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顧子俊還告訴我,我和顧辰景并沒有結(jié)婚,那個結(jié)婚證是假的,那個幫我們辦理結(jié)婚手續(xù)的人是他找人冒充的。為怕我不相信,他還把我們當(dāng)初的結(jié)婚證都一起帶來了。
當(dāng)我看著上面的章,想著家里那個結(jié)婚證上的章,看著至今都還空空如也的無名指時,我在心底笑了,既笑自己的笨,也笑自己的蠢,更笑自己的傻。
十二年了,在這十二年的時間里,我把我最美好的年華都給了他,我把我的一顆真心給了她,我還把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東西給了他,可是到頭來,他卻是只為報仇而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了,我在林文倩的墓前笑了,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初桐,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顧子俊伸手,想要扶著我,我揮開了他。沒有人知道我此時心里的痛,沒有人能理解我此時心里的難受,所有的形容詞對此時的我而言,都未免太過輕巧。
“夫顧辰景”看著墓碑上的這四個醒目刻字,再看著照片中的女子,想著那棟停止新修的別墅,想著他對小丫頭的...,我摸著我空空如也的無名指,閉上眼睛,緊抿著雙唇,讓它們和著這冬天的飛雪一起,流過我的臉,最后一起滴進(jìn)這冰天雪地里。
我離開了墓園,一個人木然的走在街上。
顧子俊開著車子,跟在我的身后。
站在小區(qū)對面的馬路上,望著那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們,我又提起腳步,離開了。
我在工作上連連出錯,屢屢遭到顧客的投訴,讓公司提前把我解雇了,就連圖宇軒都有心無力。
“初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痹趫D宇軒的辦公室里,他這么問著我。他的眼睛里全是對我的擔(dān)心。
我什么都沒有說。
同事兩年,我知道他對我的那份心,但是我給不了他那份回報。
林雪芹和唐明月把我送到了公司樓下。
“葉初桐,你......”唐明月看著我,欲言又止。
“路上小心!”林雪芹什么都沒問,只是這么叮囑著。
路經(jīng)一個垃圾桶,我把我手中的箱子丟了進(jìn)去,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二十八年了,我第一次走進(jìn)酒吧這個地方,點了這里最烈的酒,然后不顧胃里的抗議,還一喝就是好幾杯。時不時的有人前來搭訕,我一個都沒理,只是一個勁的喝著。別人都說一醉解千愁,我今天就要試上一試。如果醉了可以讓我忘記他,不再想起他,如果醉了就可以當(dāng)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我寧愿永醉不醒!
胃很痛,但是比不上心里的痛。
愛了他八年,等了他十二年,可是卻換來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我想找他問一個清楚,想告訴他,那場車禍不是我造成的,林文倩不是我害死的,但是在人命面前,他早就已經(jīng)在心里認(rèn)定了,否則,他就不會以這樣的方式回來,還以這樣的方式和我結(jié)婚,這是他的報復(fù),是他施加在我身上的報復(fù)......
“小姐你別喝了,要是讓別人撿了尸就得不償失了?!?p> 聽著酒保的話,我抬頭看著他,絕望的笑了。從他的眼睛里,我只看見了自己現(xiàn)在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撿尸?像我這樣一個連婚姻都會被人設(shè)計耍弄的人,有哪個撿尸的人會那么不長眼睛?
我不知道我到底都喝了多少,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離又是怎么離開酒吧的,我只知道我不想回去那里,也沒有回去那里。
“哎呀初桐,你怎么喝成這樣?來來快進(jìn)來,我去給你燒水,你等一會兒啊?!?p> 我來了老板娘的旅館。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我撲進(jìn)了她的懷中,然后哭了一個暢快,也吐了一個暢快。
老板娘姓葉,叫葉美芳,四十五歲,是一個很漂亮又很溫柔的人。她一個人照顧著這個小旅館,丈夫去世后,也未再嫁。她有一個女兒,和我一般大,可是在出生的那一天就被人抱走了,她只來得及看了她一眼。
一次偶然的機(jī)會,我走進(jìn)這里,和她一見如故,從此,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我都會來到這里住上一晚,吃上一碗她下的面條。
手機(jī)響起,是顧辰景。我按著掛機(jī)鍵不放,直到華為獨有的關(guān)機(jī)音樂響起,屏幕暗下,然后就那樣把它扔在了旅館的床上。
泡在浴缸里,我憋了最少有五分鐘的氣,直到老板娘敲門,告訴我說面條下好了,我才露出頭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直到不能呼吸后的那股子難受過去,這才把身上的味道沖洗干凈,然后穿上老板娘為我準(zhǔn)備的干凈衣服,走出浴室。
老板娘還是像以前一樣,給我下的雜醬面,上面放了好大的幾塊紅燒肉,肥而不膩,特好吃。這種味道很熟悉,就好像我曾經(jīng)在哪里吃過似的,但是偏偏我又想不起來。
“初桐,認(rèn)識你這么久,你從來都不喝酒的,今天怎么喝了這么多?我這里有些胃藥,你一會兒吃了飯后就吃一顆,知道嗎?”老板娘沒有問我為什么,只是坐在桌子對面,陪著我。她總是很溫柔,很親切,我每一次過來,她都會像現(xiàn)在這樣,給我下面條,耐心的陪著我,一直到我把面條都吃完。
“嗯。”
老板娘端著面碗,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連呼吸都是痛的。
再過幾天就是元宵節(jié)了,可是我卻不想回去,一點兒都不想回去。沒有了工作,又不想面對那個人,我只能讓自己變成一只鴕鳥,把頭別進(jìn)翅膀里。
“嗚嗚~”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我應(yīng)該回去,找他說清楚,告訴他,林文倩的死不是我造成的,是葉肖肖撞的,跟我無關(guān),以他的身份,他只需要去查上一查,就會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墒侵灰幌氲侥亲涞哪贡?,那座墓碑上的人,刻在墓碑上的“夫顧辰景”四個字,我就提不起勇氣。
他是她的夫,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是!
那本結(jié)婚證上少了一個最重要的章,是假的。我們的婚姻就是他報復(fù)我的一個手段,他這次回來就是為林文倩,為她的妻子報仇的,他不是因為我才回來的,他是......
“你還想在這里呆多久?”顧辰景出現(xiàn)了,也把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老板娘趕來了,想要掰開他的手,但是卻被他揮倒在了旁邊的地上。
“葉初桐,我不只一次的說過,不準(zhǔn)你再和顧子俊見面,你卻一次次的挑戰(zhàn)我的底限,你是把我的話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了嗎?”顧辰景用他那雙冷如冰雪般的眼睛看著我,沒有任何一絲的感情。對,這才是我那天在車子里見到的他,就是這雙眼睛,這才是一個要為他妻子報仇的樣子!
能呼吸的空氣越來越少,我開始拼命的掙扎,努力的呼吸。
“呃......”
眼前的事物開始重疊,我放棄了掙扎,松開了掰他手的手,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就這樣被他掐死,因為他是那么那么的恨我,他的妻子就死在“我”的手中,死在他的懷中。
終于,就在我以為我會被他掐死的時候,他松開了我,可是也把我打暈了。
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我是被關(guān)在一個房間里的。深藍(lán)色的床單,深藍(lán)色的被子,深藍(lán)色的衣柜,深藍(lán)色的窗簾,這才像是顧辰景的房間,他是那么的討厭,甚至是恨著黑色。
三天了,他沒有打開過房間的門,也沒有給我遞進(jìn)過任何東西。
嘴唇干了,裂了,我只能去抿;
肚子很餓,一陣陣的叫著,我沒有去在意;
胃很痛,我把臉埋在雙膝間,慘白著一張臉,默默的承受著;
我沒有去拍過那扇唯一的門扉,也沒有叫過他的名字,只是就那樣望著那扇唯一的窗戶。因為八年的相處,我了解他,今天,無論我怎么拍門,怎么叫他,他都不會進(jìn)來,更不會放我出去的。一年前,我不僅殺了他的妻子,現(xiàn)在還違背了他的意思,一次又一次的和顧子俊見面。
雪,依舊在不知疲倦的下著。
風(fēng),依舊在“呼呼”的咆哮著。
事到如今,我都還無法從那個事實中走出來。我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的這一次回來,不為別的,只為報仇而來,只為報仇而來,只為......報仇而來......
等到我終于認(rèn)清事實,想要從這里出去的時候,我卻在那幾十米的高度前放棄了,然后依舊坐回到那張寬大又柔軟的床上。這里是四樓,而下面,是一條由青石鋪成的小路。我這一跳,不死也會殘廢!
漸漸的,視線開始重疊,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
一陣恐怖的聲音響起,我想起了小時候在學(xué)校里看過的泰國恐怖片《鬼列車》,那聲音,太像了。那個時候,有他陪著我,可是現(xiàn)在......
我以為這只是偶然,但是哪曾想,它卻一直在我耳邊響起,甚至還漸漸地有了人聲,正是泰國的恐怖片《鬼列車》。知道我特別害怕這部恐怖片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他顧辰景!
我因為再也無法承受這身心上的交替折磨,終于還是站了上去,然后就那樣跳了下去。
從此死也好,殘也罷,就都聽天由命吧。既然她要為他的林文倩報仇,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我做的,我今天都如了他的愿。
吹過耳邊的寒風(fēng),打在臉上的飛雪,我在下墜中,緊緊地閉著眼睛。
“葉初桐,爬那么高,你就不怕掉下來?。俊?p> 那一年,枇杷熟了,我想吃,就自己一個人爬了上去。
“趕緊下來,我上去摘!”
但是他卻沖到樹下,張開雙臂,就怕我會從樹上掉下去。
那時候的他,是溫柔的,是溫暖,不像現(xiàn)在,是冷的,是殘忍的。
我不知道我究竟錯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受到這樣的對待。在葉家,他們從來都不把我當(dāng)人看,就算后來嫁給顧子俊,他也只是把我當(dāng)成保護(hù)陳書愉的一個擋箭牌,只有小丫頭對我是真心的,可是她死了,死在了那樣的冰天雪地里。
等了十二年的人終于回來了,可卻是為報仇而來。
這一切的一切,也許只有到了奈何橋頭,孟婆才會告訴我,到底都是因為什么。
偏偏,老天爺似乎覺得我受到的折磨還不夠,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我竟然都沒死,還毫發(fā)無損。
我的雙手雙腳都被繩子綁了起來,拴在床腳上,動彈不了。而顧辰景則是就那樣坐在床邊,用著他冷到?jīng)]有一絲溫度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似要將我千刀萬剮。
他把他所有的獸欲都發(fā)泄在了我的身上,沒有再顧及我的感受,也沒有再問過我的意見。
就這樣,又是三天過去。
他每一天都會進(jìn)來好幾次,等到他終于發(fā)泄夠了,就又會變成那個正人君子的模樣,像平時一樣,把手枕在我的腦下,擁著我入睡。
我身上的繩索一次都沒有再被解開過,我的身上也從我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再穿過衣服,只在我身上蓋著一層厚厚的被子。
不管是在夜里,還是在他離開,又或者是他強(qiáng)迫著我行房事的時候,我都沒有再去看過他,因為在我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早已經(jīng)不再是十二年前那個會疼我會關(guān)心我會哄我的顧辰景了,現(xiàn)在的他是為他的妻子報仇而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而我就是他手心里的一個犯人,只能任他懲罰,被迫著接受。
或許是從小就已經(jīng)逆來順受慣了,也或許是我知道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沒有人會再疼我,也沒有人會再問我‘我的桐桐這是怎么了,瞧這小腮邦子鼓的就跟個小包子似的,是不是被葉肖肖欺負(fù),還反過來挨陳阿姨的訓(xùn)了啊’等,所以在這長長又難挨的三天里,我除了承受下他發(fā)泄在我身上的所有怒氣外,我做的最多的,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望著窗外的片片飛雪,想像著外面的世界。這個時候,它一定就和我的腦子里一樣,一片空白!