> “上!殺了她!”
“哦,你們可真是一點紳士風(fēng)度都沒有呢?!彼首黝^疼地搖頭,笑容卻沒有消失,兇惡殘忍的血光在眼中一閃而過,化為她饑渴的食欲,“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們的款待!”
那絕對不是人類所能作出的反應(yīng)速度,這些人根本沒看清她的身影,一個接一個的癱在地上,身體像漏氣的氣球瞬間癟了下來,生機飛速流逝,眼中的色彩快速消散。
短短數(shù)秒,整間屋子里只剩下了她、萊爾·曼德斯以及那個躲在角落里瀕臨崩潰的邋遢男人。
她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萊爾的面前,尖銳的利爪抵在他的心臟位置,如果她愿意,殺了他易如反掌,但貝爾芬格再三叮囑要留下這個小山一樣健壯的男人,說他還有用。
他有用嗎?
人類是她們的契約者,也就是食物,食物總會發(fā)霉,那么越早的吃掉,就越少些處理的麻煩。
利維坦抬起了自己的手放過了他,冷漠地注視他驚恐慌亂的眼睛,不悅地搖頭,伸手索要那塊紅寶石。
“你很幸運,萊爾·卡斯特·曼德斯,你對我們還有用,所以我就不殺你了。交出東西,然后忘了這里的一切,給我滾蛋,聽懂了嗎?”
萊爾感覺壓在心臟上的巨大的壓力瞬間消失,整個人有些虛脫,出了一身的冷汗,又覺得自己十分幸運,連忙點頭,把紅寶石交給了她,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他奔跑著,真切希望今晚只是他的一個噩夢——睡一覺,醒來就會忘記的噩夢。
他低頭看了眼胸前的藍水晶項鏈,心中忽然感覺十分溫暖——他覺得這是小丫頭給他的護身符救了他一命,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萊爾快感動哭了,發(fā)誓一定要把“梅麗·薩奇”當(dāng)成自己的親女兒一樣疼愛,給她想要的一切!
利維坦望著逃得沒影的萊爾,冷漠地回頭盯著那個想要悄悄從墻邊溜走的邋遢男人,笑容再度出現(xiàn),比之前更加危險,也更加妖艷。
在男人絕望無助的注視下越來越近,她的自言自語細若蚊聲,但在他聽來宛如來自地獄的召喚,只有無盡的折磨。
“就剩下你跟我了,偷奶酪的小老鼠,放心吧,我會讓你品嘗到名為‘恐懼’與‘痛苦’的美味?!?p>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